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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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咏麟84至85年初才奠定香港粤语歌坛天皇地位，现在也不过刚开始被称为歌王，张国荣即使被与他比较，也没有前世那么大压力，而且两人私下关系不错，那些流言暂时不算困扰。
倒是因为发现了别人都不知道的丽的真正老板，张国荣很有些窃喜，他不明白别的经济领域，却明白丽的在娱乐圈有什么地位，童协轻巧一句“是我的产业”，他第一次稍稍了解童协的巨大能量。
但比起童协的商业成就，他更感兴趣有如此势力的童协还会每期守着看他参加的各类节目，想到一次童协要开会，吩咐助理把节目录下来时，那个严肃助理的表情，张国荣在综艺节目现场都不由微笑。
主持人打趣道：“想到什么开心事啊？笑得这么甜。”
他大大方方地说：“在想三哥。”
见到主持人表情有点惊异，他带着笑意说：“三哥在下属面前很威严的，但我出场的节目他都会看，有一次他看我参加的搞笑节目，被助理看见，就像撞鬼了一样呢。”
张国荣知道，是因为那之后他正好去找童协，那位助理用被童协形容为撞鬼的表情看得他发毛。
开头八卦了一下张国荣的想法，很快就进入节目的正题，要问的问题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提了提他对电视剧和歌曲的感想，平时的爱好，又问到张国荣信不信教。
在香港，信教一般都指基督教，张国荣回答：“我现在信。”
主持人抓住这句话：“这么说以前不信？”
张国荣笑笑：
“少年仔嘛，都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时也没有想过信不信，就是因为家里长辈信教，所以对基督教有点了解。
“直到在英国留学，有一次，早晨我散步到一家教堂，那天不是礼拜日，教堂里很空也很静，早上难得的一点雾都没有，阳光照在教堂里，虽然明亮，但也都带了时光的感觉，只有一个女孩在我附近，语速很快地背赞美诗。
“她的声音很美，教堂很美，阳光也很美。
“那个环境下，我突然觉得，我应该相信神明的存在。”
“我第一次祈祷，默念：我主，请保佑我所爱，赐福给他们。”
他现在毕竟已在娱乐圈摸爬打滚多年，知道些说话的技巧，有些话说得有所保留。
当时他虔诚地低头，所想的唯有：“我主，请保佑三哥平顺安康，愿您赐福与他。”
电视机前的童协点起一支烟。
这件事他知道，当时张国荣就写信告诉过他，那个孩子从来毫无保留地把所有心思摊开在他面前。
他当时的回答是“我不信教，但看过《圣经》，有些词句还不错，但我从来不想让任何人主宰我，这样说，阿仔会觉得很狂妄吗？”
异国他乡拉远了他们的距离，小少年的念想，当时他没有察觉到。
但现在的他明白，哪怕看着屏幕，都明白到张国荣自己都不清楚的想法。
张国荣去英国之前，正是童协亲身涉入□□的时期，血腥手段将每个男人心底都有的暴虐激发出来，尽管童协见他不多，并且已经在他面前极力收敛，张国荣仍敏锐地察觉到了童协情绪上的不安定。
那时他都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潜意识里念念不忘，直到终于在那家教堂找到出路，虔诚地奉献信仰，替童协寻求安宁。
童协打开录像机，起身到书房，打开特制的柜子，一行一行，放着张国荣演唱会的票根，电影首映式的票，唱片，影碟。
一个大盒子里，是张国荣寄给他的所有信，都保存得整整齐齐，他一封封拿出来，打开重读，一字一句。
字里行间，他看到一个孩子的成长，就像水晶打磨成钻石，他曾经把这句话用在从英国回来的阿仔身上，但其实还是太早了。
张国荣就在他的眼前长大，每一个身影里都带着他存在的痕迹。
他不禁怀疑起几年前的自己，竟然愿意把阿仔让给别人，还想尽力去保护他和唐鹤德的恋情？
静默了一会儿，他拿出电话，播出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童协淡淡开口：“阿朱。”
那边优雅的女生带点轻快地说：“三少？”
“嗯。”他没有喜爱，也没有不耐，对这个动人声音的主人，他称不上有什么感情。
“我们分手吧。”
他不想再敷衍另一段关系。
除了那一次晚餐，张国荣和朱安就再未见过，张国荣从不见童协与朱安同进同出，也从不起疑。
或许童协确实把心力都花在他身上，他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了，但又确实从未忘记，在街上遇见的时候，他一眼就认了出来，张国荣摘下墨镜：
“朱小姐？”
“你是……三少的弟弟……”
张国荣看出她忘了自己名字，主动道：“我叫张国荣。”
朱安诧异：“你姓张？……对了，三少一直被人叫张三少……算了，”她抬手拨过头发，“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
“嗯？”
“我和三少分手了。”
张国荣惊讶之后，突然感到有点委屈，童协说是与他亲密，有女友不告诉他，分手也不告诉他。
不知是不是看出他的失落，朱安突然主动邀请：“要和我喝杯咖啡吗？”
坐在路边的咖啡厅里，一人点了一杯咖啡。端着咖啡杯，张国荣觉得有点不自在，他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要答应和朱安坐在这里，或许是因为，他突然想知道别人眼里的童协。
喝了口咖啡，他犹豫着问：
“你觉得三哥……是什么样的呢？”
朱安用一种感同身受的目光看他：
“做三少的弟弟，一定非常幸福也非常痛苦吧？”
张国荣疑惑地看着她，而她并没有看张国荣的表情：
“他很会宠人，却完全不知道怎么爱人”
朱安搅着杯中的咖啡：
“每天送到公司一捧玫瑰，还给每个女员工送一枝百合，他连送的礼物会不会引起流言等影响都考虑到。”
张国荣心里泛酸，想起童协为给他加菜宴请整个剧组，这一刻真正感到，有了家庭的童协就不会再只是他的三哥了。
“但是他从来没有试图问我喜欢哪种花……”
她对面的张国荣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对三哥她还不满意吗？但他马上明白朱安这么说的原因，她苦笑着说：
“我希望他知道我喜欢什么，而不是慷慨地为我喜欢的东西买单，我希望他更关心我在做什么，而不是放手给我太多自由，我怀疑除了给他带绿帽子，他根本不介意我做任何事吧？”
不，跟她说的一点都不一样。
童协从来不会给他钱，音乐盒、罐头、食谱、书本资料、大学函授课程，童协只会给他需要的东西。
他做的任何事童协都知道，哪怕他不说，没有邮戳的信、演唱会第一排空着的座位，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离开童协的视线。
张国荣隐隐有种可怕的感觉，他正在接触到什么他从来不愿、不敢去深究的东西。
“我知道他很喜欢你这个弟弟，他与我交往的第一天就带我见你，我还以为他很重视我呢……”
张国荣猛地怔住：“第一天？”
“……是啊……”疑惑于他的反应，朱安茫然地回答。
他霍然站起。
朱安一惊：“怎么……”
“对不起！我有急事……”
他匆匆道歉，转身大步跑出咖啡厅。
他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打了辆车直奔童协的公司。
童协名下产业驳杂，但中心大楼是童父交给他的一家公司，从来未改，张国荣去过多次，从前台到扫地杂工，都认得他，没有一个人会拦着他。
他直奔童协的办公室，没有敲门就一把推开，童协正站在办公桌前，刚刚打完一个电话，转头看到他，笑道：
“阿仔，你第二次闯进我办公室了。”
站在童协面前，他突然明白了，他早就、早就已经爱着他。
感情太过要好的兄弟大抵都会这样吧？为另一个会离开自己而彷惶，甚至于嫉妒对方可能有的家庭。
但当他始终不能摆脱这种情绪，对三哥的感情就已慢慢变质。
张国荣以为他的声音发哑，但竟然很平静：
“朱安是你那天早上才去找的女友？”
童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犹豫了一下，他走近张国荣，看着他，没有说话。
张国荣直视他的眼睛：
“你那天，是真的在告白。”
童协的脸色已经恢复，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无比熟悉童协举止的张国荣眼里，他是在默认。
张国荣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要欺瞒，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其实知道原因，那时他自己都不坚定，要童协能怎么样？
他温柔地说：“阿仔，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他喃喃地说，下一句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可是我也爱你。”
如果说上一次觉得愿意，因为他是三哥，那么这一次，因为他是童协。
童协仍然表情平静，张国荣在这一刻痛恨起童协的镇定来。然后童协开口了。
“如果我们在一起……”他轻轻将他鬓边的头发拨到耳后，“你没法有一个真正的家庭，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记者会无孔不入，我们的每一个举动都能上头条，一起出现是大新闻，不一起出现更加不对，你的很多歌迷影迷会离开你，不知情的人会唾弃你，人们会认为你是犯罪者、变态、不男不女、堕落、私生活糜乱，你的事业和艺术会成了背景，还不及你的性向更受人关注。”
他描绘的前景真实又可怕，张国荣脸色苍白，几乎忍不住索瑟了一下。
然而他站得直直的，目光清亮，说：“我不怕。”
他轻轻叹息：“阿仔，我怎么忍心。”
他反问：“你怎么忍心？”世界这么大，好不容易碰到对的人，你怎么忍心转身离开？
从来不需要他把话说全，童协一定能理解。童协看起来有点无奈，然后浅浅微笑，向着张国荣缓缓低下头。
张国荣主动仰头，两人的唇碰在一起，这是一个温柔的、坚定的吻。
他们都没有闭上眼睛，张国荣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童协，直到分开，他说：
“你再说一次。”
童协凝视着他，似悲似喜：“阿仔，我一直爱你。”
张国荣回答：“我也是。”
童协伸手，把他紧紧抱入怀中。
这只骄傲的凤凰，终于被他抓在手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