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动战士高达00 X》江*寒

14、突袭

　　在美国的军事基地，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如绢丝一般的细雨。
　　将从阴沉的天际落下的细雨，认为是来自寄托了故人之情的天空哀伤的思绪，是否太过伤感了呢？
　　但是虽说只有一点，格拉汉姆现在正沉浸在这样的伤感之中。
　　在格拉汉姆和达利尔面前，伫立着崭新的墓碑。
　　格拉汉姆在墓前摆下花束，呼唤着篆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霍华德•梅森……”
　　他以生命为代价得到了两级连晋。
　　但那又如何。
　　那过于年轻的死亡，在姓名之下的生卒年月之中清晰地记录着。
　　“霍德华一直非常尊敬队长。”站在格拉汉姆身后的达利尔说道。
　　格拉汉姆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他说flag能被选入下一期MS选定。是多亏了作为测试驾驶员的队长的关系……”
　　“我是因为确信旗帜式的性能是最好的才同意担任测试驾驶员，而且，在性能测试的模拟战中……”
　　“那是个不幸的事故，队长。”达利尔打断了格拉汉姆的话。
　　格拉汉姆沉默了。
　　“队长，那家伙也曾经这样说过，多亏了队长，自己也能成为flag驾驶员，……这样就可以和队长一同在天空中飞翔……”
　　“这样……”如此说着，金发的队长稍稍缓和了表情。“他似乎比我更加热爱flag啊。”
　　在格拉汉姆的眼中浮现出霍德华的面庞。
　　无论是他的面孔还是声音，都远没有经过让人能够忘记的漫长时光。
　　（说了这么多，其实千言万语就是一句：“音容宛在笑貌犹存”）
　　格拉汉姆站起身来，向霍华德的墓前敬礼。
　　“那么，向霍德华•梅森宣誓。我，格拉汉姆•艾卡，一定会用flag打败高达……”
　　达利尔也站在队长身边，向队友的坟墓宣誓敬礼。
　　“看来是很有干劲呢。”清朗的声音响起，撑着一把伞并且腋下还夹着一把伞的女孩出现在二人身后。
　　“梅森那家伙肯定是超高兴的啦。不要老摆着一副臭脸，叫他在天堂也要担心你们。”说着递出伞。
　　“你不是无神论者吗？为何又提到天堂？”格拉汉姆微笑着接过伞来，如此问道。“说起来，我不是已经打败了你的高达么……”
　　“还真敢说啊！你们那不是群殴吗？怎丢脸。我说这话是为了照顾基督教徒。原来你不是啊？”黑发的女孩有点无聊似地撇了撇嘴。“不过无所谓啦。这次那三兄妹不是天人组织成员，他们实在是……”
　　“你一直是这么说的，中国人。”达利尔有些不屑地举着伞说。“我们如何验证你的情报真实性？”
　　“是与不是，真与假，由他们之后的行动决定。”女孩朝他们翻了翻白眼。“你们没有作过耐性的训练项目吗？美国人。看来我也可以向片桐司令提出这么一条合理化的建议了。”
　　“你说得没错。要想追上超前了300年的高达，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格拉汉姆踌躇满志地看着面前板着脸的中国女孩。“不过，你也看着吧，我打败高达……基斯•塔罗。”
　　“哼，那你至少在格斗方面要强过我才行。”基斯转身向公幕（坟场？囧！）外面走去。
　　格拉汉姆和达利尔跟了上去。
　　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吗？的确是有价值的建议啊，基斯。”国联的高官之一——霍默•片桐司令饮下一杯浓茶，之后这样说道。
　　他对正站在庭院中的养女——我，也就是基斯•塔罗，天人组织的高达驾驶员，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
　　我则是至今也无法理解他为何突然会“收养”我并且放心让我这个恐怖分子自由出入他家。
　　所以听到这样的赞扬之后我也只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地点了点头，道：“好吧。不过也亏你容我在这庭院之中训练这几人，虽然还是不行，也已有了很大进步。”
　　片桐司令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三人，那是曾接受过特种部队训练、目前从属于格拉汉姆•艾卡所领导的flag小队的队员，半分钟的时间内他们已被全部放倒，而且都是被击中了不同的要害部位，彻彻底底的晕倒在地上。
　　他只得板着脸说道：“有劳你了。”
　　我也低头看看那三人。
　　本是各部的精锐，在半分钟之内被彻底地弄晕放倒，确实会让上司很没面子。
　　但是片桐司令既然容我在他家庭院里训练这些人，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尽管这训练看起来就像是我在单方面地“屠杀”。
　　“今天只好到此为止了啊。”我走到片桐司令面前，盘腿坐在回廊的榻榻米上，端起身边的茶碗啜了一小口，绿茶清冽的香气很快充盈了口腔。
　　一旁早有人在庭院中的人造小溪里汲了一桶水。
　　片桐司令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那桶水便被骤然劈头盖脸地朝晕倒在地的三人泼去。
　　在那三人被冷水浇醒，狂叫着跳起来，一阵铃声响起。
　　片桐司令伸手拿过身边摆着的手持（可视）电话，按下接听键。
　　片桐司令的侄子，我的“表兄”比利•片桐的影像出现在可视电话映出的窗口上。
　　他的周围非常嘈杂，那是警报的声音。
　　刚才还在愤愤不平地骂骂咧咧的三名flag队员此时满脸是如临大敌的神色。
　　“怎么回事，比利？”
　　“爱利伊斯的军需工厂……遭到高达的袭击了！”比利生怕我们听不见似地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据说是新型的三架高达之一……”
　　“现在有人去那边了吗？”
　　“是，刚才格拉汉姆……”
　　“他一个人就去了吗？！”片桐司令吼道。
　　他也怕比利听不见。
　　“是，因为其他状况随时找我。”片桐司令结束了通话，又转向还站在庭院中全身上下湿淋淋的三人：“去擦干之后换衣服，回基地待命。”

　　位于伊阿华州的国联军需工厂此时已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向上舞动着灼热的手臂、仿佛要把星星也烤焦的火焰割裂了黑沉沉的天幕，一刻不停地吞噬着周围的物体。
　　黑色的高达漂浮在空中，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成果一样静默着。
　　——那是约翰•托里尼蒂所驾驶的座天使高达一号机。
　　在接到警报之后，很快驾驶着爱机——特装型flag赶到现场的国联军flag小队长——格拉汉姆•艾卡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景象。他的怒火也在瞬间被点燃了。
　　那些虽然是制造武器，但和战场完全无缘的人们已经被吞没。
　　血流成河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因为撒落在地面上的血液也很快被周围的高温蒸干了。
　　Flag捕捉到了那架机体。
　　格拉汉姆紧盯着显示屏，以最大速度向目标接近，丝毫不顾在空气阻力的影响之下已经开始剧烈地振动的战旗式（flag）。
　　此时敌机也注意到了接近的flag，转过身来。
　　“果然是新型机吗？！”格拉汉姆驾驶的flag扣动了线性步枪的扳机。
　　肩上扛着GN炮的高达轻易地躲开了色来的子弹，用右手上的粒子光束炮反击。
　　然而就算是高达也没能跟上马力全开全速飞行的国联军特装型flag。
　　敌机侧身闪开了flag的冲击，与其擦身而过。
　　格拉汉姆操纵着flag急速回旋，调转回面向高达的方向。
　　在超出极限的重力压迫下，他的身体发出了悲鸣。
　　他回忆起了曾作为flag试验机，飞行员所接受的极限实验时的情形。
　　这种在压倒性的速度下即将失去意义的刺激与恐怖，这种即便要超越极限也不能退缩的感觉，和那时侯相差无几。
　　一般情况下，人类有意无意都在抑制自己的力量，而格拉汉姆却在有意识地突破自己的极限。
　　Flag一边向高达飞去，一边从飞行形态变成了MS形态。
　　剧烈的空气抵抗冲击着格拉汉姆的身体，将他紧紧压在座位上，空气也从肺部被压榨出来。
　　或许因为是flag的最大时速吧，这是到目前为止对格拉汉姆最大的考验。
　　尽管如此，他还是紧紧盯着显示屏的敌机。
　　肩膀上扛着GN炮的黑色高达——袭击MSWAD基地的三架高达之一，据被抓获的天人组织驾驶员说，“本不属于天人”的托里尼蒂三兄妹中的兄长约翰所驾驶的座天使一号机。
　　毁灭MSWAD基地，杀死艾夫曼教授，还有霍华德的仇。
　　格拉汉姆是军人，所以如果仅仅是“两军交战时同伴被杀死”这种事并不会使他憎恨敌人，只是在作为普通人的感情方面感到愤怒和悲伤而已。
　　在这三架新型机之前出现的六架高达，格拉汉姆对于他们那种明知是陷阱也要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应战的骑士精神深感钦佩。
　　而且他们绝不会去攻击民用设施，更不会对一般的民众下手。
　　然而新型的高达却大不一样。
　　从他们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先前的六架高达那样高贵的战斗精神。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抛弃了理性，只用感情来应对了！
　　“不管性能上有多大差距——！”flag左手拔出音速刀向高达斩去，高达也拔出了光束军刀挡下了这一击。两架机体的刀刃碰撞在一起，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今天的我！”
　　格拉汉姆将flag的等离子喷射装置出力开到最大。
　　“——是凌驾于修罗之上的存在！”
　　Flag挥动左臂将敌机弹开，高达在这巨大的冲力之下向后仰去。
　　随后flag又拔出一把音速刀，两把刀同时向高达斩去。
　　高达勉强抵挡了这次攻击。
　　但就在音速刀的刀刃快要被光束军刀发出的热量溶解前，格拉汉姆用flag的左脚踢在了高达的右腕上，将其手中的光束军刀踢到了空中。
　　紧接着，格拉汉姆又操纵着flag飞到高达的上空，握住了飞到空中的光束军刀，向下俯冲下来。
　　高达也马上将右手上粒子光束炮对准了他进行迎击。
　　太迟了！
　　电光火石之间，格拉汉姆驾驶的flag与高达擦身而过，将其右臂斩下。
　　敌机被斩断的右臂在空中转了几个圈之后，便爆炸粉碎了。
　　黑色高达发现了战况对自己不利，在昏暗的夜空中撤退了。
　　格拉汉姆没有继续追击。
　　不，应该说是已经无力再追击了。
　　他用颤抖的手指将头盔的眼罩拉上去，竭力调整着自己紊乱的呼吸。
　　“我，我给你报了一箭之仇了，霍华德……”
　　噗！【画外音：严肃点儿！这不是在笑的声音……】
　　格拉汉姆一口鲜血吐在了洁白的手套上。
　　“这，这种程度的重力，我的身体就已经受不了了吗……”
　　格拉汉姆仿佛是在恼恨着自己身体的不争气一样，紧紧地握着拳头。
　　还没完呢……高达！
　　座天使……

　　“谁？！圆满解决？！”我瞪着达利尔•达持。“他？！格拉汉姆•艾卡？！”
　　【注：此句调同《雷雨》周朴园经典台词：“鲁大海？他？我的儿子？
　　“是的，队长他……”
　　“少自以为是了。上次你们抓我一个人都是群殴来的，这次可没有人数优势，怎可能圆满解决？敌人还是活着回去了吧？那又怎么能算是圆满解决？”
　　“喂，你这个战俘！”达利尔火冒三丈。
　　“我说的不对吗？就像你所说的，机体的性能也是，差不多了。这次不是还让他进了医院嘛？”
　　“……我真是不明白片桐司令为何会收你做养女……”
　　【作者：好吧这人恶劣了……】
　　“诶？……这个，其实我也不明白……大概是因为我很有挖掘情报的价值吧……”
　　“诶，废话少说，我没有别的事了，告辞。”
　　“您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啊曹长……”我目送达利尔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便回过头来看着站在庭院中人造小溪的桥上的比利•片桐。“这次遭遇的是约翰所驾驶的一号机么，和杀死梅森的那台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啊，这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只是伤了机体，驾驶员毫发无损，如何能杀鸡儆猴？”
　　“如果想帮忙，就告诉我如何克服空气阻力给驾驶员带来的影响啊。”片桐一脸无奈表情。
　　“不是早说过‘无可奉告’的吗？我也只是知道如何驾驶，对于改造可是一窍不通。”
　　“那就没办法了啊……”片桐摊手道。
　　“说不定你们可以加一个飞机上用来变气压的东西……变压器？不知道那会是啥……”我迷惑地说。“或是像宇航员抗压服之类？”
　　“明明是战俘还这么轻松地跟我这个敌人讨论改良装备的事情……真是服了你……”
　　“喂，MS工学我可是完全不懂啊，不许嘲笑我！”我斜眼看片桐，“天人的理念是根除纷争，交战双方都应将伤亡减小在最低程度——你们不是还有战术预报学吗？既然是同样的目的，为何还这么惊讶？”
　　“哈？诶，说得也是。”片桐抓抓发尾。
　　“脑子短路了吗？国联军的MS工程师？”我面无表情。“多吃点东西才能应付庞大的消耗啊。不是还吊着一只胳膊吗？果然被遣送回家了。但还是如此不安分守己地又来找我，居然还如此轻松地跟我这个战俘讨论改良装备的事，我才真是服了你。”
　　片桐显得有点不大好意思地笑着说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有不能妥协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