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如果有明天》之《有毒人生》 ...
-
钱静，如果说这世界上有草窝里飞出金凤凰，那么她无疑就是草窝里飞出的土鸡，背景，才学，不能说低到尘埃里，但肯定不是出类拔萃的类型，唯一能说得上是优点的，估计就是基因排序的突变让钱静的五官长得异常和谐，粗看惊艳，细看精致，照李微然的话，就是一包稻草缝了个天下第一完美的蜀锦，人话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那你干嘛老和我待在一起，他妈的滚呀。”某草包插着腰，指着在她家偷抽烟的男人叫嚣。
“人无完人，完人短命。”
“滚！”
“刷个牙再滚。”
“敢抽不敢认，啧啧啧。”
“不是不敢认，是太烦。”家里的男人和老太婆差不多了，想躲清净只能逃到钱静这里。
“那你看中他什么？那么多年，还圣母一把的和人家在一起。”
“我没你看的透。”
“切，不是我看透，是你们看不透。”
确实，钱静活了那么久，被人指着脊梁骂了大半辈子“小三”，大学辍学被包养，用着迪凌的关系买卖“关系”，照女人自己说的，那是真的一无是处，满身疮痍，唯一值得称颂的，那就是“看的透”。
还真他妈的通通透透。
这个特点充分体现在钱静的一生中，亲情，爱情，或者是友情，至于有没有例外，那自然是有，那就是李微然。
钱静喜欢或者说一直爱着的男人是谁这个问题，恨多认识她的人都会说是那个让钱静做了近十年小三，最后为他生儿子的迪凌，迪大区长，可也只有迪凌知道，这个女人心里，最爱的还是他的白月光。
喜欢李微然的理由，如果你要问钱静，估计她想的头发都掉光了她都说不出所以然，就是喜欢，从李微然眼光注意她的那一刻起，那一抹清冷但渴望被关注的眼神划过的时候，钱静就陷下去了，再没出来过。
照女人后来总结的，估计李微然他下了降头，这辈子都脱不开这人的蛊。
钱静爱数钱，心情不好的时候数，心情好的时候还数，心情奔溃的时候拉着李微然一起数，这么多年，钱静拉着李微然数过好几次钱，边哭边数，边数边笑。
“他妈他有老婆，还有儿子，他妈那个老太婆冲进我学校就打我。”那是李微然第一次看见钱静歇斯底里。
钱静不是个聪明人，但她知道大学是她以后人生的台阶，要上，必须要上。当年考大学前，还有个弟弟上学的她家原本是想她那个高中毕业证书就去打工的，一来家庭负担小，二来，家里还是要让弟弟走得远的。
女人很小就明白家里没有她的位置，所以也没对这个家庭报有多大的期待，硬着头皮考上了一本，学费都是三年高中生活打工攒的。不说苦，但想想也心酸。
毕业那年，钱静在打工的地方认识了当时的迪凌。青年得志，丰神俊逸也不为过，儒雅，内涵，虽然和钱静差了十多岁，可青春期少女的心总是不受控制，更何况迪凌给钱静用钱，也是大方的。
她第一次不用周末出去打工，第一次知道游乐场其实不幼稚，也是第一次收到一个男人送的九十九朵玫瑰。
不可能忘记李微然，但她知道，这个男人眼里永远不会有自己，所以她选择沦陷其中，奢望着这个男人能成为自己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
谁不愿意做贤妻良母，谁愿意被人指着鼻子骂小三？
为了能不退学，钱静和迪凌分手过，哪怕男人死缠不放；为了不退学，女人跪着求迪凌的母亲向学校解释她的不知情，可换来的是老人的鄙夷与唾弃，甚至是一顿毒打；为了不退学，女人哭着求校长，赌天赌地发誓解释她的过错，可依旧一纸文书，宣判了她的人生“死亡”。
“呵，谈恋爱还上床呢，我上床能拿钱，拿房，拿关系，逢年过节男人跟个苍蝇一样献殷勤，就为了他要陪家里的正主，切，狗德行。”翻着白眼，藐瞰苍生。和迪凌分手三个月，钱静又和这个男人走在了一起，变化的，只是钱静心安理得的当了“小三”，拿着迪凌的“购物卡”到处刷卡买东西，做足了一个小三该做的事儿。
“来来来，帮我数数，那狗男人给了我多少钱，我这几天花了多少钱。”昏暗的灯光，女人画着精致的妆，一身的名牌，“李微然，我要向你宣布，老娘现在有房有车有钱了！”
“值得吗？”
“呵，看看你面前的数字和东西，你说值不值得？”嘲讽，“我如果大学毕业十年，估计也赚不到这些吧。”女人笑，“买卖不亏！”
那是李微然第二次看见女人边数钱边哭，默默地，不再嘶声力竭，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李微然再没劝过女人“改邪归正”，不是因为认同女人的道德，而是不想再让这个女人哭，数着钱哭。
自那以后近十年，迪凌的老婆老娘找钱静闹过，哭过，也砸过，打过，派出所都进了几次，女人腰杆挺直的进去，千夫所指的出门，谁会喜欢一个小三，道德败坏的小三。
“是你儿子管不住下面要来找我的，是你一次次哭天哭地把你老公赶到我这里的。”那是钱静和迪凌的原配和老娘对呛，只是少了曾经的懵懂少女情怀，有的是历经沧桑的漠然，靠在门口看着女人拉着儿子哭泣，老太太颓丧而坐，如果是自己亲戚，甚至旁观者，都会怜惜悲伤，而作为一个被这两人来回闹了那么多年的恶毒“小三”，“这么多年了，迪夫人，我想问你，你除了对迪先生哭，你怪过他吗？出轨不是我逼着他的，是你家的那个男人自己的选择，凭良心说，我离开过得，我被你们逼得退了学了的，逼着出去打工可你们连我打工的地方都闹，没文凭没学历，我也是人，也要生活，你们那时候是逼我去卖呀。”笑，“我卖啦，只是卖给你男人了。”蹲下，看着在地上脸色蜡黄的老人，“你儿子是优秀，四十不到就是副区长，你可能不知道，没有意外，下一届区长是稳的，听说当年读书年年第一，可我当年跟着他我不知道他有老婆儿子啊，我那时也是个孩子啊，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他是不是做错了，他是不是这十年的罪魁祸首呢？”
“迪凌他……”
“如果迪凌回去，你觉得你们还能做一辈子夫妻吗？”
“……”
女人间的对话，钱静问了，女人愣了，闹似乎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因为小三没走，小三依然在，小三才是罪魁祸首。
那小三走了呢？原谅？还是继续闹？那为什么闹呢？
“趁他没出事，拿着点，钱比男人靠谱，你还有孩子。“
“你想上位，你妄想！”
“切，你们自己想吧。”
后来李微然被告知迪凌真的离婚了，而他老娘没多久也死了，钱静在电话里哽咽了，对于一场婚姻的悲剧，也对于自己小三生涯的默哀吧。
一个家庭因她而散，她终其一生，也摆脱不了“小三”二字。
“恨吗？”
“恨啥？你都不恨那个蠢货，我恨什么，人家给钱给房给车，还能调节荷尔蒙，逢年过节送到我这里的东西堆成了山，看着钱也不恨啊。”
“你受贿？”
“NONONO……”钱静笑的坦然，甚至是那种被淤泥染黑的阴暗，“这些东西都是他助理收的，只是都投我所好而已，我两手清白，单纯的被包养。”
“会出事的。”
“没有我，也会出事。”
“你帮他儿子都要生了！”李微然当时是惊讶的。
“所以我答应他领证了呀，正当关系，儿子正常报户口。“
钱静笑，李微然沉默，两个人，多了一个不交流的主题，知道女人开开心心结婚，指天骂地生完儿子，雍容万千的坐上了区长夫人的宝座。
“开心吗？“
“那你是没听见这些人背后骂我的话呢。“满月酒，多少人阿谀奉承，就有多少人背后嘲讽谩骂，可就是这么现实，人没走，茶没凉，该昧着良心称兄道弟话一句不能少。
钱静是迪凌求着娶得，聪明如迪凌，对于钱静的性格，又怎么会不了解，只是当年的妙龄少女，如今的嬉笑人生，是他造成的，他从事情揭开的那一瞬间都知道了，可就如同钱静躲不开李微然的蛊，他迪凌爱死了钱静的这股子劲儿。
十年如此，二十年亦如此，李微然知道，李微然周围认识钱静和迪凌的人都知道，迪凌被钱静吃的死死的，哪怕这个男人在外呼风唤雨般牛逼。
“李微然，我和小崽子去美国定居了，有空来看陪我数钱啊，我在那里开了两家超市。“那一年，钱静带着儿子飞了，独留迪凌一人在国内当官，没过多久，迪凌就被双规了，后来他们才知道，钱静去美国之前，就和迪凌离婚了，财产都划分的干干净净，滴水不露。
“那个老男人提的，老娘一口答应，爽不爽！“
那一次，李微然没顾上他家男人的劝，飞了美国陪着女人数钱，美金，一叠一叠的，好不壮观。
泪划过了有了细纹的脸，李微然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真的老了。
“为什么不多留一些给自己？”迪凌确定无期的那天，钱静把钱打给了他前妻，而她，只留了两家超市和一些积蓄傍身。
“钱太多，数不过来，多找个人数数呗。”
自那以后，钱静带着儿子就没再回来过，几十年，到最后迪凌出来，也是他们的儿子接的人，钱静也没出现过。
“他恨我毁了她一生。”
太多年太多年，多到每个人都开始遗忘，遗忘悲伤，遗忘爱情，遗忘彼此。
“都不知道你的记仇跟谁学的。”看不见，只能隔着高科技视频，两个老的脱了像的人。
“像你呀，李微然，我们都以为你轻易原谅的那小子，结果到最后，还是你最狠。”
“切……”
那一年，李微然走向人生的终点，在死前，签了遗体捐赠，到最后连渣渣都不留给那个男人，走的决绝，就如同他曾经计划的人生一样，毫无牵挂。
后来的几年，钱静是在周游全球的日子里度过的，事业交给了儿子，女强人毫不留恋的甩锅，直到听闻那个纠缠自己一辈子的男人，迪凌去世，才停下了脚步。
“我曾经以为我会家庭美满的结束自己的一生，但终究还是一个人。”
垂垂老矣，白发苍苍，感怀曾经，那白衣清冷少年，那儒雅英君男人。
“这江山老娘玩腻了，朕要看看地狱是什么样儿了。“
……
“再见，再也不见！“
……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如果有明天》之《有毒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