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国物语同人]一生的赌约》白羊羊

70、第六十五章 冰冻的眼泪

　　“清雅！清雅！”
　　黑暗而冰冷的空间中，响起了焦急的呼喊。
　　早一步清醒的秀丽，第一时间寻找着同伴的踪影。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寒冷的空气钻入了喉咙，进入了肺部，呛得她咳嗽连连。
　　目之所及一片昏暗，她只能用两手摸索而行。

　　说也奇怪，明明被埋于雪中，可她却感觉自己身在一处足以活动的空间。
　　思索着摸索着，不出片刻总算是摸到一片衣角。
　　“清雅！醒醒！”
　　秀丽摇晃着清雅的身躯，好不容易将其唤醒。
　　“吵什么！别晃了，晃得我头都晕了。”
　　虽然一开口便是冷言冷语，秀丽却第一次听得满心欢喜。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嘁。”
　　小小的嗤之以鼻声，伴随着一点微弱的光芒点亮了两人的四周。
　　火光虽若，却已足够清雅看清四周。
　　不幸中的万幸，那棵槐树的树冠居然为两人遮住了一方小小天地。
　　若非如此，只怕他们早已埋入雪底。

　　秀丽也借着亮光走到边缘处小心敲打着。
　　“你若不想埋尸雪山，就安分一点不要乱动。”
　　“我只是想试试这雪层有多厚。”
　　解释之后的秀丽走回清雅身边，小声劝说着。
　　“雪层太厚了。危急关头，哪怕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着想，快点采取行动吧。”
　　“你在说什么傻话？”
　　“哎呀，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再说你自己也困在这里呢，就好心附带着把我一起救出去吧。”
　　“听你这话，你觉得我有办法逃出生天？”
　　秀丽倒不说话了，但脸上写满了“肯定”。
　　“哼，真是好笑。你能对本大人这么信心满满倒也不错，不过，我怎么觉得上来一趟雪山，把你的脑子都冻糊涂了。”
　　清雅没好气的嘲讽着秀丽。
　　“本大爷是那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的个性吗？”
　　“唔，不是。可是……”
　　秀丽的表情突然恐慌不已如同受到巨大惊吓。
　　“我以为你自信满满的上山，必定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啊。”
　　“你觉得有什么准备可以对抗雪崩？”
　　“完蛋了……”
　　秀丽沮丧地跌坐在地上，似乎全无斗志。
　　一边的清雅脸色也很难看，千算万算，没料到槐树上居然下了禁制。
　　该死的缥家老太婆，她怎么没说这一点？

　　就在不久，以为红秀丽“续命”为代价，自己从缥家大巫女那里得知了那个人的秘密。
　　门下省副官，凌晏树。
　　立志出人头地哪怕将别人踩在脚下也要努力向上爬的陆清雅，在他眼中没有不能踩踏之人，只看自己有没有足够能力去踩出那一脚而已。
　　既然蓝家不能动，能弹劾一个高官也不错。
　　管他贵族派还是国王派，只要是可以光耀陆氏门楣的那便统统都是踏脚石罢了。

　　而凌晏树这颗踏脚石，绝对够分量。
　　缥家大巫女给出的情报，简明扼要。
　　凌晏树，当世妖星，效命于黑仙。
　　而碧州的雪山便是黑仙一处居所，山中生长有一棵古老的黑色槐树，正是昔日黑仙的本体所化。
　　事实证明，大巫女所言非虚，果然有这样一棵黑色槐树。
　　更为要紧的是，自己如愿以偿得到了足以制约凌晏树的证据。
　　刚刚树下匆匆一瞥，他看到其中一片木牌上雕刻有凌晏树的名字，至于另一片木牌有字的一面刚好背过去不曾得见。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眼下两块木牌都被自己收入怀中。
　　即使黑仙设置了禁制又如何？
　　大本营发生了如此变故，清雅不信黑仙会不现身。
　　即使没有所谓的仙人救命，雪山雪崩这么大的动静，总会惊动州城的人，自己和红秀丽进入雪山未归，一定会有人前来寻找。
　　如今，不管是哪一方都好，只盼望动作快一点。
　　清雅呼出一口气，只觉得一身冷气从外到内再从内到外，浑身冰寒刺骨。
　　之前在山洞烤火时，自己将御寒衣的外衣为红秀丽换上，如今抵御寒气的功能已经减弱一半。
　　刚才一路行来，若非路途不远，且刚刚烤火热气未散，只怕自己撑不到树下。
　　若是当即返回，尚有信心可以撑到出山。
　　却偏偏遭遇雪崩，还被压在雪层之下。
　　现如今，御寒衣的效果一直处于消耗之中，已经渐渐令自己难以抵抗，一旦火石消耗殆尽，不出半刻，陆清雅便将命丧于此。
　　清雅淡淡的看向秀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雪崩的那一瞬间，红秀丽本在边缘，若是朝外跑，也许仍有一线生机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那一刻，她竟然向自己跑来？
　　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这个笨女人。
　　为什么。
　　就连笨起来，也那么可爱。

　　清雅所料未错。
　　雪山发生雪崩，的确引发了轩然大波。
　　预料之中的两方人马，皆被惊动。

　　欧阳玉匆忙中断巡查回到府邸，就被管家告知两位御史大人一早便出发雪山至今未归。
　　火速点齐人马，欧阳玉连口茶水也顾不上喝，便即刻赶往雪山。
　　等到驻守雪山外围的守卫禀报了两位御史并未出山的消息，当下汇合了守卫，大队人马进入雪山开始搜寻行动。

　　而另一处隐秘之地。
　　黑暗静谧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不知哪个不知死活的小鬼触动了雪山的禁制，你去看看。”
　　“呵，正嫌无聊，刚好出门活动活动筋骨。”
　　黑暗中不再有回应。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纤长的身影步伐慵懒地离开了这里。
　　一头茶色卷发轻柔晃动，如同细密的波浪，迷人而妖冶。

　　随着时间的推移，如同置身于天然冰窖的清雅和秀丽渐渐察觉到手脚开始不灵活。
　　两人此刻正背靠着黑色槐树，一来休养生息积蓄体力，二来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还有槐树能稍作抵挡。
　　“清雅，你的火折子呢？要不咱们折些树枝生个火堆烤烤火吧。”
　　“本大爷难道还不如你聪明？这些树枝根本折不断。”
　　“怎么会？”
　　秀丽难以置信地站起身，随手掰着一根树枝。
　　伴随着“叭”地一声轻响，清雅口中坚不可摧的树枝就那么轻易被柔弱的秀丽折断。
　　“我就说嘛，树枝怎么折不断？都这个时候了，清雅你居然还骗我，真是坏心眼。”
　　然而清雅根本不去反驳，反倒是一脸惊疑地看向了秀丽，然后他伸手抓住另一根树枝。
　　秀丽可以看出来，清雅的手掌因为用力而鼓起青筋，但即便如此，那根细细的树枝依然维持着原状。
　　清雅悻悻然松开了手，两个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这棵树绝对有古怪，而秀丽，也有古怪。

　　秀丽看着手中的断枝，只觉得如同拿着一个烫手山芋。
　　“还发什么愣？把你手上的树枝给我。”
　　清雅已经掏出了火折子，秀丽赶忙将树枝递给他。
　　于是诡异的场景再一次出现。
　　树枝竟然无法点燃。
　　清雅冷笑着将树枝和火折子一起放回怀里。
　　秀丽脸上的表情却更加难看，自己难道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吗？
　　该不会，成了妖怪？
　　所以自己的生命才得以延续，因为妖怪都是长生不死的。

　　“用不着疑神疑鬼的，你能以普通人的身份造访缥家，这就说明你非寻常人可比。”
　　清雅几乎一眼就看穿了秀丽的心思，鬼使神差的他竟然出言安慰。
　　这并不是在乎她，只是眼下这种处境，比起一个神志混乱的拖累，还是宁愿和头脑清晰的同伴待在一起。
　　清雅心中如此想着，整个人自在了不少。
　　而秀丽果然对这句话做出了反应。
　　“清雅，你实在担心我吗？”
　　“少在那里白日做梦，本大爷……”

　　清雅回头反驳，只是话未说完就被秀丽的惊呼打断。
　　“天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发热了吧？”
　　秀丽伸手一探清雅额头，滚烫，果然是发热了。
　　“怎么办？你随身带着退热药吗？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发热？”
　　清雅不发一言看着喋喋不休的秀丽，嘴角不自觉的缓缓勾起，似乎很满意这个女人为自己牵肠挂肚的样子。
　　秀丽说了半天都没得到任何回应，一转眼就看到眉开眼笑的清雅，只觉得五雷轰顶。
　　“你还笑？该不是烧糊涂了，唉，又不能取暖，又没有药，这下该怎么办？”
　　“你才是糊涂蛋，笨女人，只要你靠着我不就可以了？”
　　清雅一本正经的解释着。
　　“你靠着我，既能给我降温，你也不会感觉冷。一举两得。”
　　“……”
　　秀丽愣在原地，这个真的是清雅吗，他居然主要要求我接近？
　　然而不等她理清思路，清雅冷哼一声。
　　“不必勉强，我只是说个建议，可不是在求你。”
　　“唰”地一声，清雅话音才落，秀丽已经坐在他身边。
　　“我知道，各取所需嘛，这才是你陆大人的作风。”
　　“知道就好。”

　　两人并肩靠坐，一时无语。
　　再过片刻，秀丽突然感觉肩头一沉，侧身看去才发现清雅竟不知何时昏睡过去，头歪在秀丽肩上。
　　“不能睡！清雅，快醒来！不能睡！”
　　秀丽心急如焚，一边支撑着清雅的身体，一边在他耳边大喊。
　　好几声过后，才听到清雅虚弱的声音。
　　“吵什么……我在，休息。”
　　“你现在这个样子，一旦休息就成长眠了。”
　　“……啰嗦……”
　　清雅的声音绵软无力，虽然困倦乏力却还是听话的不去闭眼，努力保持清醒。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多时清雅终于抵挡不住，眼皮又一次耷拉下来。
　　“别睡！清雅，我们说话吧，说什么都可以。”
　　“……”
　　清雅如同听到召唤一般再次睁开眼睛，却只拿眼神鄙视着秀丽。
　　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有精力说话吗？
　　聪明的秀丽马上领会了其中含义，急中生智再次提议。
　　“那就我说，你听。”
　　清雅的表情有些微妙，熟悉的坏笑又挂在脸上。
　　“什么……都，可以？”
　　“这……”
　　秀丽刚一犹豫，就见清雅不屑的冷哼着，再一次闭上眼。
　　“当然可以。”
　　秀丽无条件投降。
　　然而获胜者却还紧闭双眼不来验收战果。

　　“可恶的青蛾，我都答应你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又一次的无回应令秀丽慌了神。
　　颤颤巍巍的手指颤抖着伸到清雅鼻下。
　　似有若无的呼吸惊痛了秀丽的心。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查看之后才确认清雅已经休克。
　　如果不能尽快妥善治疗，休克便将成为死亡。

　　死亡？
　　这两个字眼刚从脑海冒出，秀丽便感觉浑身发冷，一阵乏力。
　　不要。
　　就算清雅有时候很讨厌，可是死亡……
　　绝对不要！

　　短暂的发怔后，秀丽突然回过神，将清雅忽冷忽热的身体抱在怀中。
　　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清雅！不许死！你快醒醒……”

　　嗓子很快便嘶哑，秀丽却还在重复不停地呼唤。
　　只是喊着喊着，看着怀中依然昏迷不醒的清雅，秀丽的心脏如同被揪住撕扯，疼得发颤。
　　一抹温暖的痕迹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继而变得冰凉刺骨，很快的离开皮肤落入半空。
　　在坠落中结成了一颗小巧的冰珠，无声地落在雪地上。
　　任由冰珠越掉越多，秀丽浑然不觉，嘴唇还在蠕动却发不出声响。
　　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她自己也冻僵了。
　　沉重的眼皮切断她最后的视线。
　　一切归于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