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冒烟南边雨》九月衣

17、苦逼的章节十七

　　“苏岩，你不觉得你配我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亏大了吗？”

　　雨却是越下越大，砸在车身噼里啪啦作响。苏岩目光一敛：“丫头不用担心，我不觉得吃亏。我认为自己赚大了。”

　　林西手足无措：“苏岩，我长的不漂亮，性格又怪异，你……”

　　“我知道。”他说，“那又如何？”

　　他的话一如平时的柔和，却又逼的她太紧。林西不知如何作答，她动了动嘴角，终是说：“苏岩，我忘不了夏日美好时光里的美好少年。”

　　这一刻，苏岩突然发现林西是个极认真的女孩子，圆圆的眼睛似是在闪耀着星辰般的光。她极坚定的对他说，她忘不了年少时的美好少年，即便是隔着山与海，最彻骨的忽略与漠视，她终是要守着她的爱一天天的绝望苍老下去。她无赖，她猥琐，她囧囧有神，皆是为了雕刻在她少女时光里的白衣少年。苏岩恍然，林西何尝傻过，她一直心思澄澈头脑清明，她坚韧如斯，爱过八年。

　　车内温暖如春，苏岩的心却一寸一寸的冷下去。

　　他苦笑：“丫头，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

　　林西蓦然发现自己是个很混账的东西，不是没有察觉的，世界上从来不会有一个人平白无故对你好，可她却放纵自己沉浸在苏岩给予的治愈中。她抬起头，目光灼灼：“不是你说的那样，苏岩。是我不对，你对我太好，好到让我忘记了悲伤。从来是我不对，我混账，我利用你做挡箭牌。苏岩，你是值得更好的。”她却又咧嘴一笑：“我是个死水一潭的东西了，我再也无法喜欢什么人了。”

　　苏岩的眉头锁着，不仔细分辨竟然看不出，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却有一瞬间的颤动。

　　于是一路无话，只余空气中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哪声是谁的，却也分辨不出。

　　到了住处，苏岩泊好车要过来扶林西，却被她拒绝了。

　　“没事，我是个泥巴小孩，好的快，现在自己差不多能走。”林西在前面一蹦一跳，雨后的傍晚比玻璃还干净通透，路面上积着薄薄的雨水，她跳过，溅起小水滴，有些飞到了苏岩的裤脚上，苏岩竟然能想象出那些水滴是凉的，清凉沁骨。

　　“苏岩，我想了两天了，我在你家叨扰了你好久了吧？像我这么脸皮厚的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啦。可你明天也要去工作了，我不能老在这里打扰你。我明天搬回学校去住。你不用送我啦，我现在能走到公车站那里。”

　　行，这丫头比他狠，苏岩恨不得咬牙去敲她的头，最好是折断她的腿，永远都好不了，这样的话看她再怎么跑。

　　“行。要不要今晚我帮你收拾一下东西？”

　　林西嘴一瘪，脑袋耷拉下去了。不过，她又迅速的扭头去看苏岩：“你看我这个表情像不像死了没埋？”

　　苏岩扫了她一眼，从容的经过她身旁，走到门口去开门。

　　林西挠挠头，盯着他的后背说：“苏岩，你歧视我，我看到刚才你鄙视我了。”

　　“恩，丫头，你没看花眼。”

　　林西于是背对着开门的男人龇牙咧嘴的做鬼脸，不想“咔嚓”一声，门打开了。苏岩回身正好看到她伸着舌头的鬼样子，不过这厮淡定的瞄了她一眼，从从容容的推门进房。

　　林西又做了个特丑的鬼脸，然后蹦着跳进了房内。见着苏岩在脱大衣，她慌忙跳过去，从他手中接过，继而对着他谄媚的笑。苏岩颇为无奈，林西依旧对他笑的像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狗。

　　苏岩摸了摸她的头，回房去换衣服。

　　林西挂好他的大衣，接着又蹦跶到他的门口，大声的说：“你晚上想吃什么？今天晚上我来做饭吧。”

　　房内簌簌的声响，苏岩却没有答话。

　　林西忙俯在门上，侧着耳朵去听动静。她怕他说话的声音轻如空气，她会错过。

　　苏岩回房时却是随手带了一下门，没有锁上。林西趴到门上时，正好把门推开了。她单腿支撑不稳，踉踉跄跄的冲进的房内，眼见着要摔倒。不过也是林西命中注定不会再摔第二次，换好衣服的苏岩恰巧站在门侧，迎面接住了苦逼的林西同学。

　　确定了她没摔到腿，苏岩抚额无奈：“丫头……”她还没有离开，他却不免担心了。林西毛毛躁躁的，她腿又没康复，万一磕到了，痛的还是她。他又想到，C大的住宿条件好像很是一般，会不会是一层楼上只有一个水房洗手间。万一她滑倒了，他又不在旁边怎么办。可他又清楚的知道，林西骨子里比谁都要固执，她说要走，不论如何，他决计拦不住。

　　林西当然想不了那么多，她慌张的离开他的怀抱，便笑嘻嘻的问：“苏大帅，你晚上想吃什么？今天我要发挥一下我们林家传女不传男神乎其神的绝代厨艺。”

　　“好。”苏岩淡笑。他换了件卡其色的休闲家居服，整个人透着轻松惬意的意味。林西突然就想到外面清澈通透的天空和清新中混着泥土香的气息了。

　　“不过，丫头，你的拿手菜有几种？”

　　这可把林西问住了。她仔细搜刮了脑海中每个角落，终于放弃，苦哈哈的说：“那个，苏岩，你也知道在我家，那是我妈她做技术工种的，我也就负责摘个豆角，洗个碗。”她小心翼翼的去看苏岩的眼色。

　　苏岩的眸中点点氤氲出了笑意，愈来愈浓。“总有点会的吧？”他说。

　　“有的。”林西点头，“小黄瓜面。”

　　“小黄瓜面？”苏岩从未听说过这种面。

　　“恩。”林西又点头，“咱们家有泡面吗？”

　　“咱们家”这三个字让苏岩很受用。“上次咱们去超市，你不是背着我偷拿了两包么？”提起了方便面，他想起了什么似的，“丫头，你会做的小黄瓜面就是方便面？”

　　林西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无辜：“对。”

　　苏岩再次抚额，其实他不该对此丫头抱有希望的。

　　林西做的小黄瓜面还是可以入口的。饭后，苏岩托着林西在客厅看电视。彼时是十九点左右，好看的节目不多，很多频道都是新闻联播。林西对新闻联播之类的节目毫无兴趣，便同苏岩说起话来。

　　她才知道苏岩家里一些情况。苏家并不是祖传的富庶之家，要说发家，那得从苏岩的祖父说起。苏岩祖父同祖母是白手起家，原先是辛辛苦苦的经营着小小的快餐店。夫妻二人起早贪黑，患难与共，生意也越发大了起来。到了苏岩父亲这一代，苏家食品连锁店已然有了可观的规模。苏岩父亲苏家远是个严厉的人，对独子的要求更是高，幸而是有个这样的父亲，苏岩从小便知进退，为人处世也像模像样。苏家远也很早就让苏岩接触了公司的经营管理，苏岩也争气，做的不比自家父亲差。这两年，苏家远看着儿子隐隐已不输于他，便经常带着老婆去国外修养，今年更是连春节都没回来，据说苏家远爱上了滑雪。

　　“我家的家业是从无到有点点滴滴积累的，我深知得到了的就应该牢牢的握在手中。”苏岩深深的看了像蠕虫一样趴在沙发上的林西。

　　林西上下打量苏岩：“苏大帅，想不到你还内外兼修，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呀。”

　　苏岩眉头抽了抽。

　　林西突然双眼冒光：“苏岩，你给俺讲讲你的初恋吧。”

　　苏岩不知是该生自己的气，还是该生眼前这只粗神经的气。她让他挫败，对自己的魅力前所未有的怀疑。

　　罢了，他上辈子肯定做过不知多少缺德的事情，这辈子才栽倒在这个鬼丫头手里。

　　“我和她是俗套的故事，两家生意上有往来，彼此便熟悉了。后来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不过后来我出国，便提了分开。不过我爸妈倒是挺喜欢汝南的。汝南的确不错，可我和她原本就没有多少情感，分开也在所难免。”

　　他说出的语句轻描淡写，林西却莫名的心一紧。她支着耳朵，听他继续说。苏岩的声音悦耳动听，音质堪堪媲美大提琴。

　　“丫头，我这般年纪肯定是谈过几次恋爱的。后来也处了几个女孩子，不过时间都不长，也就无疾而终了。”苏岩伸手从果盘里拿过一瓣切好的橙子，递给林西，示意她吃：“方便面以后少吃，都是些垃圾食品。多吃点水果。”

　　林西接过来，细细的啃着，这次的橙子不好吃，像从醋里浸染过一样，酸溜溜的。她啃完一瓣，苏岩从她手里接过橙子皮，又递给她一瓣。

　　林西咬了一口，便抬头，定定的看着苏岩。

　　苏岩望向她，目光里是不解的疑惑。

　　“你现在还有没有和她联系？”见他好像没有明白，林西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的初恋，汝南。你们现在还有没有联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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