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绣娘》奶油龙井

19、第二章 融合（11）

　　这话说得苗心惊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又不是什么机密，知道就知道了呗。她这样想着，笑了出来：“哦，我是谁呀？”

　　“你装什么傻啊！”章蕊猛地提高了声音，随即又放缓下来，深呼吸一次似乎在压抑怒气般小声道，“其实，你是苗总的徒弟吧？”

　　“啊？”千想万想，苗心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苗总徒弟的？”一边这么说一边在心里想着，苗璐有徒弟？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啊，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问问。

　　“因为你有技术。”章蕊只当自己猜对了，一脸得意，“而且我还没见过马秘书亲自带人来呢，再怎么看你也不像是普通人。我只要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你的身份，你和苗总同村，年纪又比她小，而且同姓，我也听她说过有个徒弟。唉，是不是苗总派你下来历练的啊？”

　　章蕊这翻推测倒是有些道理，只可惜，她完全猜错了方向。苗心听得哭笑不得，只得假装糊涂地道：“啊，大概吧。不过你要让我教你什么？”

　　“刺绣！”章蕊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不要多，只要你教我那个双手绣！”

　　依章蕊的猜测，只要她这么一说，软硬兼施下苗心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况且，在这对话中她有意无意地透露了自己和苗总的交情，只要苗心不是太傻就应该能明白。杯具的是，她恰恰碰上的是苗心，这个天才有着不同寻常的本事，也有着不同寻常的装傻本领。

　　听完章蕊的话，苗心带着笑说了一句让她吐血的话：“啊？什么双手绣？我不知道啊！”

　　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章蕊今天总算领教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无耻的人，能说出这么无耻的话，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感叹完了，她还是步步紧逼道：“你那天绣的是什么？”

　　“那天只不过是临时发挥，现在你再叫我绣我没办法做出来了。”

　　章蕊也不气恼，冷笑一声：“编，再编！你不教我也行，那你就自己去为那钱和材料想办法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苗心暗叹一声，在心里想着应对方法。她倒不是想藏私或者不愿意，而是双手绣这种东西完全是为了速度而生，没有技巧也不能取巧，就是个长期的手眼锻炼与不懈的努力，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成。如果用来教人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值，因为本身这东西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当作绝技教出来自然就让人看轻了。

　　章蕊是个讲道理的大小姐，虽然讲道理，但毕竟是大小姐，一旦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并不值，不管事实如何，苗心觉得章蕊都属于不会继续讲理下去的那派人。到那时候，如果她再拿绝技来做诱饵那吸引力自然就大大降低了。

　　想到这里，苗心已经基本上有了主意，微微一笑道：“双手绣不能教你，不过我可以教你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章蕊撇了撇嘴，有点不乐意，但另一方面她也不太敢开罪苗心了。她并不是个傻瓜，在和别人打交道时总喜欢摸清底细再说，尤其是像苗心这种“从天而降”的代表人物，最有可能是某个扮猪吃老虎的。而这一次，她就为自己的细心而洋洋得意，拜托家里人去向苗总身边人打听了，虽然没有打听出来，但砸出重金后还有人模糊地提醒了句“反正离那人远点”。

　　这不是代表着这家伙不好惹吗？

　　不好惹，也就代表这家伙是个厉害人物！像这种人物，才不应该离远点，更应该好好抓住机会接近才对啊！这一周章蕊都在观察，时时盯着苗心的行动，如果她知道苗心觉得自己是目露凶光的话，恐怕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不去管章蕊偏得十万八千里的猜测，苗心却是大概把章蕊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反正都是差不多的东西，你要不要学就是另一码事了，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很想要学的。”

　　章蕊有了些不好的预感：“我很想要学？”

　　“对啊，你的那个绣法，你不想学完全版的吗？”

　　“完全版！？”章蕊一愣，随即又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苗心笑起来，“你现在学的那个不是完全版，真正的完全版应该像我这样，能够三层甚至四层重叠起来，而且叠起来后还应该能看出来是叠起来的。这才是真正的完全版，你那学到的只是普通版，嗯，就像是普通待遇和VIP待遇吧。”

　　苗心为自己这个比喻得意时，章蕊却在发怔过后，突然低低地尖叫了一声：“胡家的人居然敢骗我！”

　　“哦，果然是胡家。”苗心笑起来，“你花了不少功夫偷学的吧？”

　　“谁是偷学的啊！”章蕊怒气冲冲地叫起来，“我是正大光明买的，胡家的人居然敢骗我！我让他们不得好死！”

　　苗心吓了一大跳，她原本的猜想这章蕊大概外门弟子或者自己偷偷学的，所以才会学了这么个不完全版，自己把正版给她补全了，即算是教她一门绝技，也没有影响什么。没想到实情不仅与她的猜测完全背道而驰，而且还着实惹火了章蕊。

　　这可不是她所期望的，尤其是章蕊如此愤怒，她怀疑这家伙真会去做什么“杀人灭口”之类的事。想到这里，她赶紧打岔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章蕊愤怒归愤怒，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她本就不是刺绣世家出生，对于刺绣界的潜规则并没有什么概念，前面在同事面前不说只是觉得“家传”的这个概念很酷，可是现在气头上，她当然认为自己没有什么不对，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了。

　　听完后苗心只剩下目瞪口呆了，这样也可以？她脑中盘旋着这句话，而心里则是满满的悲哀。刺绣的没落正是从这枝枝节节上表现出来的，胡家也算是圈内比较有点名气的刺绣世家，历史源远流长，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实在让人感慨时代的威力。这样一想，她对于胡家保留自己那么点小技巧也更加同情了。

　　不过，话分两头说，同情归同情，她还是觉得像这样钱货两清的事不应该耍滑头，这不是给刺绣圈的人抹黑吗？再说了，这点小技巧也要藏私，不说现在，就算换在以前的朝代，她也可以找出十几个和这类似的技巧，而且效果还比胡家的好！

　　“你说说看，这算什么？我又不是强抢，我付了钱的！”章蕊在房间里像笼中狮般四处踱步，怒气冲天，“他们家也是自愿的，这样子像什么话！？骗子，全家都是骗子！”

　　苗心为自己捅了马蜂窝而后悔，无奈地道：“行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家也是迫不得已，你现在也有补完版了，就不要太计较了。”

　　“什么迫不得已？”章蕊双眼一瞪，“我又不是恶霸，他们不卖，我找别家去！”

　　“他们不是被你逼的，是被现实逼的。”苗心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现在时代的情况，他们如果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怎么会把这绣法卖给你？而且是卖断的方法？你也知道家传这两个字酷啊帅啊，人家就不觉得吗？不仅是觉得，更是当作心肝宝贝一样，可是，最后却要卖给你换饭吃，你也考虑一下人家的心情嘛。”

　　章蕊随着这番话逐渐平息了怒容，正当苗心以为说动了这富家小姐时，她猛地尖叫起来：“我不管！我要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敢骗我！敢骗我！敢骗我！”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冷静下来了……

　　苗心无奈地抚上额头：“好吧，你要怎么做是你的问题，不过我实在不觉得你打赢了官司能从他们那儿拿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当然不值钱，因为我已经付过钱了，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亏他们还说已经全部教了我了！”

　　苗心嫣然一笑：“是啊，他们已经全教过你了，你怎么证明他们还有私藏呢？”

　　“你不是……”话一出口，章蕊就闭了嘴。

　　苗心会作证吗？

　　看了眼苗心笑嘻嘻的脸，她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眼珠子一转，换了话题道：“你要怎么样？”

　　“我教你完全版的，胡家那儿你就算了，反正你不算也没什么办法。”

　　“那我才不替你解决蝉丝布的事呢。”

　　苗心继续笑嘻嘻：“那你也得不到补完版。”

　　章蕊气结：“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东西！”

　　“对，但那是你和胡家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章蕊反驳不了，沉默半晌后道：“那你得多教我双手绣。”

　　苗心长叹一声，翻了个白眼，尽力表示了自己的郁闷后，还是点了点头！

　　教人？她会，从小有经验，苗家分布各处的族员都来苗家村“实习”过，最调皮捣蛋的小孩子她都治过！

　　但是，另一方面，整人？她也是略知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