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兽（兽人）》千莎草

11、绝不承认是怕死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连续下了五天，仍没有要停的趋势。大地，房屋，古木……笼罩在乌蒙蒙的苍穹下。显得压抑极了。
　　听着外面接连不断的雨水落下的哗啦拉声响。半凉平静的脸上终于忍不住的爬上了抹浓浓的担忧之色。羽落这四天来闲着没事。趁着雨变小的空档，到屋后面的河边用锋利的石块砍了杆青竹。缺口磨平，做了杆简单的笛子。放在唇边吹奏着，打发，打发时间。
　　雨下得很大。
　　却不能影响羽落沉醉于自己吹奏的笛声当中。临时磨制的青竹笛子，做工很粗糙。吹出来的音调自然不会很好听。但是某女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糟糕的意识。只坐在门口，像个忧郁的少女般，缓缓吹奏。吹出自以为优美的曲调……
　　卡思风是她唯一的听众。

　　配着门外猛烈的雨线。
　　竟有几分张扬浓墨的味道。
　　半凉在屋子里忧愁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会不会就这样一直下去。她真的很担心，这里四面环山，积水很难排出去。虽然有高高的门槛挡着，但难保再持续下上几天，就会水没到屋里。
　　甚而可能引起洪灾！
　　那时必定要连夜迁徙才行。

　　羽落喜欢光着脚丫到河里踩水。喜欢冲澡。却不喜欢在雨里淋湿。让她连续在屋里闷上个几天，日子应该是相当枯燥乏味的。可是因为某只海驴，这本该枯燥乏味的生活，竟变得煞是有趣起来。
　　“北海狮”喜欢水。羽落是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北海狮”喜欢一切可能的水源。包括天上下雨。
　　每次羽落坐在门口无聊的时候。不经意间总能看到它蹲在水里。像个大大的泡沫一样，顺着水飘来飘去。羽落好奇地半张着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它这么大的体积，这么重的体重。怎么可能顺着水漂浮，来去自由。
　　她喊它一声。跑进里屋，在墙角抠出团干泥。照着它脑门就砸了过去。很可惜，每次都没有中。都在它几尺的地方落进了水里，溅起一簇簇水花。
　　那时海驴大大的黑色眼珠会从中间转到眼角。像是非常鄙夷的样子瞥她一眼。羽落站在门口摇头叹息……

　　中午。
　　艾比过来给她们送吃食。到处下雨，火堆很难点起。好不容易点起后。随时都有可能熄掉。要烤好一块肉，基本上要花几个时辰。几个时辰烤出来的肉也都只是八分熟。羽落吃得自然不习惯。每次都吃上小块就不吃了。好在她食量本就不大，几天下来，倒也谈不上饿……
　　艾比把烤肉从筐里拿出来。
　　羽落停下吹笛子。头偏着往后面的石桌上望了一眼。
　　烤肉显然是刚出火。
　　淡淡的冒着热气。
　　半凉拿过一块递给羽落，又拿过一块递给了卡思风后。自己才又拿起一块吃起来。艾比像是满腹心思的样子。看着半凉一口口的往下咽。过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说话：
　　“这几天连着下雨。基本上没打到猎物。村里的食物快没了。”
　　半凉停住咬肉块的动作。也忧心地抬眼看向艾比。
　　“如果雨再过两天还不停的话。就必须做好搬迁的准备。你们也尽快准备，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一下，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半凉脸上忧郁更浓：“我们能搬去哪，附近领地都被别的部落占领了。南面地带又很危险，那里囤居着大量的异类兽……”
　　羽落回头看向半凉。灵活的脑袋很快的抓住了半凉口中最后面的那个陌生名词。
　　异类兽——
　　那会是什么？！

　　“现在还不知道，能走到哪，就是哪了。我就不信，离开这里就真的没有去处了。”艾比没什么把握的安慰半凉。
　　半凉再次沉默。

　　然后羽落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自然灾害向来是人类的死敌，即使是在科技发达的现代社会。面临地震，海啸，瘟疫等严重的自然灾害，人类也无从应对。更别说无论经济，还是科技都非常落后的原始时代……

　　她也开始忧心起来。
　　真怕雨这么维持下去。会引发山崩，继而山崩引发地震。想来想去。还是早些搬离的好。村子集体搬迁是项很大的工程。纵然会很辛苦，但是总比等在这里毙命的好。
　　羽落绝对不承认她是怕死。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很勇敢，很伟大。向来面对危险情况，总是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以大局为重。
　　艾比一提说要她们尽快准备。羽落立即放下肉块，一头钻进了里屋。慌手慌脚的开始收拾她那可怜的一丁点东西。说是东西，其实也就是那几棵熬汤剩下的野菜和一套树叶编成的衣裳。这件衣裳是半凉昨天才编好，留给她日后备换的。她还没来得及试穿……

　　“羽落，我们还没正式商议好搬迁呢，你用不着心急。”
　　门口半凉嘴角有些抽搐的说。
　　羽落转头。
　　几件属于她的可怜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摆在了床上。
　　她望望半凉。
　　一脸诚挚担忧的解释：“我不是心急，我是替你和老天心急。我死不足惜。但是你不能有事，你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
　　半凉正想感动。
　　羽落又接着说：“我虽死不足惜，但是老天爷会难过的。它花费半生精力，好不容易才造就出我这么善良，美丽，可爱，大方的女孩。如果就这么死了，它多年的努力岂不白费了。所以我们得赶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不能让老天为我伤心难过。”
　　半凉“……”

　　“我先和附近的雄性们出去看看能不能打到猎物。你也收拾准备一下。”艾比手在半凉的肩上一拍。转身出了屋。出去屋子后，嘴角终于也忍不住的抽了抽……

　　因为猎物基本上打不到。村子里的食物快没了。身为雌性，虽然挨不着饿。雄性将村里剩下的食物保存着，全都留给了雌性们。但是半凉为防后患，还是让卡思风出去采了好多野果回来屯积着。

　　羽落已经做好了搬家的万全准备。就等着两日后村长一声令下，大家一起行动……

　　可是——
　　两天后！
　　雨却突然停了下来。
　　太阳也高高的升到头顶。
　　羽落郁卒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就好像突然从高空摔下，却又奇迹的没有被摔死的感觉。更像被老天当作猴子狠很耍了顿的羞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