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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卒業禮 ...

  •   ◇◆

      在我看来,毕业典礼和学校别的什麽活动没有不同,总之都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教人完全提不起精神。
      可是逃不掉——不,准确地讲,是有那麽点在意的事情,因此留下来与这群麻烦的人共处,一直忍耐到现在。
      我接过毕业册,随便往口袋里一揣,在广场上稍微遛了一小圈之后,顺利地找到了她的身影。
      这孩子如果放她独自不管的话,肯定不会先找到我。
      欣赏了一会儿她慌慌张张四下找寻的演出,我还算满足地靠近她,把手搭上她的肩膀。

      「喂,爱丽丝。」
      「啊?是、是学长喔!我找你好久的说……」
      看吧,果然如此。
      我微微一笑,决定继续抢占先机。
      「怎麽样?上次答应的事情,准备给我个什麽惊喜啊?」
      「肯定会送给学长喜欢的礼物的!」她从口袋里翻出一本记录簿,边翻边回答,「新流行的整蛊玩具,飞镖玩具,护腕,发圈,呃,螺丝刀工具组的话……虽然不知道拿来做什麽,但学长想要的话,也没问题。」
      她用认真到让人没辙的期待眼神,直直地盯著我瞧。
      那些东西,倒也不是没兴趣,可即使一下子全都得到也不会觉得特别开心。
      ……这麽一想,其实还是不怎麽想要嘛。
      「你调查我?」
      「……」
      她不说话了,有点委屈地鼓起脸颊。大概是因为我没回应出她所希望的态度吧。
      「得啦,反正也没啥大不了的~」
      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点不耐烦,耸耸肩膀打算先走。
      「不行,一辈子只有一次的毕业——」
      「……」
      袖子被她扯住了,脱身失败。能把毕业这点小事说得那麽严重,到底下了多大决心啊?这家夥……
      「猜不到啦,我认输。学长就把想要的东西告诉我吧,我想让学长没有遗憾地毕业呀。」
      「……真想知道?」
      「嗯!」
      我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说完,笑嘻嘻地俯视著她。
      「……」
      她露出一副呆掉的表情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距离春假还有一周,明知她的苦手项目,还故意提那种条件,我当然知道任务达成可能性,再没有零以外的机率。
      「要放弃吗?我可不会强迫你喔。」
      「我……我试试看。」
      竟然答应了。该说她单纯还是认真过头了啊?
      用左手把她拉到身边更近一些的位置,我俯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是吗?那我就期待著罗~」
      她的脸一直红到耳根。

      过了两天,差不多我要失去对这件恶作剧的兴趣的时候,有个碍事的家夥搅了进来。
      那是在午餐时间,我端著托盘挤进食堂大军,刚好发现排在队伍靠前位置的搭档,於是毫不犹豫地混到他身后。
      「你怎麽这里?」
      搭档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怎麽就不能来?」
      「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插队不好吧?」
      「是吗?」
      「公然违反秩序是很糟糕的事情。」
      「那你要举报我吗~风纪委员?」
      「现在并不是我当班的时间。」
      「也就是说不管罗?比起我来,纵容错误的家夥才更糟糕吧?」
      搭档推了推眼镜,没接我的下茬儿,径直把话头引开:「我问你,你让镜见同学做十字绣是怎麽回事?」
      「哦?她自愿做的事情,什麽怎麽回事?」
      「……」
      默不作声代表他对答案不认同,可我也没有和他解释的义务。不过,这件事他是怎麼知道的?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
      那天我告诉她,我想要的礼物是「东方」全部人物角色的十字绣。对电玩不怎麽熟悉的话,一百多号人物,光认全就挺不容易,更别说绣了。因此,她打算怎麼做呢?
      快排到打饭窗口前的时候,搭档又发话了:「说起来,镜见同学问我借『东方』人物角se图鉴的时候,我还真吃了一惊。」
      原来如此。
      「……你借她了?」
      「不,我说我没有那些东西。」
      「作为绅士,被人知道是个阿宅的确不怎麽光彩。」
      「我真的没有。传言什麽的,都是些无稽之谈罢了。」
      搭档不为所动,回话的口气依旧不愠不火。
      「谁知道~」我小声嘀咕一句,「可是她果真去绣的话……喂,你对恐怖片一样的十字绣怎麽看?」
      「敬谢不敏。」
      「……」
      这下,换我不吭声了。
      以她的劳技水平,被缝针刺到十指鲜血淋淋也不奇怪。这可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事情追溯到早一些时候,大概刚刚结束毕业kao/shi左右。
      我翘课在天台上睡觉,迷迷糊糊觉得有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睁开眼睛看到是她——我天台上的盟友,被允许进入领地的人。到目前为止,这是我们公认的关系。
      「啊,学长你醒啦?」
      「……」
      「打扰到你真对不起。」
      她抱歉地笑笑。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真的睡著。」
      「学长要毕业啦,总觉得有点寂寞的说……」
      「中等部只与高等部隔一栋楼,你自己过来好啰~」
      「讨厌,学长说笑的吧。」
      可是,她却退缩了。
      「随便你。」
      我又闭上眼睛。听得到她在旁边传来的细小动静,那种感觉不坏。
      「……学长收到很多恭喜毕业的礼物吧?」
      「哦。」
      「最喜欢哪一件?」
      「没有。」
      「诶?」她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要是……学长能收到喜欢的礼物就好了。」
      「你送我?」
      「可、可以吗?」
      「反正不喜欢也不会退货就是了。」
      「那……学长喜欢什麽?」
      「你猜啊~」
      「……」
      没有反驳就代表同意了。
      虽然选她做过招对手很弱,但每次都不会感到厌倦。

      打这之后,我隔三差五收到她送的礼物,懒得细数就统统放在储物柜里。
      吹泡泡玩具、剑玉、弹弓、魔方等等,五花八门,亏她想得到。
      不过,的确没有任何一件让我满意。
      终於,在我提出「东方」人物角色十字绣作礼物后的第四天,我想,差不多该对她摊牌了。

      我们约定见面的地点是老地方——天台。
      三年级的毕业生们都走光了,一、二年级还在上课,因此不用担心有人打扰。
      我比她先到。等不多久,天台的门被推开一道缝。
      「学长,我来晚了,对不起喔。」
      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有礼貌地向我欠身道歉。
      「是啊,晚了十分锺。」
      「……好过分,一般人不是该说『没关系』才对耶。」
      「我又不是一般人。」
      这麽一说,她就没辙了。
      於是,我走过去把她拉到身边:「好了好了,今天叫你来——」
      「?」
      「……」糟了,说不出口。遇上她询问的目光,我叹了口气,「……没事。」
      「……哈?」
      她歪过头,疑惑地回应一声。

      楞了片刻,我注意到她的手指上缠著好几条OK绷。
      「……你的手怎麽了?」
      「没、没什麽啦。」
      她见我打量,赶紧把手藏到身后。
      看来,我实在低估了她死心眼的程度。
      「……『东方』十字绣,不做也成。已经没时间了对吧?」
      「可学长不是想要那个……」
      「骗你的。」
      没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竟有这麽笨的人,真是败给她了。我忽然对自己的恶作剧萌生出一丝歉疚。
      「……也就是说,学长本来就没有想要的东西吧?」她的头低下去了,我看不到表情,「真可惜喔……」
      「对啊,没——」不对,我有想要的东西。可是为什麽你一直都猜不到呢?「啊啊……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
      「是……什麽?」
      「……」
      「……」
      被她用紧张兮兮的眼神注视著,我叹了口气,双手抱肩移开了视线。
      「……你。」
      说出来了。
      「……诶?」
      「……」
      「……学、学长是说……」
      「卒业礼物,我想要你。」我清楚明白地又说了一次,伴随著胸口处传来剧烈地鼓动。明明作为掌控的一方,心里也会这般不安,「……不愿意?」
      「不是……」
      「你的回答是?」
      「……我愿意。」
      「做我的女朋友?」
      「是,我愿意。」
      「送我这份大礼,即使后悔也没法退货喔?」
      「不能退货的人是学长啦,我才不后悔呢!」
      盟友的关系到此升级了。
      相互笑著说著不能后悔的玩笑话,我把她抱入怀中。
      她的身体抱起来软软的,感觉好舒服,还有专属於我的她的漂亮笑容作为附赠,对这份卒业礼,我觉得相当满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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