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梁》老尔

7、第 7 章

　　来往眼前晃的都是一身的制服，立身挺拔。领头的那个老张没细看，只凭直觉是个不错的官，这都两天了，老张没看出有半点虚伪，每次都是大清早的过来上香，身子直得跟把刀一样，蹬蹬的来，蹬蹬的走。
　　可是那种难过的感觉，老张觉得那军官每次上香时都会漫出股难过的气氛，那种气氛到底是军官带来的，还是自己身子骨里漫出来的，说不清，道不明。

　　晚上吃饭时，老张咽着难得一见的白米饭，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值勤兵在分美国的牛肉罐头，眼睛都不带眨的。老段瞅见了笑话说，咋了？想吃肉了？这几天不行，忍吧。
　　老张没理老段，自顾自看着。
　　老邢看了老张一会儿，觉得老张那不是谗了的眼神，那眼神比看着瓜娃子们的时候还软和。

　　老邢瞅见了，那天天来上个香就走的军官把老张叫了出去，不知道在说些啥子。老段在老邢的对面猛眨眼睛，有看过这么三心二意念着经的和尚吗？！
　　老邢大概终究是收到了老段的眼神暗示，收回目光，闭上了眼，嘴里念着，手里的木鱼敲着。

　　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

　　七天转眼就到了，老邢拿着钱也没多乐呵，老张有点奇怪，也没多问，把自己那份塞到老邢的手里。
　　老邢反应过来赶紧塞回老张手里。
　　老张说干嘛呢，放你那就行了，吃你的住你的我要这钱干嘛。
　　老邢说你备在身上用吧，以防万一。
　　老张说就算以防万一我也用不了这么多，你把你的都给我了算咋回事？！

　　老段路过，说，咋了，分赃不均啊？
　　老邢说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老张说，乱说话下地狱会被拔舌的吧。
　　老段说，看，还是老张比较狠。

　　老张说还是你拿着吧，我一不小给丢了那怎么办？
　　老邢急了，你一人在外的小心点才好！
　　老张说你不回去了？
　　老邢说我回去啊。
　　回去不就得了，难不成咱们还走两条路啊。

　　老邢慢慢的哦了一声，心里跟开了花似的高兴。可转念一想，莫不是回去后才要走，这脸就又板了起来。
　　老张攒了眉想，怎么神神叨叨，一会一个变的。

　　翻过山头，临到了山脚下，老邢说要方便一下，就闪进了旁边的树林子里，那不仅有树，还有茂盛的野草，是个天然的五谷轮回之所。老张就站在小道上等，等了老半天没见老邢出来。正中午的太阳，明晃晃的让人眼酸脚乏。

　　老邢搞啥子飞机哟！老张终于不耐烦，在外面喊了两声也没听到回应，就就着刚老邢走进去的那位置寻摸过去。

　　老张拨拉着长到盖过膝盖的野草，嘴里叨着莫不是掉进坑里了，才没几步就被拉蹲下了。老张一吓，这近身格斗的招式就劈到了拉自己那人的眼前。

　　老邢就只觉得迎面一阵风，赶紧压低了嗓子叫唤了一声，是我！
　　老张虽然久没练了，这身手还不至于废了去，一听到声音，这手掌就收住了力道。

　　咋回事你？！老张先瞪了老邢一眼，再偏侧了头往老邢后头看去。
　　老邢有点臊，瞎看啥呢，我还没……
　　老张眼神更怪了，这么久了……
　　老邢怒了，瞎说啥，我是还没来得及！

　　这后面的话老邢就说不下去了，被他们前面不远处发出的声音给打断了。
　　那声音怎么说呢，反正长到了老邢老张那岁数了，说不晓得那是干啥子事才发出的声响就太唬人了。
　　老张脸红了，老邢的脸老早就红了。
　　老张说，没想到，你一个和尚好偷看！
　　老邢说，放……放屁！我这不是怕被发现我早走了我！
　　老张不信这个邪，再说了跟老邢脸对着脸听这种声音也不像回事，半猫起身子就想走。

　　他这一动弹，那对发声响的也有动静了。

　　嗯，也是，风吹过野草带着悉悉嗦嗦的声音有着自个儿的节奏，这样插进了别的声音要放平时可能就没注意了，可这会人正偷着情呢，一点风吹草动的可是分外小心。

　　这不，女的声音说，好像有人！
　　老张不敢动了，直到男的声音说，没有，瞎起疑，咱继续……

　　这继续后的事就不说，只说老张慢慢，慢慢的往回蹲着了，面对面瞅着老邢。
　　两人都顶着张大红脸，眼神不好对着了，从眉毛眼睛一溜儿滑下来，打了个偏，老张就顺着老邢的耳朵朝后头看去，明晃晃的天被树叶子割成了碎碎的光片，风悠悠的吹着，这其实是个蛮不错的午后。

　　两人腿都麻了，老邢一个支撑不住往后坐了下去，屁股硌到块尖石子，痛得差点喊出声来，还是老张反应快，伸手就掩住了老邢的嘴。

　　两人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老张想老邢的嘴有点起皮了。
　　老邢想老张手都热得潮湿了。
　　这事怎么没完没了了！

　　等到那两人完事了走了好一阵子了，老邢老张这腿脚才不麻了，踉跄的走回小路上。
　　老张说，这事怪你，啥地方不好挑，啥时间不好挑！
　　老邢没搭声，老张想我这话也没说过了啊。
　　好半晌，老邢才说，那女的好像是村长的小姨婆。
　　老张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哦了一声。
　　啊！老邢叫了一声。
　　老张不耐烦了，心躁得很，又咋了？！
　　老邢说，忘了方便了。说完又要往旁边跑。
　　老张一把抓着，不成，反正你都憋这么久了，要不干脆憋回家吧。
　　老邢眼睛都瞪圆了，想说这事还有憋的，可又好像听到了什么挺让人心痒的字，这心一痒，好像也不怎么急得慌了。

　　哎，那就走快点，回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