99、余晖燃尽（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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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斯托尔和波吕杜克斯不愧是斯巴达人公认的值得尊敬与敬佩的英雄，来到了陆地上的斯巴达军队一扫海上萎靡的气息，在骁勇善战的两兄弟的带领下所向披靡，不过几日，便攻打至雅典城下。
阿多尼斯虽说并未率队，但由于个人能力出众，所获的功劳也不小，只是他本人并非斯巴达人，此番参战也仅仅是为了感谢这一路以来的照看，对于这份荣誉本人并无意愿也并不在意。
此前的雅典虽说在国王忒修斯的统治下越过越好，可如今国王失踪，下落不明，雅典人根本无力抵抗斯巴达的军队。
所幸卡斯托尔有所顾忌，他看重自己的兵卒，也不愿进行无谓的战争，便提出只要他们归还海伦，便不会对雅典动用武力。
对此波吕杜克斯颇为不满，斯巴达人的荣耀来自于战争，只有最勇猛、斩敌数量最多的战士才能获得所有人的推崇。
只是他也并非不理解卡斯托尔的决定，因此也并无过多干涉的意思。
可惜的是，雅典的民众并不知道海伦的下落。
对此，两兄弟并不买账。
“那群雅典人！该死的！”波吕杜克斯怒气冲冲地走到营帐内，大声地向卡斯托尔抱怨道，“他们难道以为我的军队都是假的吗？！若不是……”在卡斯托尔无声的注视下，他艰难地咽下了后半句话。
卡斯托尔目光沉沉，即便此刻心情也不太好，但他依旧压制着自己的火气。
那可是雅典。
是被海皇波塞冬与智慧与战争女神雅典娜相争的雅典。
是无数神明投注了目光的雅典。
即便自己师出有名，也依旧对这里颇为顾忌。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卡斯托尔缓缓开口，“阿提刻的英雄阿卡特摩斯告诉我说，海伦不在雅典，她被忒修斯藏在了阿弗得纳。”
波吕杜克斯挑了挑眉，问道：“你相信他吗？”
“相信，我为什么不相信？”卡斯托尔轻笑了一声，他的唇边挑起了一抹笑意，眼神却万分冷静，望向城池的目光中蕴藏着隐忍而克制的寒意，“雅典人失去了他们的国王太久了，久到有些人蠢蠢欲动了起来。”
厄瑞克透斯的孙子梅纳斯透斯想篡夺雅典的王位，他自立为人民的领袖，并蛊惑城里的贵族们。
卡斯托尔不会放过此刻对他们有利的混乱局面，即使并没有碰面，两方却隔空产生了莫名的默契——是时候为这把火添点柴了。
“来吧，围攻阿弗得纳。”斯巴达的大王子下达了最终的指令，“将我们的妹妹迎回来。”
波吕杜克斯跳了起来，这几天的退让让他一直憋着一口气在，此刻听到这句话，不由扯出一抹充满了攻击性的笑容：“我可迫不及待了。”
与此同时，位于后方的阿多尼斯也在低声与安西娅商议着。
“雅典现在的情况太混乱了，安西娅。”阿多尼斯注视着坐在他面前的柔弱的姑娘，目光描摹过她的面庞，最后落在微垂的睫羽上。
女孩的神情一如既往的美好，连笑容都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明明是不曾改变过的面容，可阿多尼斯偏偏从其中探出了异样。
自从上次神明借用了安西娅的身体后，阿多尼斯就敏锐的察觉到，安西娅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褪去。
属于人类的杂质在逐渐被剔除，神性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她空茫的双眼。
这种变化无形无踪，甚至太过缓慢，以至于有些时候，阿多尼斯面对熟悉的面容，也有些恍惚——那个站在他面前的女孩还是安西娅吗？
是那个与他一同将命运搅碎的女孩吗？
是那个与他一同走过漫长路途的女孩吗？
是那个与他一同在森林里迷路的女孩吗？
阿多尼斯不知道，他只是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他感受到了身体的热度，他感受到了血液的加快，他感受到了从心头弥漫起来的爱意。
他控制不了。
目盲的女孩对此无知无觉，她露出了轻松又绚烂的笑容，就像是阿多尼斯一直以来看到的一样，生命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身边，带着舒缓心神的力量。
“安西娅……”他低声念着她的名。
阿多尼斯已经分不清他看到的是谁了。
那个女孩是谁？
是安西娅吗？
还是……？
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那双幽蓝的眼眸，那其中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即便是笑着、怒着，那双眼眸中依旧是一片漠然，并不冰冷，却透着寂静，进而衍伸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嗯？”女孩听到了呼唤，侧头轻轻应了一声。
那并不大的声音，将阿多尼斯从愈发迷蒙的眩晕里拉了回来。
他回过神，目光重新聚焦，落在安西娅的肩头，亚麻色的发丝在阳光下呈现出金色的光辉，发梢却微深，仰头看过来的时候，衬得肌肤近乎透明。
阿多尼斯一惊，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她，只是指尖触碰到她的时候，动作却突然顿住，几吸之后才和缓下来，温热的掌心覆上女孩的肩头，热度隔着布料传递过来。
安西娅没有躲闪，只是露出了茫然又疑惑地神情，像个温柔又无辜的小动物一般，苍茫的天空落在她的眼底。
阿多尼斯微微附身，深沉的目光中蕴藏着担忧，却又像是试探一般地问道：“你究竟要去雅典的哪里？”
“神庙，我要去雅典娜的神庙。”女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次她毫不犹豫且语调轻快地说道，“你一定知道，我指的是哪一座吧。”
阿多尼斯没有接话，安西娅也不介意，她转过头，准确无误地看向了城市的方向：“在那里。”她伸手指向那里，扬起来天真又烂漫的笑容，“我说过的，我还是很受神明宠爱的呀。”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像是印证一般，有鸟儿落在她的指尖。安西娅感受到了这份重量，不知所措地回头看向了站在身前的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轻笑出声，却并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份戏谑，安西娅歪了歪头，思索片刻后，便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臂，试探性地将手也搭在阿多尼斯的肩头。
阿多尼斯的呼吸一滞，小巧的鸟儿发出了清脆的啼鸣，跳下了女孩的指尖，毫不怕生地站在男人的肩上。
似曾相识的场景。
就像是第一次碰面那样。
女孩笑了起来，她说：
“她喜欢你呀。”
【因为她喜欢你呀。】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余晖燃尽（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