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龙筱雨

46、走

　　身边的人刚一有动静，齐天马上醒了过来，“怎么了？”这两天她睡得不好，他也就不安稳，每次有点什么响动立马就惊醒过来。酣睡后的嗓音沙哑着。李笑继续躺回去，窝到他怀里，手在他背上轻抚了两下，小声说：“还早呢，你继续睡。”
　　他闭着眼睛笑笑，亲了亲她的脸，“几点了？”
　　“才七点多。”她顿了一下，“我要回家一趟，中午回来给你做饭。”

　　他睁开眼睛，“回家啊，行，那我陪你去。”说着就打算起来，被她搂着腰没让，“不用不用，你好好睡一会，不是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多睡会。”
　　“没事，反正也睡够了。”
　　她亲亲他的下巴，“真不用陪我去，你就在家多睡会，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车回去，一会就回来了，中午给你做好吃的。”
　　他没再坚持，“行吧，钥匙你找找看，应该在门口的小框里，记得路上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听着她开门出去，齐天也没再睡得着，就起来到阳台上活动了起来。阳台是封起来的，他买了几个简单的运动器械放在那，时不时的才去摆弄一下。开了点音乐，一个多小时就那么过去，出了身汗，他去洗了澡，出来就闻着屋里的气味不好闻，把四处窗户都打开。拉开冰箱找了点吃的，小盒装的牛奶喝完以后正准备扔到垃圾桶，打开一看已经差不多半满了，干脆就把里面的垃圾袋提出来，扔到楼层的回收处，等他一回来，门竟然就被关上了。

　　齐天倒抽气，低头看看自己，光着个膀子，只穿了条长裤。心中怨念，开什么窗户啊他，现在怎么办，钥匙手机电话，什么都没有，他急得直抓脑袋。在门口晃悠了两下，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他满怀希望，可出来的却不是李笑。是邻居太太牵着自己小外孙，打过几次招呼，一见他这样子，笑了，“小伙子，怎么被锁屋外了？”
　　他窘迫，“出来扔一下垃圾，等回头门就关上了。真是……唉。”
　　对方笑问：“笑笑不在家？”
　　他有些吃惊，“呃，是啊，她不在，中午才回来。”
　　“行了，别在那杵着了，先来我们家，我让我们圆圆她外公给你找件衣服。”说着就已经在掏钥匙开门。
　　齐天道谢，赶紧跟着进去了。心里暗自窃喜，果然老天带他不薄啊！

　　在这住了那么久，头一次拜访邻居家就是这种情况，齐天觉得有些尴尬。邻居家先生姓黄，说是老两口呢又老了点，看上去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和他父母也差不多。男主人给他找来衣服，说是自家姑爷的，齐天穿上有点小，但也总算不再衣不蔽体了。
　　黄太太还给他煮了碗面，弄得他很是不好意思。
　　黄太太笑：“嗨，这有什么，笑笑和我们很熟的，圆圆也很喜欢她。是不是啊圆圆？”
　　被叫做圆圆的小姑娘有点认生，一开始还不搭理他，跟在外婆身后只是眼睛滴溜溜看着他。听到说起李笑她才开心了点，“圆圆喜欢笑笑阿姨。”

　　黄太太：“那次圆圆外公在家里晕倒，120来的时候我不得不陪着去，我女儿一下子回不来，还是我拜托笑笑去接的圆圆，让她照顾了好几个小时。话说回来可真是个好姑娘，找到这样的老婆可是你的福气哦。”
　　她说的这些齐天全都不知道，只记得她最开始回来的时候好像说过她找邻居借过菜，后来就没怎么听过这些事，今天才知道原来她和邻居相处的那么好，听着她被人夸，他也高兴，点头说是自己的福气好。

　　黄先生给他倒了杯茶，“就是很少见到你，唉，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什么都以事业为重，最亲的人都被抛在一边，这样子不行的，多陪陪家人才是真的。难得笑笑那么好的姑娘，可别给放跑了。”
　　黄太太让小孙女自己去玩，也坐到了边上，“别怪我们两个话多，圆圆爸妈就是因为这样才会闹到现在这步的，各自都有各自的忙，孩子都没时间顾，到头来矛盾是越来越多，现在婚一离，大人就算了，这孩子可怜啊！”说到伤心处，两位都有些难以抑制。
　　“笑笑这个姑娘不错，人好，很顾家，有时候看着她我都觉得跟自己女儿似的。所以就当教训也好，你们可别走了我们圆圆爸妈那条路，不然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齐天一一的听着，黄太太也倒是真的说兴来了，抓着他就一个劲的聊，听到后面他真是耐心又耐心，可对方还是一点停的打算也没有，基本把他家里的情况都含含糊糊摸了个遍，他心里是叫苦不迭，大有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的感觉。
　　李笑回来的时候开了门却不见他人，打电话又发现他电话也在家里，一看家里他的东西都还在，有点急了，这人到底会去哪呢？放下东西换了鞋就准备出去找，等电梯的时候，黄阿姨家的圆圆突然开门跑了出来，抱住了她，“笑笑阿姨。”

　　李笑忙着找齐天也没空陪她玩，刚准备给她送回去，就见齐天从那门里出来，两人看到对方都是眼前一亮。齐天忙不迭的出来，有些懊恼的解释，“早上出来扔垃圾，结果门就关上了，在黄太太家待一上午了。”
　　李笑见黄阿姨从他背后出来，笑着道谢，然后对他说：“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齐天这才往脑门上一拍，穿了人家的衣服吃了人家的面，又被揪着聊了一上午，哪里还有时间想得起打电话这种事啊！奈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也没脸怪别人。赶紧的站到李笑后面，又陪着客套了好一阵才赶紧回去。

　　进了屋，他把衣服一脱四仰八叉就躺进沙发，果真是自己的地盘舒服啊！
　　“你怎么就和人家那么熟的？我在这住了一年多了，也就是个点头交而已。”
　　她在厨房收拾着买回来得菜，“你平时那么忙，我见你的次数都少得又少，怎么跟人家熟起来。黄阿姨一家人蛮好的，小圆圆也很乖，有时候做了点什么好吃的，还会给我送过来，只是我怕你不喜欢，后来就让他们别送了。”
　　齐天哦了一声没再说话，躺了一会，他去找了件衣服床上，又把刚才脱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李笑看到了，说让他就放在外面，一会她手洗。

　　“你买那么多菜干什么？”奇怪了，一顿午饭用不着那么丰盛吧。
　　“这些是留着晚上做的，中午给你煮粥，海鲜粥。”她把头发松松的绑在脑后，哪怕是系着围裙忙碌着，齐天都觉得好看，忍不住就上前去这摸摸那蹭蹭的。李笑也不说他，由着他，得不到她的反应，齐天恶狠狠的勒着她的腰抱住了，“本老爷在讨好你呢，给点反应行不行？”
　　她笑，“大老爷你不吃东西了？我虽然秀色可餐但也不至于真能果腹啊！”
　　他在她脖颈上深嗅一口，满意的叹息，“刚才在邻居家听着人夸你半天，有那么好吗？怎么以前没发觉？”

　　她淡淡的，“别人肯定找着好话说。”
　　“我也觉得，就找着好话说了。”
　　她手里一顿，“齐天，你觉得我好不好？”半开玩笑似的，可她不敢看着他的眼睛问，生怕眼里的期待泄露。也正因为这样，她也错过了某人微红了一下的脸颊。
　　齐天干咳了一下，“好不好的，还不就那样，反正以后……那你倒是觉得我哪里好？”那些话他没好意思说出来，反正以后是要结婚的，她的好也罢不好也罢，都是他的，说不说又能怎么样，还省得弄得酸溜溜，他自己心里清楚不就好了。

　　她笑了一下，情绪不明，“你哪里都好。”
　　“有你那么敷衍的吗？什么跟什么就哪里都好！”
　　他哪里知道这真的不是敷衍，在她眼里他齐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她也不会那么执拗的坚持到现在。

　　晚饭是真的丰盛了，美味佳肴满桌珍馐，齐天看了都忍不住惊叹，“难怪你一下午的埋在厨房，弄那么多怎么吃法？不年不节的，二人世界再怎么样也用不着这样吧！”
　　她但笑不语，开了红酒，倒上。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还有就是我之前没做过的，让你好好饱饱口福，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你这不是鸿门宴吧？喂肥了好把我宰了？还是……”他闪了闪眉毛，笑得不怀好意，“还是要让我储备充足了好满足你？”他扫了扫桌上的菜，“这些都是壮阳的？”

　　李笑不理会他的玩笑，他要怎么说都好，随便他吧。吃饭的时候她话也不多，但给他夹菜是改不了的，到最后实在吃不下去了，他告饶着让她别再夹，才算作罢。他吃得肚子都鼓起来，也不挪窝子，就这么坐着看她收拾，心里想着的竟然会是将来每天回家都能这么享受，美得他嘴角上扬。
　　李笑洗着碗，一个个盘子碗被泡沫一带，油腻腻的污渍就跟着水流从一旁散散的滑下去，她洗得认真，反复的搓，仔细得倒不像是在洗碗那么简单，眼睛忽然就觉得有些潮潮的，她直了直身子，一不小心一滴滚烫的水珠从眼角跑出来砸在她手背，好像都能听到那滴答的声音。
　　再忍忍，再忍忍，再难受都过来了，会好的，今天过了就好了。

　　晚上看着电视，她搂着他的腰，“抱抱嘛。”
　　齐天照做，“你凉冰冰的，想抱着我取暖吧？”
　　“是啊，取取暖嘛。”她的耳朵搁在他胸口的位置，噗通噗通的心跳声震颤着她的耳膜，“齐天，街口那有一家的粥还不错，下次你喝了酒第二天可以去买来吃。”
　　“恩。”他随口答了一声，拿着遥控换台。
　　“打扫的阿姨我给你联系好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每个星期过来两次，不过工资涨了五百，你记得到时候给人家。”
　　“怎么？你又要赶设计稿了？”听她这意思又有一段时间不过来了。
　　李笑缩缩鼻子，“恩，对，要赶设计稿了。”
　　“干脆别做了，再休息一段时间。”他不希望她那么多工作压着，奶奶的事情才刚过去，多缓一阵他才放心，再说了，他也不是养不起，干什么让她那么努力，没这必要。

　　她没答，还是继续说着，“晚上还是尽量休息早一点，不要玩得太晚。有空了多回去陪陪你爷爷，老人，有时候真的说不清……别像我一样，直到奶奶出那么大的事，想后悔都来不及。”
　　齐天紧了紧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干嘛突然那么伤感？”
　　“没有啊，就是这么一说，反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夜里他几度索取，她搂着他始终不放手，最后竟抽抽搭搭的哭起来，浸湿了她的脸他的胸膛，他总觉得她这样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以往她也总是会在高|潮的时候抱着他哭起来的不是吗，这么一想他便没有在意。

　　第二天去上班，她又是早早的就起来给他做早餐，帮着打领带送他出门，直到他进电梯前她都站在门口那么微微笑着目送着他，进了电梯还是觉得很满足，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家庭了吧！他兀自感慨，脸上的笑意一整天都没下去，他想，或许是真的到了想结婚那个时段了吧？
　　结吧结吧，这样其实也挺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