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相爱》勿念殃

41、CHAPTER.21浮生记忆【上】

　　CHAPTER.21浮生记忆
　　【1】

　　“喂，你会自己用汤匙吗？”旁边穿着格子衬衫背着一只小挎包的女孩子格外有趣味地盯着我吃饭的动作，让我由里到外的不自在。
　　“……”微微叹了口气，拿起勺子，打了一口饭进嘴里，证明她的疑虑真的是多余的。
　　“保温瓶里有汤，你知道怎么打开吗？”她还在继续对我做研究，一双眼睛盯着我，不放过我的任何一个动作。真的是让人有点崩溃。
　　“知道。”我白了她一眼，然后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自己拿过来，轻而易举地把那个繁复的机关盖子打开。
　　“哎呀！你不傻呀！”看到我动作如此顺畅，她突然拧眉大叫一声，好像受到了欺骗一样。
　　我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记得医生说我是脑震荡暂时失忆吧？！为什么你非要把我当成傻子来看待啊！？”
　　“哦，对了，我忘记失忆和傻子有区别了……我的潜意识里就把你默认成傻子了。”她说的倒是很坦然。
　　我抽搐了一下嘴角，“您的潜意识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好的，我不知道我过去叫什么名字，现在我就是个失去记忆的无名氏。
　　船难的幸存者，头部受创，头上包着一圈难看的纱布，每次面对厕所里的镜子都丑得我想哭。
　　而刚才那个一直把我当成傻子来研究的孩子——葛小牧，她的父亲是在R岛附近打渔的渔民，据说，在发生船难的时候，是他们配合海警救了我。
　　据说，是这个水性极好的孩子花费了一番力气把我从水里一直拖到救生船上的，要不是她发现早已昏迷的我，可能现在我已经躺在停尸间里了。
　　而且，我醒来之后，他们也一直对我照顾有加，经常会送鱼汤来。
　　不过，即便如此，这孩子用得着一有空就把我当动物来研究吗？
　　失忆的人本来就够悲哀了，还要被一个人成天盯着看，想想我就无奈至极。

　　但是，在他们的照顾之下，我的病情好得很快，整天和葛小牧吵吵闹闹的日子也让我的精神好了很多。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一个失忆的病人都能想我这样乐观，吃得下睡得着还能开玩笑。
　　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我似乎不太想想起过去的事情。
　　我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挺好的，什么都不记得，没有过去，全新的自己。
　　医生还表扬我，说，这样恢复下去，也许不久之后，我就能出院了的。

　　葛小牧在我的病床旁边托腮看着我，她说，“喂，白痴大姐，你出院之后想干什么？”
　　“喂！说了不要这么没大没小！”我没好气地给了她一个瞪眼！她欺负我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每次都称呼我白痴。
　　“哎呀，称呼什么的就不要那么计较了嘛。”她却没有理会我的瞪眼，继续问，“喂，你出院之后想去哪里？你还记不记得你原来住哪里啊？”
　　“唔。”我嘴里在吃东西，听到她的问题，我略微顿了一下。拧眉思考，但是最终摇了摇头，“完全没有印象了。”
　　“那有没有什么记得的人？”
　　“没有。”继续摇头。
　　“你忘得也太干净了吧？那你出院了要怎么办啊？露宿街头直接饿死？”葛小牧白了我一眼。
　　“你不会这么狠心吧。”我干咳两声，讨好地笑着看她。
　　“会的。”但是她却点了点头，“你原来带在身上的首饰和衣服都已经卖掉了，那些钱用来付你最近的药费和鱼汤就已经差不多了，吃白饭？想都别想！”
　　“我可以干活的！”我连忙说。
　　“干活？”葛小牧眯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你会补网吗？你会打鱼吗？你会杀鱼吗？你会搬鱼箱吗？”
　　“……”我窘迫，“不会。”
　　“那不就结了，细胳膊细腿还不会游泳的人，我们可不收。”葛小牧看着我，叹了口气，摇摇头。
　　“可是，总有事情是我会做的，你给我个地方住，我去找活干。”我还是不放弃挣扎的机会。
　　“这样好了，我一个月收你三百块房租，可以先住一个月，等你有工作了，再交房租。”我看到了她脸上属于奸商的笑容。
　　表情抽搐了一下，刚想说好，结果葛小牧就吃痛地叫出声来。
　　葛爸爸站在她身后，给了她一个爆炒栗子，然后瞪了她一眼，“别瞎说，谁让你拿人家钱了？”
　　葛小牧吃瘪地捂着头不说话了。
　　然后葛爸爸笑笑的看着我，把一袋子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他说，“你别听小牧的，她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现在警察都在尽力帮你找家人了，放心，应该很快会联系到的。”
　　我回葛爸爸一个大大的笑容，果然，还是善良的人最好啊。我说，“谢谢葛伯伯。”
　　“你好好养着身体吧，医生说你好得很快。出院了不怕没地方去，虽然我们也没有几个钱，但是就房子宽敞，有地方住。大不了多个人多双碗筷，一直住到你找到家人那一天！”葛爸爸拍了拍胸脯豪气万丈地保证。
　　葛小牧不服气，“爸！真的不收钱啊！”
　　结果她遭到了葛爸的白眼，“你这孩子，废话怎么这么多！？”
　　父女两个在病房里面吵吵闹闹的，但是气氛却很轻松融洽。

　　我松了一口气，现在出院都不用担心去处了。

　　好像真的不想，想起过去。

　　CHAPTER.21浮生记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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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旭……他们已经找到安冉的下落了，大概知道一些情况，人没有大碍……我已经叫人马上带她回来了……”Candy皱眉，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黎旭，目光有些复杂。他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三天了，她真怕他会吃不消。
　　“叫他们回来。”黎旭顿住手中的笔，没有抬头，声线冰冷。
　　这些天，他说话不带感情，完全没看见他笑过，整人好像被笼罩在一种说不出来的阴霾里。
　　“什么？”Candy诧异地看着他。
　　“叫他们回来。”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给我个理由。”Candy眉心拧了起来。
　　“……”略微顿了顿，黎旭才开口，他说，“这次她回来，我就要让她没有理由再离开！”
　　“……”
　　“找人看好她。明天我就会去美国。”
　　“……”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自己输得那么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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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的时候，我让葛爸爸给我取了个新名字，暂时先用着。
　　然后葛小牧脱口而出就是葛小优，葛爸爸顿时乐了，但是众人都保持一致不跟我解释原因。
　　我在极度狐疑的情况下，被葛小牧安上了葛小优这个名字。
　　后来，葛妈妈悄悄递给我一张非诚勿扰的宣传单，当我看到上面那个光头男人的时候，我想灭了葛小牧的心都有了！
　　但是，那个时候，葛小优这个名字已经被周围的人叫熟了，想改都不行。

　　我现在的工作是葛爸爸介绍的，R岛上的一家蛋糕店，里面有很多热带风情的糕点，非常别致漂亮。
　　女老柯薇板温柔娴淑，有一个帅帅的男友，每天都在店铺关门后接她回家。
　　不知道为什么，我画出来的图案总是特别好看，于是每次柯薇都把用奶油和水果摆图案这种工作交给我。
　　我挺乐意，因为这个工作比我之前想过的干苦力什么的强多了。
　　当然，还剩下唯一的一个缺点——

　　“喂！葛优！你到底做好了没有？客人等很久了！”尖锐的女声不知疲倦地刺激我的耳膜！
　　“……”我拿着漏斗的手微微用力，挤出一大块奶油来，恨恨咬牙。明明客人五分钟前刚订的蛋糕，能做好简直是神！
　　还有，我的名字是葛小优啊！跟葛优天差地别啊！！
　　“天！葛优，你做的这个蛋糕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上面画的这个能叫椰子树吗？树叶被台风刮过吧？！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拿进去重做？！”
　　“……”我真的很想冲出去一把掐死她！重做成本你付啊！
　　“葛优，你到底有没有在用脑袋工作啊？！这个奶油的颜色怎么搭配的？怪异死了！亏他们都说你会画画！切！”
　　我放下漏斗，走到工作间门口，锐利的目光扫在那个站在柜台前趁着老板出去就无敌得瑟的贱女人——梁雯安！
　　“你他妈你会弄你自己来弄！我来管柜台！要是蛋糕做不出来！你看柯薇骂谁！”我真的是受不了她这种柯薇一不在就整个人如同斗鸡一般不停找我挑衅的怪异习惯了！每天这样被她折腾一遍，脑袋正常的人都要被折腾崩溃了！
　　“哟，不要以为柯薇姐看重你你就有个几斤几两了！你在这里意境呆了快一个月了吧？还没人把你领走啊。你都不觉得可悲吗？”梁雯安实在属于那种欠揍已经到了一种境界的人，只要听到她的声音我都会忍不住抓狂。
　　“喂，不要告诉我一个一天收账至少算错10次，每天店里收入因为你而至少误差50的人是不可悲的？你不觉得你蠢成这样值得羞愧吗？还有，你好意思说我做的蛋糕难看？你上次用奶油图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你忘了柯薇姐是怎么说你的了？”我双手环肩，一点不输她地与她瞪视，“你画的画，就像隔壁街那个小王家他们那个三岁的孩子画出来的一样！”
　　当然，当时柯薇姐说得比较婉转，她说的是，你的画挺有风格的，我好像在隔壁街见过类似的作品。
　　隔壁街有一间老王开的玩具店，他得瑟地把他三岁女儿画的画挂在橱窗里作为装饰。
　　梁雯安的脸好像被12级台风刮过一样，一阵青一阵白的，瞪着我，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没等我得意地走会工作间，就看到一个男人推开小店的玻璃门，走了进来。戴着厚厚的眼镜，一脸书生气，长得不算好看，感觉像是天然呆。
　　我翻了个白眼，我知道，这个书生是梁雯安的男朋友。
　　在R岛的一家房产开发公司工作，工资很高，梁雯安一向以他为荣的。

　　梁雯安不知道上辈子修来的什么福分，这个小书生又温柔又体贴的，今天是煲了汤给她送过来的。
　　梁雯安接过汤，给了我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肉麻兮兮地看着小书生，“亲爱的，今天怎么这么晚啊？工作很忙吗？”
　　我完全受不了地走回工作室，“嘭！”的一声用力关上房门！

　　好吧，梁雯安至少有一件事是刺激到我了。
　　的确，我来这里包括住院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一直没有人来找我。
　　虽然我好像不太想记起过去的事情。
　　但是，这种完全被遗忘的感觉，还是很不好的吧。

　　有一种心情，叫做失落。

　　CHAPTER.21浮生记忆
　　【3】

　　蛋糕店开到九点就到关门的时候了，梁雯安早就走了，我因为有留下来整理材料所以呆得比较迟。
　　柯薇姐和她的男友约会回来，抱了一大捧的玫瑰，笑得一脸幸福的样子。
　　她的小男友在们口等她，她跟我打过招呼之后就找了个花瓶把话插起来，然后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笑得很灿烂地递给我一张邀请函，“小优，我下周就要订婚了！记得要给我想个美美的蛋糕造型哦！”
　　我一下了然了，难怪她一脸都是中了五百万大奖的表情，原来猫腻在这里。于是开心地接过邀请函，大大方方地给了她一个拥抱，“柯薇姐，你好幸福啊。”
　　“是很幸福，你有一天也会幸福的。”柯薇笑着揉了揉我的头。
　　“嘿。”我笑着耸了耸肩，“但愿吧。”

　　和柯薇姐一起打烊之后就走路回葛家。
　　其实葛家的房子离蛋糕店不远，走过一条小小的街就能到。
　　这条街虽然小，但是卖的都是R岛上比较名贵的衣服和首饰，听说，当时葛小牧就是把我的首饰都折价卖到这里来了。
　　每一次走过这条街，看到橱窗里面物品的标价还是会忍不住咋舌。
　　现在月工资才800块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当初的我为什么可以砸这么大的价钱下去买首饰衣服。
　　这里随便一件什么东西都抵过我好几个月的工资了！
　　葛小牧说，这里的东西一般当地人买不起，都是卖给来旅游的客人的。
　　上次梁雯安的小书生男友下血本给她买了一对银耳环，她整整得瑟了两个星期，每天都戴，在我眼睛前面晃来晃去，晃得我头都疼了。

　　这里的生活一切都好，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总是会在没有人的时候，莫名地就觉得好寂寞。
　　突然有点期待。
　　有个人来找我。
　　告诉我过去的名字。
　　告诉我他或者她在想念我。

　　其实我觉得，我的要求并不多吧。

　　一路胡思乱想回到葛家，葛小牧在楼下看电视，19寸款式老旧的彩电，被她硬是把音量按到最大，没有音响声音都震人。
　　而且，这家伙没有什么别的癖好，就喜欢看《喜洋洋与灰太狼》，并且每看必笑，笑声还是震彻云霄的那种。
　　我真的很佩服，在这种噪音的攻击下，葛妈妈还能淡定地在旁边缝补衣服。
　　我的耳朵早就吃不消了！
　　正打算上楼，葛小牧突然叫住我，称呼永远的没大没小，“喂，葛小优。”
　　我翻个白眼回过头去看她，“有何贵干？”
　　“柯薇姐是不是要订婚了？”她终于明志地把电视静音。
　　“嗯，是啊。”我疲惫地点点头。
　　“那你打算穿什么去呢？”葛小牧上下打量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那个是葛妈妈年轻的时候穿的，因为中年之后发福传不了所以就让给我穿。款式老了，裙子也压箱底压旧了。
　　我皱了皱眉头，这倒是个问题。
　　“我有个不错的建议你要不要听听？”她眼睛里那种仿佛天生的奸商的光芒又再闪烁了！
　　“什么建议？”背后滑下一排黑线。
　　“我认识那条街卖旧货的老板，他手上有很多八成新的漂亮裙子。价格只要原价的三分之一不到，如果我去说，指不定可以谈到最低价哦！”
　　“……”我对她的最低价是不是敲我表示深度怀疑。
　　“如果不要的话就算了，你现在身上也就才多少钱？交给我妈伙食费之后应该剩不了多少了吧，如果你想这样去，我不介意！”
　　“……”我看了身上完全大妈款式的衣服，又看了看手里的请帖，最后屈服地朝她点点头。
　　“好的，明天中午你早点从店里出来，我带你去！”葛小牧满意一笑，转过身去又把音量打开。
　　我忍不住躲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