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46、第四章 竞争（11）

　　难不成他想到了什么？或者说要和我算帐？怎么办？我要坦白吗？

　　苗心从来都是个坦荡的人，自认活得光明磊落，现在突然变成“小人”了，心里难免有些疙瘩。不过疙瘩归疙瘩，对上司她没办法像在家里时不高兴就逃走的，虽然在心里拼命祈祷“别过来别过来”，但陶清还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地站定在了她的桌边。

　　“苗心，你刺绣比赛想好绣什么了吗？”

　　原来是这个问题，苗心大大地松了口气，压住内心的波澜道：“我想了下，有几个备选方案。”

　　“哦？说来听听。”陶清也是精神一振，讲话都有力了几分，刚才的垂头丧气已经不翼而飞。

　　看看陶清，苗心不禁以疑惑的眼神望了曲业，那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怎么回事”。曲业也是一头雾水呢，他本来以为自己的推断是板上钉钉绝不会错的，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回事，那还会是什么事导致陶清这么无精打采的？

　　曲业想啊，考虑啊，钻研啊，头发都快给揪掉了啊，可是仍然猜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偏偏他又是个好奇心重得能杀死九百只猫的，想来想去想得眼睛都直了还是没有答案，绝望之下这丫立刻决定铤而走险了——这才是他的个性，不然前面怎么就直接去做小偷了呢？

　　“陶老大。”

　　曲业一出声，本来和苗心谈得正欢的陶清立刻就不出声了，转头直直地望着他。自从他进凤绣后，虽然讨得了所有人的欢心，偏偏就没讨到陶清的。陶清为人正直，对于坏人也不是没有宽容之心，可是他一付油腔滑调的样子，又特别对女性殷勤，就算没有前科，厚道的陶清恐怕也不会看得起他。在陶清看来，他这样有张清秀脸、又没真本事好逸恶劳的男人就是小白脸的料，更何况前面他又是个不干好事的小偷，更坐实了小白脸的印像。

　　对曲业，陶清从来都是一付郑重的样子，可是心里的鄙视却完全没办法掩饰。他本身就不是个擅长掩饰的人，曲业又是个擅长看穿人心的人，两人碰一块，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

　　“什么事？”陶清的回答得十分普通，能和曲业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

　　曲业收了嘻皮笑脸，一脸诚恳地道：“你看起来没啥精神啊，发生了什么事？”

　　陶清虽然不喜欢曲业，但还是个有问有答的人，况且曲业也在关心他，这事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便干脆地答道：“哦，我落枕了，没睡好。”

　　“……”

　　曲业在苗心嘲讽的眼神下无地自容，枉他还自称能解卦算命，连这种事都“算”错了。

　　“怎么了？”陶清满脸迷惑。

　　“没什么！”曲业赶紧打哈哈，“你们慢聊，我吃好了。”

　　陶清是巴不得曲业赶紧消失，表面上不露分毫，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苗心，这次比赛我希望你能够用点心，一定要得到冠军，只要你是冠军，你在凤绣的前途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苗心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想到她以后离开凤绣时陶清的表情，就觉得内心的愧疚不住地侵蚀扩大着。可是要她直接打碎陶清的幻想，又觉得于心不忍，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陶老大，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赢？”

　　陶清一怔，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牵扯到他的心路历程，更会暴露他内心的“野望”——其实以曲业看来，那算什么“野望”啊，根本就是理所当然嘛。只不过，陶清没这么无耻，还是脸上一红轻声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得到你应有的待遇。”

　　“我现在待遇也不错啊。”

　　陶清的脸更红了，清了清嗓子道：“呃，我觉得应该更好。你是个天才，不应该局限于小小的一个部门。”

　　“是吗？”苗心一怔，如果陶清都这样想的话，她似乎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吧，“那什么，陶老大，我是想……”

　　“苗心！”一个暴躁的声音在俩人耳边炸响，“你还有心情吃饭？”

　　久未出场的章蕊，终于逮着机会昭示自己的存在感了。

　　这段时间以来没有人比她更郁闷的了，她原本的那些计划一个接一个地破灭，到最后，连给苗心施恩的机会都没有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错过一个又一个机会，沦落为路人甲乙丙丁甚至是戊，最终，连笑雪都不大听她的话了，时常对她嘻皮笑脸的。她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女王氛围荡然无存，从天上摔下来的滋味是那么难受。

　　这绝对是不可原谅的！

　　可是，不原谅又能怎么办呢？

　　章蕊一直没找到机会，直到刺绣比赛。

　　本来她的计划是动员家里背后下黑手，无论如何也要夺得这个名额，结果先有陶清拦路，后有苗璐截道，把她这条路生生给毁了。毁了就毁了吧，她却还是有可以做的事——就是监督苗心！

　　苗心有二心，这句话在技术部已经成为不是秘密的秘密。人人都在猜测苗心什么时候会离开，连去哪家公司都说得有模样有脸的。这其中自然有乔鹏在凤绣间谍推波助澜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有他几次相邀的结果。大概唯一不知道，或者说逃避这个猜测的只剩下陶清了，甚至在别人说苗心要走时他还会为她辩解几次，完全无视别人眼中的嘲弄。

　　这种事不止一次发生，令苗心倍感压力，更觉得自己这么走了实在太无耻了。可是，不走？苗璐都已经直接撕破脸皮了，继续呆在凤绣？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苗心觉得左右为难时，章蕊也在左右为难。

　　没错，她确实非常希望苗心失败，在大赛上成为最后一名，灰溜溜地离开凤绣，那场面肯定非常完美！可是，她又非常不希望凤绣失败，她可是苗璐的大FANS，苗璐在她心目中是完美的，是她的女神！

　　现在，她的女神居然亲自选中了她讨厌的人，这简直是个惨剧啊！

　　章蕊现在可难过死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就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于是，偶尔她会对着苗心投去冷漠的蔑视眼神，可是一转眼，又会像今天这样监督苗心。

　　“你还在这里吃饭？为什么还不去练习？”

　　“练习？”苗心含着一勺子麻婆豆腐满脸疑惑地望着章蕊，“什么练习？”

　　“马上就要比赛了，你没有想过要绣什么啊？有没有练习过？到时候可是要现场绣的，你以为还有偷懒的机会？”章蕊说起来唾沫横飞，大义凛然的样子让食堂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马上去练习！不练习你就以为能赢吗？”

　　“是啊，我能赢。”开玩笑，十九年的练习可不是假的，苗心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胜出。对于这一点，她有着十足的信心。

　　这话对苗心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但对章蕊来说简直是挑畔，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猛地一拍桌子咆哮道：“你在说什么？你当这是你们村里的什么小比赛吗？这可是整个刺绣圈的大事，你这种吊儿啷当的姿态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嗷！”

　　这次苗心没有用什么技巧，直接把吃剩下的鸡翅往章蕊脸上一摔，她立刻闭嘴了。

　　“说话注意哦，我可不是什么淑女，该动手的时候我是不介意动手的。”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苗心也摸清章蕊的脾气了，这大小姐自从上次发疯事件后就非常注意自己的形像了，动手什么的完全不符合大小姐的形像嘛！每次俩人有什么冲突时她就用这招来威胁章蕊，笑雪也逐渐学会了，俩人可说是每次屡试不爽，用得爽极了！

　　章蕊果然退缩了，脸色黑沉沉的憋着，突然注意到许多人在自己，犹豫几秒后，直接一转身跑了。

　　每次和苗心的交锋总是以她的丢脸为结局，丢着丢着她觉得自己都快习惯了！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去了！再这样下去她的大小姐身份还要不要了？她还做不做人了！

　　想到这里，章蕊更加咬牙切齿了，都是苗心！每次都是苗心！自从她来了后就没有好事！她怎么还不滚！

　　咦？

　　章蕊琢磨着这句话，对哦，她也许打不过苗心，可是把苗心赶走也未必是件不可能的事呀。这世道又不是靠实力的，还要靠人脉和情商的！她相信凭着自家的关系要赶走这么个小小绣娘是完全可能的……呃，也许有点难度，不过不管如何她也要成功，不惜一切代价！

　　章蕊忙于寻找着可用的人脉时，苗心也在忙于准备刺绣大寒。对于自己的技术她有着绝对的信心，可是曲业说的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人的观点各人并不相同，也许她认为好的，其他人会觉得很差也说不定。

　　人，才是最不可测的因素。

　　等一下，人……？

　　苗心找到陶清，说：“我想去看一下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