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相爱》勿念殃

29、CHAPTER.15小城风光【上】

　　CHAPTER.15小城风光
　　【1】

　　谭阿乐小时候跟我特别要好，经常带着我去掏鸟窝，挖地瓜，捉蝌蚪，采莲蓬。总之，每年暑假，只要我有回来，他都会带着我和其他一群孩子去疯玩。虽然，最后我得知他带上我的理由不过是我当时年纪比较小，逃跑速度不快，要是被田主人发现的话，我可以留下来当替罪羊。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友情……
　　“丫蛋，这么久不见，洋气起来了。”谭阿乐长得不高，声音朗清，眉目像李婶，倒是真的也出落成一个帅小伙了。此时，他正用打量的目光，研究着我身上的装扮，以及我脸上淡淡的妆容，最后肯定地点点头，“不错，挺漂亮。”
　　我还没来得及接他的话，黎旭就稍稍挡在我身前，以微妙的角度挡掉了谭阿乐的目光，他说，“谢谢你的赞扬，她和我都会很受用的。”
　　谭阿乐这才注意到黎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来问我，“丫蛋，这男的是谁？”
　　“……”我抹汗，这么明显的事情他看不出来吗？“我……老公，结婚的时候有叫你来的，不过那时候你刚开始工作，事情多，就没有来……”这样的介绍，还真的是让我有点笑不出来。
　　谭阿乐挑了挑眉头，看了一眼黎旭，一脸的眼高于天，然后凑过来，在我耳边说，“丫蛋，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看到谭阿乐一脸严肃的这样评价黎旭，我顿时就忍不住笑了。之前谁看黎旭不是一表人才英俊潇洒啊，谭阿乐终于来点新鲜感了。于是，我悄悄问他，“为什么？”
　　谭阿乐一脸高深地“指点”，“长得流里流气的，一看就靠不住，当花瓶摆着倒还可以。”
　　我正想接他的话，好好损黎旭一顿，就发现，一双目光已经凝固在我身上，冷得我发寒。一抬头，就发现是黎旭的冷目，于是立刻禁了声。

　　一个晚上就在和大牙叔还有谭阿乐的叙旧中温馨度过了。在城市里过惯了节奏快的生活，突然放慢脚步，这样谈天说地的，也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别提多惬意了。
　　一直到夜深，大牙叔说必须得休息了，这样第二天我们才有精神出去玩，大牙叔才有精力下地干活。
　　这座老屋别的优点可能没有，但就是房子大，房间多。但是采光不佳，室内基调又都是暗色的，所以，其实有几分鬼屋的潜质。
　　当然，这只能成为我喜欢这里的理由。
　　小时候，我在这里有一个独立的房间，所以，我和黎旭还是被安排在那个房间里。大牙叔找来干净的被单和被子，铺好床，然后就退了出去。
　　黎旭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微微皱了皱眉头，问我，“哪里洗澡？”
　　我把装换洗衣服的袋子放进柜子里，然后直了直窗户外面，眯眼一笑，“后院，有个草棚，简陋了点，不过放心，别人看不到的。”
　　“……！”黎旭脸色马上就黑了。
　　“还有啊，其实我从小就习惯睡外面走廊的那张老爷椅，所以，今天你就自己睡床吧。”我抱着自己准备的小毯子和小枕头就淡定地走出房门外，那张老爷椅还在，而且不沾什么灰尘。夏天的时候，大牙叔应该也很喜欢躺在上面吹吹穿堂而过的风。
　　黎旭拿着换洗衣服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臭到了极致。
　　但是我选择无视他，继续铺我的小床。
　　后来是楼下的大牙叔领着他去草棚洗澡的。
　　我估计，这可能是他这辈子过的最糟糕的一天！
　　哦不，我们好险还要在这里呆上四天。

　　黎旭洗完就换我去洗了，热水没有烧好，我就将就着用冷水。
　　但是一下就被黎旭拦住，“你觉得你体质很好吗？”
　　我想说没事，但是黎旭拽住我的手臂，瞪我，“你倒是可以洗冷水试试看，看看今天晚上你会睡哪里！”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妥协，等大牙叔烧好热水再去洗澡。
　　黎旭擦干了头发之后就直接进房间里睡，我等他把房间的门关上，然后才躺在老爷椅上安稳地睡着。

　　睡梦中，似乎有一双手把我从老爷椅上抱了起来，接着，我觉得自己睡到了床上。
　　身体舒服地舒展了一下，接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CHAPTER.15小城风光
　　【2】

　　第二天早上上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房间里的床上，被子盖得好好的。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睡衣，还好，都还完整。
　　看看窗外已经爬得老高的太阳，我赶紧一溜地下床，跑出门外，黎旭也没有在老爷椅上，估计已经起来了。
　　于是，我换了身衣服，也下了楼。
　　大牙叔在院子的一角编着竹篓，黎旭居然拿着刀子在帮大牙叔削竹片，而且看起来动作挺利落，有模有样的，削出来的竹片也很又直又漂亮。
　　我突然有点膜拜，为什么这家伙学什么都这么快，玩什么都有一手，上天给人的天资果然都是不平等的。
　　还没等我在心里感慨完，大牙叔就看见我了，他说，“丫蛋，饭已经好了，都在桌上呢，估摸还是热的，赶紧吃了。等下带小旭出去溜溜，去后山上，现在好些野果子都熟了，上山摘点回来。你去城里之后好久没吃了吧？阿乐今天学校里也没课，叫他带你们去吧，顺便叫他抓点螃蟹和鱼，今天好加餐。”
　　我刚刚想欢欢喜喜地答应下来，黎旭就开口打断，笑得眉眼微弯，“不用了，我们两个去就可以了。”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向我，递了一个意味颇深的眼神，“路你应该都记得吧？”
　　“……”在他带着威胁的目光中，我被迫点点头，“记得……”

　　早饭吃的很简单，稀饭，馒头，腌咸菜，还有炒花生米，非常土香土色，说白了就是寒酸。
　　其实我对食物不是很挑，而且，其实比起名贵的西餐，我还觉得这种粗茶淡饭来的简单好吃。不过，不知道黎旭吃着这样的饭菜心里会有何感想？
　　偷偷回过头去瞄了他一眼，他削着竹片的动作很专注，修长的十根手指，指骨的棱角特别漂亮，双手特别灵活地配合，看上去像是手指在跳舞。
　　不知道为什么，不论他在做什么，那动作看上去总是让人那么舒服享受。
　　略略感觉到我的目光一般，黎旭稍稍侧头，手里的动作没有停，眼角的余光朝我撇过来。
　　于是我赶紧回头，埋头吃饭。

　　其实，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在宁静的乡村里，安静，与世无争地生活。安静劳作，安静相爱，安静到老。
　　但是，这样的故事，对于我们来说，已经美得像传说。

　　虽然我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到T县来了，但是靠后山的部分除了多了一条水泥路出来之外，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上趟山我还是轻而易举的。
　　当然，我们走的不是水泥路，是那种非常荒僻的山路。因为，这种路的路边才会有倒莲子。倒莲子是当地人的称呼，我没研究过学名是什么，成熟之后是接近紫的深红色，很甜，但其实没有果肉，有一堆细小的子。
　　小时候，谭阿乐他们也经常带我上山，有的时候是摘倒莲子，有时候是偷挖别人家种的竹笋。到了春天的话，山的另一边有一片桃林，还可以摘桃子吃。
　　不过，我毕竟是城里的孩子，原来是有谭阿乐带着上山，所以没觉得艰难。一旦自己走前面，就知道开路人的艰辛了。
　　丛生的杂草，带刺的，会割人的不在少数，没走几步身上就被划了好几道口子，疼得我咬牙。
　　黎旭见状皱眉，白了我一眼，“就你这样还好意思回来还带我上山？”
　　我撇了撇嘴，看了看前方遥遥无尽的山路，哀哀叹了口气，“谁让你不听大牙叔的话，让谭阿乐带我们上山，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黎旭挑眉，扔下一句，“不用。”然后就越过我，走到我身前，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捡来的棍子，斩开路两边的杂草，一路叶子哗啦啦地响。他说，“如果有岔路，告诉我哪走。”
　　好吧，我承认我真的是一败涂地了，连上山这个我自认为应该很有优势的项目都被他赢过去了。
　　情何以堪？我无奈抚额。
　　看来，谭阿乐的话也未必就是对的，黎旭虽然生了一副好皮囊，但未必就是花瓶。
　　“发什么呆？”已经开了一小段路的黎旭发现我还站在原地，皱了皱眉头，折回来，一把拽住我的手，拖着我往前走，“找个开阔一点地方，这种小路够把人逼疯的。”
　　我点头跟上，手被他牵着，有微微奇异的感觉，“再前面一点有一条下坡的路，下去就有个河滩，原来我和谭阿乐他们在那里烤过鱼的。”
　　黎旭没有答话，而是把我拽近了一点，就跟在他身后。
　　他的姿势，好像在保护我。这个角度，杂草什么的都被他挡掉了，他的胳膊上也划开不少口子。这细皮嫩肉的大少爷估计少有这种受伤的时候。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伤口等下回去清理。”
　　“很痛？”我问他。
　　他皱眉，回头白我一眼，他说，“我是说你的伤口！”
　　我顿了顿，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跳得有点快。

　　CHAPTER.15小城风光
　　【3】

　　一路上，我跟在黎旭身后，倒也真的摘了不少倒莲子，把大牙叔给的塑料袋装得满满的，到了河滩，就可以洗洗拿来吃了。
　　小河滩的景色很普通，比不上什么大的风景区，但是很幽静，因为两岸都是年岁很高的树木，遮掉了大半的日光。而且河水很清，又不深，偶尔还能看得清楚游到河面上来换气的鱼。
　　而且，这里最大的优点就是，少有人出没，没有人打扰。
　　反正，纯天然无污染的景色总是特别讨城里人喜欢的。
　　连一路走得很郁闷黎旭，到河边的时候，都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着周围的景致，眼睛里有微亮的光芒。
　　“不错吧。”终于到我得意的时候了，得瑟地递给黎旭一个眼神，然后就挑了块比较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黎旭倒也没有反驳，朝周围看了几眼之后，坐了下来，取出随身带着的老式水壶，丢过来给我，“先喝水吧。”
　　这家伙越来越有绅士风度了，我都觉得不自然。
　　不过，反正我也不是喜欢客气的人，于是直接一把接过来，打开壶盖，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差点被呛到。其实我是真的挺渴了。
　　黎旭白我一眼，“又没有人跟你抢。”
　　“我乐意。”我挑挑眉，把水壶又丢了回去。

　　喝完玩水，吃完倒莲子，我和黎旭坐在河滩旁边的大石头上面，我拖了鞋子，挽起裤脚，踢水玩。偶尔有鱼游过也一下被我吓跑了。
　　黎旭看上去有点累了，懒懒地坐在我旁边，双眼微眯地看着周围的精致，嘴角有淡淡闲散的笑。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安冉，借这个机会，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谈谈？我们不是经常‘谈’么。”我一边踢水，一边若有所思地回答。
　　黎旭略带一丝轻嘲地笑，他说，“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那也算是谈吗？”
　　“……”我皱了皱眉头，表示默认。
　　“不知道为什么，在来这里之前，你就像只刺猬一样，每次我想好好跟你把话说清楚，可是到最后却总是把事情弄得很糟糕。”他的表情有点懊恼，“争吵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叹了口气，头低低的，目光紧盯着水里的游鱼，没有了踢水的兴致，“彼此彼此。”
　　黎旭白我一眼，“为什么每次说到这些事情上面你的态度都会变成这样？”
　　我终于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他，我说，“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直接一点说好了，我不信任你。阴谋我玩不过你，你身边的女人多到我数不清，你觉得，要我怎么相信你能给我想要的幸福？如果你给不起，那么请你离我远一点，可能我自己一个人过会更快乐很多。”
　　他也凝住目光认真地看我，他问，“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爱你？”
　　“不是不相信，是不敢相信。”我苦笑，“你的女人太多，我找不到你爱我的理由。而且你一向都是飘忽不定说变就变的人，我早就不知道你说的话那句真那句假，我不想当一个被骗到最后还不知道傻瓜！”
　　“白痴！”当我吼完之后，黎旭就直接地打断我，狠狠握住我的下巴，一个毫不留情地吻印在我的唇上，他用牙轻轻咬过我的唇瓣，我吃痛得想要挣扎，却被他更紧地吻住，完全没有挣脱的余地！
　　他的呼吸有点乱，眼神也很迷离，狂乱的亲吻中，他字音不清地说，“如果我不爱你……我就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得到你……”他手上的力道加深，我几乎整个人都陷进他的怀抱里。他说，“如果我不爱你……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完好地呆在我身边吗？！”
　　他终于松开我的时候，我的大脑已经因为缺氧而一片空白，只有唇上轻微的痛觉提醒着我刚才的吻的真实。
　　我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俯身凑到我耳边，低声说，“爱你的理由，我说不上来……但是，从很早开始，我和那些女人之间，就只剩下相互利用的关系……就连Candy也是，大学的时候，她利用我坐了顺风车进了‘赤虹’。你知道我一向不是一个喜欢吃亏的人，所以，我让她们付出该有的代价……说真的，从很早开始，我就不太相信爱情这种东西。”
　　他笑了，笑得有点苦涩，
　　“而你不一样，从小我们就不合拍，吵架，打架，家常便饭，也许就像你说的，我们气场不和。所以，在我妈提出要我们结婚的时候，我选择答应。”
　　“……”
　　“但是，就连你也是为了钱才嫁进黎家。”他苦笑，目光薄凉，“我本来也想同样让你付出代价，不过你出人意料地提出了划清界限的方案。有些时候真的很佩服你，自己都还没有准备好嫁给我，就答应下来这门婚事，也许你的脑袋里天生就装了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
　　“后来，不自觉地，我就想气你，想引起你注意，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你在乎我。”他顿了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可是，不论是叫别的女人去找你麻烦，还是故意找茬，你好像都一点反应都没有。说真的，我很生气。你不吃那些女人的醋却专和我作对，我真的恨透了你的清醒……”
　　他的手指轻轻划我的脸颊，留下淡淡的温度。
　　“而我自己真正清醒过来这一切已经不是当初我想要玩的一个游戏，还是我发现季向杨对你特别的关注之后。”他的食指微微蜷缩，渐渐握成拳头，他说，“我发现，我在生气。我不允许有别的男人靠近你，我发现，我对你的占有欲已经超出了我的意料。”
　　“……”
　　“于是我知道，我爱你。”

　　当他把话全部说完之后，我惊在原地，呼吸还是急促异常，似乎还停留在缺氧的状态。
　　大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于是干脆死机。
　　我就像是一只坏掉的木偶，僵在那里动都不能动。

　　黎旭看着我，笑了，伸手抚过我的发丝。
　　动作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都透着一丝从未见过的柔软，他说，“让我好好爱你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
　　“……”
　　他说，“我可以宠你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