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弦·离愁·莫回首》暗夜浮花

12、第十二章 求不得

　　十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慕容将军之女慕容弦为兰妃，即刻进宫见驾——”刘公公笑得眼角的皱纹又深了三分，“恭喜将军，贺喜将军，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呐！弦儿姑娘，啊不，看咱家着老糊涂，兰妃娘娘，快接旨吧！”
　　“臣女接旨。”
　　弦儿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慕容轩此刻心乱如麻。景帝明明准许弦儿迟些时日进宫的，怎么又突然下了这道圣旨。正要起身，刘公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封慕容将军之子慕容轩为镇远大将军，即刻启程，平定夷族之乱——”
　　字字句句恍若晴天霹雳一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偏偏要在召弦儿进宫的时候将自己派到那么远的地方……
　　慕容云飞见慕容轩一时没有反应，出声唤道：“轩儿。”
　　慕容轩回过神来，“臣……遵旨……”
　　众人起身后，流岚便忙着为弦儿进宫和轩儿出征做准备。慕容云飞走上前去，笑着说：“刘公公，您先回去歇息吧，一会儿我会亲自送弦儿进宫的。”
　　刘公公嘴角一扬，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不用劳烦将军，皇上让咱家在这儿守着，亲自送公子出征，迎兰妃娘娘进宫呐。”
　　慕容云飞不再言语，面色一沉，向后院走去。
　　流岚一边哭泣，一边为轩儿整理衣物，见到云飞走了过来，泪水更加汹涌。“轩儿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我，皇上突然把他派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这可要如何是好……边关那么乱，要是轩儿出了什么差错，可要我怎么活啊……要不我进宫去求太后，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好了，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好男儿志在四方，自当报效国家，哪怕战死沙场也是莫大的荣耀！更何况此事似乎没那么简单，就算你去求太后也未必有用，也许还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我去找孩子们问问，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作打算。”

　　弦儿一直沉默着，甚至都不曾看自己一眼，到底怎么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而且她怎么会如此的淡然，难道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么？现在时间紧迫，已无暇顾及那么多了，慕容轩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走吧，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慕容弦慢慢地挣脱他的手，轻轻地说：“我不会走的。”
　　“为什么……难道昨天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美梦么……”
　　“梦总是要醒的，我们还是得面对现实，不是么？进宫也不错啊，衣食无忧，尽享荣华富贵……”慕容弦微微一笑，心底却泛起阵阵苦涩。
　　“我知道你不是爱慕虚荣的人，到底是怎么了，你后悔了么？”
　　“不，爱过你，永远都不会后悔。”那执着的眼神，那笃定的语气，惹得慕容轩眼眶一热，将她拥在怀中。“那就不要迟疑，和我走吧！”
　　温暖的怀抱让慕容弦强忍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紧紧地抱着他不想要松手。她舍不得啊！可是没有办法……她不可以这样自私……想要斩断这牵绊，就必须要理智……“我们不能这样自私地一走了之，你要让爹在朝中如何自处，让岚姨情何以堪！”
　　慕容轩陡然一震，双手无力地垂下，喃喃地说：“我只是想要我们在一起，我只是想要你幸福……”
　　泪水更加汹涌，慕容弦别过头去，指甲深陷掌心快要掐出血来，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心都要碎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不，我不管！无论如何我都要带你走。我不能让你这一生就葬送在那暗无天日的深宫里，哪怕背上不忠不孝的罪名，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慕容弦慌忙挣脱他的怀抱，慕容轩却抱得更紧了。“弦儿，现在离愁不在你身边，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慕容弦苦涩地笑了，抬起头，看着那深邃的眼眸里闪动着泪光，心又狠狠地疼了……“对你，我早就输了，输的一塌糊涂……怎么就偏偏对你动了心……”伸手环上他的颈，轻轻闭上双眼，便吻了上去……
　　慕容轩一点点沉溺其中，他明白，自己早已沦陷，早已无药可救……
　　“弦儿……”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儿，慕容轩觉得整颗心都要融化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此刻他滴酒未沾，却醉的彻彻底底……正当他沉醉在弦儿的微笑里时，忽地寒光一闪，弦儿握着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架在脖子上，泪如雨下……
　　“你看，想要赢过你，就只剩下这个方法……”
　　“弦儿……”慕容轩整个心都在颤抖，“为什么……为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这么自私。要我毁了你的一切，我做不到……”
　　“弦儿……”正欲夺去她手中的匕首，却见雪白的肌肤上渗出一丝鲜红。心痛的无以复加，却再也不敢动一分一毫……
　　“去吧，去征战沙场，做你该做的事，做那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慕容轩！弦儿这一生，只会爱你一个人，日日夜夜不相忘……若有来生，只愿和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首不相离……”
　　慕容轩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弦儿已做到如此这般，叫他如何不放弃……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竭尽全力……”说罢转过身，离开这里，离开他最爱的人……不能回头，不敢回头……他明白，再多看一眼，他就无法挪开自己的视线；再多看一眼，他就无法这般决然地离开……
　　看着他越走越远，匕首落下，慕容弦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明明知道求不得，却又怎能放得下……
　　慕容云飞在墙外深深地叹息，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