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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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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家门一开里面就有饭香,心想陈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料厨房里穿着陈乐平常穿的围裙端着盘菜出来的人却是那个叫小知的,不同于前一晚,她洗漱干净了,头发松松地挽起来,有些许调皮的发丝因为忙碌的原故散落在耳边,增添了些许慵懒的妩媚,又和谐地清纯着。
“回来了。”那个女人自来熟得好像她是女主人,而我……呃,咳。
“你怎么还没走,这些,你做的?”我看着一桌精美的菜。
她微笑,“这里除了你和我没别人了呀。”
好吧,算我说了句废话。
“乐乐说他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很快就到,你可以先洗手,还有一个汤就好了。”
我居然被下咒了似的啥也没说真的听她的话去洗手了,出来的时候陈乐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干洗店拿回来的外套,是这位叫小知的女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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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时候,知道了这个叫小知的姓廖,我就看她老给陈乐夹菜,关心地说乐乐你瘦了,一会儿说记得XX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一会儿说YY也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活像个欧巴桑,一个活泼的欧巴桑。陈乐连声说他自己来就可以了,叫她也吃。
他们貌似郎有情妾有意,仔细看看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也许陈乐是喜欢这女孩子的,可是这个女孩子就未必喜欢他了,因为我总觉得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表现不太会是这种,这个样子更像是妈对儿子,大婶对侄儿。
他们间或叙旧,听起来又像是在躲避某些话题,反正那是他们的私事,我并不八卦,不是很感兴趣。
陈乐说廖小知跟他说过我和她的事情了,感叹W市真是小啊,廖小知也说没想到我竟然是陈乐的朋友。我于是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冲我要洗衣费来的,她说喝了点酒人糊涂了,记不清当时自己是想怎么样了,不管怎么说和陈乐又碰面了真是件开心的事,就当是来要洗衣费的也行。
她走的时候陈乐说送送她,也许多年没见,有很多话说,又不方便当着我的面讲,就在送的当口聊上了,结果一送送了一个多小时,外面下起了雨来,陈乐给我打了电话说自己房间窗户没关让我去关一下,关窗户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个东西,一看是个女式皮夹。
这个粗心的女人。
我弯腰去捡,看到皮夹里的照片,像被电击了一样。
照片里那人干净的短碎发,清晰可辨清俊的眉眼,我跑到卫生间一边对照自己,一边又看看照片,有一种见鬼的感觉。
这人,除了发型,其它和我几乎一模一样。正觉得活见鬼了,陈乐就来了电话说廖小知皮夹落他房间了让我送楼下。
我脑袋一片空白地把皮夹交到廖小知手上的时候,才想起来之前她看到我时的表情,怪不得了,是因为我像照片里的人,她才会露出那种眼神。
“我看到里面照片了。”我对廖小知说。
“哦。”她淡淡一笑。
“他就是小燃?”我想到前一晚她抱着我,喊我小燃。
“恩。”她将皮夹放进了包里。
“你们……”我吞吐了,她倒是大方一笑,“恩,我们相爱,但是彼此错过,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抱歉。”不知怎么地,我的心一抽,居然觉得被谁狠狠捏了一把地痛。
一旁的陈乐料想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静静的并不出声。廖小知扣好包盖后,轻快地和我们道别,上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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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少回去了,日子好像缺了点什么,又好像还是差不多,做设计图,见客户,偶尔和同事出去喝个酒,打个球,过得忙碌而有节奏,只是晚上回来没这个人在眼前晃悠了,觉得没劲许多。但是状似与平常没什么改变的日子,实际上又是有所不一样的,比方说那个叫小知的女孩子,时不时会过来一下。
小知是个演奏大提琴的,经常四处演出,所以行踪有点飘忽不定,不过她的性格和大提琴低沉婉约的调子不太一样,一天到晚笑眯眯的,永远有用不完的能量似的不断绽放着火焰一样的热情,一来就满屋子乱蹿,把我们的房子当她自己家一样。
有好几次我的设计图没保存好就被她冒冒失失地关掉,骂她,她也不痛不痒的,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还笑嘻嘻的。说的话十句里九句可能都是玩笑话,包括她那天说她的衣服两万多也是骗人的,后来她告诉我她在后面加了两个零又加了零头,还说了句本姑娘年轻漂亮,用不着跟那些拜金女一样用金钱包装自己,就算穿二十块的衣服站在人群中也是一枝独秀,鹤立鸡群,凤凰掉进乌鸦堆。
我本想反驳,可是看了看她的样子,她还是有这骄傲的资本的。
电视在说,“小鸡长大了就变成了鹅;鹅长大了,就变成了羊;羊再长大了,就变成了牛;等牛长大了,共产主义就到了。”她听到这句话又对着电视咯咯咯地笑,样子挺可爱的。
“这电视好看吗?”我在她身边坐下,随意地和她聊起来。
“还不错,蛮搞笑的。”她看着电视,眼里嘴边全是笑,随后稍转头看了我一眼,又转回电视,突然又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皱起眉头笑,“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摇头,说没什么,又转回去看电视了,但我发现之后无论电视在放什么,她已经表现得兴致缺缺了。
我知道她那一刻可能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只是她清楚地知道那个人不在了,我不是他,但对着一样的脸,难免会想到一些过去吧。
“你看到我的时候,一定挺震惊的吧。”我想起那天她的表情,当时只觉得呆呆的,可是眼里那些迷雾在我脑子里一直是挥不去的,那么复杂的眼神,对当时的我来说完全读不出那么多信息来。
其实她和很多人比起来表现已经很好了,几乎没有什么失态。“那天你皮夹掉地上,我捡的时候看到也是吓了一大跳,这么像,你说我和他会不会是失散的兄弟。”
其实我也就那么随便一说,她倒是直接,“别人出生在法国,你妈去过法国吗?”
我:“……”
————————————————————————————————————————燕胜清被人揍得住院了,一条腿据说差点废了,这对我来说本来应该是件高兴的事,但我高兴不起来。他住院,麻烦的还是我妈。他打了个电话来质问是不是我找人干的,我CAO,要是我找人干的,就不是让他断一条腿,而是永远在户籍上除名。
“笑话。自己整天在外面吃喝嫖赌,看你不爽的人多了去了,怎见得就是我。”我说。
“敢做还不敢认。对方跟我说要是再敢打老婆,让我下半辈子都住医院还敢说不是你。”
哈,竟然有这样的事。会是谁呢,挂了电话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一个人。不会是罗少吧?我打电话问罗少,谁知那家伙竟然说他只是有这个想法没有行动。
这家伙没一句正经的,还说阿姨会不会是又有了什么相好的。虽然听着不是正经话,可是也不能排除这情况啊。
周六去了趟家,一屋子的骨头汤味道,我妈在炖汤,见我来了显然有点意外,但看得出是喜悦的。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早饭吃了吗,没吃妈给你做。”她用勺子轻轻地在拌了一下锅里的骨头。
“吃了。”我看着那一锅汤,实在没好情绪。
“那去外边坐一下,厨房还没整理,脏。”她招呼着。
我看着锅里的汤,正用小火熬着,中间慢慢翻腾着,汤一看就很够火候,在往外飘着香气。“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我说。
她用勺子勺了点汤吹了吹,尝了一下味道,又加了点盐,照例的还是那句话,“妈欠了他很多。”
这话依旧刺耳。
“你欠他的,这么多年了也差不多了吧。”
“云飞,不要说这些了好吗?”
我知道再说下去肯定又将是吵架收场,也就不说了。
她一边收拾,一边说,“他整天说是你找人打他的。”
我冷哼一声,扯了一下嘴角,懒得多说。
她把垃圾一股脑往垃圾桶一扔,提了垃圾袋出来,“可是妈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还是高兴的,可还是对门口扔垃圾的背影说道,“是我就一不做二不休。”
她踅了回来,往厨房柜子里拿保温瓶,“你这孩子就是嘴硬。我一会儿要去医院,我知道你不愿意去的也不逼你,回家来什么事就现在说吧,啊?”
我随手拿了几张旧报纸翻,眼睛盯着报纸,说,“就是知道他不会在家,回来看你的。”说完我又把报纸往旁边一扔,发现她已经停下了手头在忙的活,望着我,浅浅地笑了,少见的温柔。我心里多年的冰就因为她这一笑,竟然有点点消融。我想罗少说的对,对一个人好,有时候要适当表现出来。人与人的相处,有时候也像力的作用,给多少力弹回多少,从前我没耐心,没好脸色,自然也没怎么能见到她对我笑。
“妈,你就不想另外找个人过日子吗?”因为她有过那种不良记录,我只得小心试探询问。如果我直接问,她外面没有人的话,那会让她相当难堪,如果有,也是难堪的。
“你这孩子。”她睨了我一眼,“妈错过一回不想再错了。”
看她的表情和说话语气,我可以断定她外面没人。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啊,只要是正当的。”我说。
我的话戳中她要害,只听她说,“云飞,所以妈用了二十几年去偿还,他要不是因为我,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是个成年人,自己想不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怎么能说是因为你。”
“过去的事妈也不想提了,反正他这辈子要是没遇见我,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这辈子没他,可能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说。
“妈读书不多,没你想的那样好。”
这个早晨,窗外冬日的阳光金黄的,照到室内是暖暖的,我和她第一次能这样平心静气地谈一些能靠近内心的话,气氛好的就像因为照进来的阳光而清楚可见的那些浮尘,跳跃而温暖。
她在厨房忙,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她。她说,“云飞,妈上次说的,你该找个女朋友了,不一定马上就要结婚,可总要找女孩子处处看,你都二十三了。”
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时间和氛围里提,效果是截然不同,这一次我很平静,还开起玩笑,“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女孩子处?”我说。
我从她的侧脸看出她的眉眼之间松开了,嘴角都开始微微上扬,转过来问我,“真的有吗,什么时候带来让妈看看。”
“对了妈,我有个朋友的朋友,居然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我朋友说他出生在法国,真以为我有个失散了的兄弟。”我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突然就想起这个叉开一下。
突然,砰的一声,保温瓶掉到了地上,我赶紧跑进厨房,还好她人没什么,保温瓶也因为是不锈钢的没摔烂,汤洒了一地。
不知是不是吓倒,我妈站着一动也没动,我抬手碰了一下她的胳膊,问,“妈,你没事吧?”
她赶紧弯腰去捡,连声说没事,刚才水没擦干提手的部分太滑了没拿稳,还好锅里还有汤不用重新烧。
她把保温瓶重新放水笼头下冲了冲,说,“天下这么大,有人和你长得像也正常啊,叫什么名字呢。”她的声音很低,差点就被水声给淹没。
“好像叫什么林燃,可惜已经死了,不然叫出来见见,你看到一定会吓一跳。”
冲洗中的不锈钢瓶再一次掉入了水槽发出哐当的一声。
“死了死了?”她喃喃自语,好像丢了魂一样,神态很不对劲。
“妈你怎么了?不会真是我兄弟吧。”她这么反常,我都起疑了。
她一直背对着我,摇头说没事,“这么年轻就死了,他们的父母一定很伤心。”
她是个善良的人,我记得中学的时候她的一个远房姐妹来家里,跟她说老家那谁死了老公,她就在那掉眼泪,说年纪轻轻的死了老公,孩子还那么小,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当时我就在心里冷哼,心想你老公没死呢,你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还替别人难过。
至于兄弟不兄弟的,别人国外出生,和我这土包子确实也是八竿子打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