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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61挨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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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是这样?”原本如融融春水般的玄色眸子再次结了冰晶,他松开我,后退两步同我拉开距离。
我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吗?前几天我和成蟜在松林见面,那时候躲在树后的应该是你和好儿两个人,这么一想,之前我见到赵国公主在林子里弹琴就不难解释了。当你知道我和成蟜晚上有约之后,干脆就让好儿给我各种方便,而后自己代成蟜来找我。”
他听了我的话,眸光像是罩了一层霜花,寒气透骨。
我靠着树干站直了些,“至于今天的事情就更清楚了,你猜透了我的心思,早就设下埋伏,就等着——”
“别说了!”他眼底烈火汹涌,眸光却像冬九寒冰,烈焰冰山层层相叠。
既然大家都已经把话挑明白了,我也不顾及他如今的身份,只可惜体力已经耗尽,无法气势汹汹地与他对阵。
靠着树干慢慢坐下,我声音也随之低下来,“况且你与好儿自幼相识,好儿性子温软,和你这看似外沉稳实则暴躁的脾气相得益彰。而且好儿的身份也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外戚方面的困扰,你何必再来纠缠我?”
他听我语调软下来,不由自主也放低了声音,“不管你怎么说,我绝不把你让给任何人,绝不!”
我眉头一皱,“你是怕我落在别人手里成为对付你的利器吗?所以你宁可把我锁在你身边,甚至连自己都能出卖。别告诉我你以前亲过女人,就你那生涩的技术,分明就是头一次。”
他的脸色越发难看,终是骄傲地将下巴一抬,眼睫却层层垂下来,遮了那双漂亮至极的桃花眼。他开口,哑了嗓子,“我怎么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看我的……”
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开。我颓然瘫在地上,沉沉地闭了眼。
我又何曾想这般伤他,分明知道他不屑于玩弄权谋,分明知道他只是看不得我和赢成蟜在一起,分明知道他今天说的一番话不会有假……
说到底他是怎样的人我知道得清楚,刚刚故意扭曲事实伤他,只是想让他对我死心。
先不说我和赢成蟜如何,也不说我自己意愿如何,只是我如今的身份,只要待在他身边,就会使他之前在各派外戚之间所做的一切周旋化为泡影。
他自己应该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尽管早早就怀疑我,却一直按兵不动。直到那天无意间看到我和赢成蟜亲密的举动,这才忍不住走出来。
身上忽然一暖,我撑开眼皮眼前却一片暗光,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双镶着赤色边的墨履。
“刚刚你说那些话是故意想把我气走吧?”头顶传来嬴政略哑的声音,他轻笑一声,“我竟然还不如赢成蟜知你……你说的话都要反着想才对。”
相持片刻,他耐不住想要把我扶起来,我伸手拦住他,拽着他盖在我身上的长衫起身叹口气,“政儿,你骨子里是渴望权势的人,但我不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听我一句话,忘了我吧。你对我无非是幼年时候的占有欲在作怪,你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人。”
“我不信这是你的真心话,你总是骗我。”他说着再一次向我伸出手。
我立即拉下脸来,“别碰我,离我远点。姑娘我还要嫁人,别毁我清誉。”
“嫁人?你敢!”他出手箍住我的一只胳膊,但又立即松了手飞快地瞟我一眼,“……疼吗?”
“废话,”我翻着白眼往一旁挪了挪,“肩膀胳膊膝盖,我哪里都疼。”
眼睫一颤,那双桃花眼从我脸上扫过,他挪开一些,“你……嘴疼不疼?”
“……”
我就知道!姑娘我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下意识地去摸嘴唇,眸光一动恰好和他瞥来的一眼撞上,我心里一颤蓦地发酸,但紧接着却一瞪眼,“看什么看?”
他快速地收回目光,我把盖在身上的长衫拉到一边,扶着树干站起来,“天快亮了,我走了。”
“我送你。”
“别过来,你要是还想在各派外戚之间周旋,最好自己先回去然后叫人过来把我送回去。依照夏太后的情形,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摆脱韩系外戚了,在此之前再忍忍。”
他半跪在我身前,听了我的话唇角扬起些许弧度,身体向前倾了倾,抬手把我垂在脸侧的乱发别回耳后,“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我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一脸严肃,“就事论事别误会,就算我心里有你也只是把你当做家人。”
他这回没有再接我的话,但脸上的笑意却更加明显。我正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他却再一次伸手飞快地在我脸上摸一把,“听你的。”
话说完他起身就走,等他走出好远姑娘我才蓦然想清楚两件事情——
一,他娘的,姑娘我竟然被吃豆腐了!
二,那吃豆腐的手法根本就是姑娘我的拿手好戏!
***
回到华阳太后的寝宫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送我回来的赵高刚交差离开,华阳太后一脸铁青地喝道:“跪下!”
我又累又饿又渴,整个人几乎已经进入了迷糊状态,这骤然的一声喝把我惊得一个激灵。华阳太后目光利如剑刃,我双膝一软老老实实地跪下。
“你好大的胆子!”华阳太后将身前的青铜大案拍得“砰砰”直响,“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说你真傻吧,你倒还知道用疑兵之计,先说自己不愿意嫁给赢成蟜,我这边刚放了心,你就私奔。说你不傻吧,你看上谁不好,偏偏要看上那赢成蟜。你……”
我饿得眼前发晕,只是盯着自己眼睛下的地面。
华阳太后等了半天没有等来我的回答,气得一拍大案站起来,“芈氏怎么会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来人!二十板子让她清醒清醒!”
那“二十板子”犹如闪电般打在我的头顶,我瞬间清醒过来,立即喊道:“姑奶奶我错了!姑奶奶我错了!”
“哼,错?怕你知道得太浅!拉出去!”
华阳太后一声令下,两侧两名内侍架着我拖了出去。我彻底急了,就姑娘我那悲剧的身子骨,别说二十板子了,五大板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小命啊!
当被人按在地上时,姑娘我想到了很多,其中绝大部分都他娘的是某个长着桃花眼的坑娘货。
当第一大板结结实实打在屁股上时,姑娘我大脑中所有影像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史上最震撼人心的鬼哭狼嚎。
据说姑娘我当时的那一声嚎叫惊天地泣鬼神,华阳太后当时就狂风一般飙到我身边。
当然,这都是事后项莺说给我听的,因为姑娘我刚挨了一板子就晕了过去,至于自己叫了什么也完全记不得了。
挨打的当天,华阳太后一副步辇把我抬到了嬴政的门外。而后很没良心的扔下我就不管了,任凭我像个被弃尸荒野的死人一样躺在人家门口。
不能不说华阳太后这招实在是够狠,要是她把我扔在那里,嬴政又狠心不管我,姑娘我说不定真就丢了小命。
唉,长着一张狐狸脸的姑娘我,果然是个命薄如纸的,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心狠手辣的老妖婆姑奶奶?
正在心里愤愤地骂老天不长眼,却听外面一阵脚步声。我躺在床上直直望着头顶那花纹繁丽的床帐子,悲催感油然而生。
“小嫚。”来人脚步很急,但唤我的声音却不重,听上去就像是在叫一只刚长了绒毛小鸢鸟。
“政儿……”我翻个白眼,有气无力的纠正道,“不要这样叫我。”
“小嫚。”他快步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到床边,又叫了一声。
“别这样叫我,听起来就像是在叫‘小鸢’,我明明都已经是‘老鸢’了!”我扯着沙哑的喉咙喊完这句话,立即又是一阵咳嗽。
他娘的,虽然姑娘我没有被我那心狠手辣的姑奶奶弄死,但又一次拜倒在了风寒的石榴裙下。
嬴政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皱着眉头扯住我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都五六天了,怎么还没好?”
我把手指抽回来按着胸口又是一阵猛咳,嬴政扶着床头俯下身,我连忙伸手撑住他,“你……离我远点,会传染。”
“不怕。”他说着握住我撑在他胸膛上的手。
我眉头一皱,他放开我往一旁挪了挪。觉得自己现在躺着很落下风,我撑着坐起来。嬴政立即拿起一只山枕塞到我背后,而后又顺手把被角给我拉上来。
他这动作倒是越来越熟练,但我却纠结得胃疼。好吧,姑娘我现在承认,自己实在是搞不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据我观察,他对好儿挺不错,两个人经常出双入对。所以除了幼年时期的占有欲,我还真的找不出什么可以解释他行为的理由。
就在这时一股药味飘进来,我的脸瞬间变成了褶皱地形。好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走进来,先就冲着嬴政笑了笑,而后看向我,“公主,该喝药了。”
姑娘我真觉得自己是个破坏美好气氛的大灯泡,悲剧的是当事人还不愿意忘记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