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执子手兮牵子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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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冰凉，沾湿她脸上炙热的眼泪，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听得他轻叹一声，便把她拽进怀里，紧搂着她，声音低沉暗哑：“自我认识你开始，你便不停地将我往外推……我……”他蹙了蹙眉毛，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他素来说不出腻人的话，如今这几句，便已经是极致了……
纳敏一句话都说不出，只不停地掉着泪，她刚刚的那番话，虽是心窝子里憋闷得久了的实话，却也是存了心思的……她一字一句将他逼到绝境，又岂不是将自己也逼入绝境？她在赌，赌他最后的一点真心，她心思一向剔透，可他的心思却总是摸不透，如今朝堂上的形势，已经把他逼到困境，他又与自己较上劲，生着闷气，她唯有用那藏了两年之久的感情去打动他，可当他说，他后悔了，他抱住她，他艰难的说出那些话……
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闭上眼睛，忍了忍眼泪，哽咽着问他：“爷心里……不别扭着十三爷了？”
他轻笑一声，抚了抚她的发：“除非你还记着……”她本来悲悲切切的听着，听得他如此说，一阵恼，伸手便推他，他微蹙着眉毛攥住她的手，低下头看她带着薄怒的眼睛：“怎的现在脾气更坏了？”
“爷又要说妾身恃宠而骄了？”她面上还有泪，可刚刚心里的那点悲戚委屈早就被他弄没了，只瞪着他，如一只伸着爪子蓄势待发的小猫儿，他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就笑出来，心里的阴郁暂时消散去：“我倒是希望你恃宠而骄呢！你若肯任性一次，也不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胤禛这话说得倒是没错，他身为皇子阿哥天性骄傲也就罢了，她倒比他还骄傲，她被他说得脸一红，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也不语，只固执着盯着她看，直给她看的窘迫了，她才低着头，红着脸轻声道：“再怎么着，爷也不该拿耿妹妹试探妾身……一个女子的真心，付出了，便再收不回来了。”
胤禛一笑，叹了一口气，瞪她一眼：“怕是耿氏要比你明白许多。”
说着放开她，拉着她的手在榻上坐下来，心里压着的事情到底还是让他又紧蹙了眉毛：“只是如今，我的处境，也未必能比十三弟好多少。”
纳敏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如今朝上太多事情，想是皇上怕要比几位阿哥爷更糟心，如今的旨意，对爷也未尝不是好事，至少能静下心想想下一步该怎么着，爷也能趁这个时候，好好歇歇……”
他沉默半响，盯着炕桌上的书卷半晌，轻笑一声：“倒也罢了……沉沉心思，再想下一步罢……”说着，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突然就想起来，那年睡梦中的她，紧攥着他的手，本是紧蹙着眉毛，下一刻却又崩溃的哭出来，求他留住孩子，他一时怔忪，不知她是梦着还是醒着，只觉得心像是被碾过一样的疼，自小到大，这样的感觉，只皇额捏薨逝那一次，如今见她睡梦中那般无助，哭到崩溃，他竟也心痛到手足无措，只得挣开他的手，只急着离开她的身边……那还未谋面的小婴孩，又何止是她心上的疤痕……
有些心疼的抚上她红肿的眼睛，嗔道：“以后莫要这么哭了。不知道，怕是真得以为爷罚你呢……”
纳敏伸手碰了碰微酸的眼眶，笑了笑：“想是回去芩蓉见了我，也要以为爷是不给我桂花糕吃，我急的哭了呢！”纳敏有些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她又何尝看不出胤禛眼中的心疼，只是现在的她，竟无法去正视这些，有些隔阂，哪怕她再爱他，再想靠近他，也是无法越过去的了，也或许可以，只是要靠时间磨平……
他听了，忍不住笑起来，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柔的摸着她的眼角，仍有微微的潮湿，心一软道：“你若真能为了一块桂花糕掉眼泪，我倒是省心了呢……”
纳敏也忍不住笑起来，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安心的靠着他，他舒了一口气，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她脸一红，歪了歪头，小声说着：“芩蓉还等着我回去呢……”
他扬了扬眉毛，哼笑一声：“我看着她同耿氏处的倒也好呢……”
纳敏红着脸不说话了，他歪着头看她，等她的回答，知道她咬着嘴唇点点头，他才轻笑一声，轻轻吻上她的脸颊：“我怕是还得感谢父皇给了我这一道圈禁谕旨……不然，你还不知道得和我别着多久呢……”
纳敏睨他一眼，抓过他手便咬：“瞅瞅，最后又是我和爷别扭上了……”
胤禛倒没想到她咬着一口真用了力，疼得倒吸一口气，抬起手作势要打她，却见她面上一丝惧色也无，无奈一笑，抬起的手去握她的手，十指相缠……
去何适兮归何时，执子手兮牵子衣。
行何如兮来复，济岂无兮他时。
纳敏在胤禛书房待了一夜的消息很快就在府中传开了，表面上，府中女眷都是风平浪静，可也都各存了心思，李氏怎么都想不明白，纳敏怎的失宠两年，又重新赢得了胤禛的宠爱，对纳敏的态度倒比两年前更甚。左思右想的把原因归结到了二格格身上，这样一想，心里更不平衡了，怎的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比不上别人家的闺女了么……
可这一切，却都在那拉氏的意料之中，从纳敏进府的第一天，她便知道，胤禛对她是不同的，虽一开始心里不是滋味，可经历了弘晖的死，又之后的点滴，她倒把这许多事看得淡了，这情情爱爱的，不过执念罢了，人们忘不了，放不下，是不愿忘，不愿放罢了……所有的情爱，都只不过梵香一柱，化作青烟，罢了……也就罢了……
第二日纳敏方回到院子里，耿氏便领着小芩蓉过来了，纳敏正想着事情，耿氏又没有让底下人通报，纳敏回过神，看见耿氏时，不禁一怔，还没回过身，芩蓉一下子扑过去抱住纳敏的腿：“敏伯母，芩蓉想……抱~~~”
纳敏笑起来，弯下腰将芩蓉抱起来，芩蓉眯着眼睛咯咯地笑着，抱着纳敏的脖子“叭”的亲了一口：“芩蓉想~~”纳敏心里一阵柔软，
请柔柔芩蓉的头发，笑问：“蓉儿听话没有？”
芩蓉抓着铃鼓玩着，点点头：“有~耿伯母给桂花糕……”
纳敏一怔，突然想起昨日与胤禛说起桂花糕，忍不住就笑出来，一抬头便见耿氏看着自己笑，忍不住脸红起来，耿氏用帕子掩着嘴唇又笑了笑，挨着纳敏坐近了些：“姐姐没话同我说么？”
纳敏自然听得懂，脸又红了红，轻点了点耿氏的额头：“妹妹怨姐姐么？”
耿氏噗嗤一笑，轻捏了捏芩蓉的小手：“妹妹是这样的人么？”说着，轻拉住纳敏的手：“以前有些话儿，妹妹看出了，却不能说，可现在，依妹妹看，今儿个，也就能说开了……”
“什么？”纳敏坐正了，认真的看着耿氏，耿氏抿嘴一笑，轻呼出一口气方道：“都说妹妹受贝勒爷宠爱，府上的姐姐们也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拿话捎带我，可妹妹总弄不明白爷的心思，人前，爷总是与我很亲近的模样，可人后，又和之前判若两人，那日妹妹也同姐姐说了，弄不懂四爷的心思，可也是那日，妹妹也看明白些许事情……”
纳敏心里一阵内疚，耿氏一直拿她当姐姐，这件事情，虽不是她做的，可总是因她而起，更何况，细说起来，她又当真如此高贵，没利用耿氏一分吗？
想说些什么，可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只微微低下头，看着芩蓉手中的铃鼓，耿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那日见爷同姐姐说话儿，表情、语气、甚至神态，都是妹妹从未见过的鲜活，那时候，妹妹便看出来，爷心里住的那个人儿，是姐姐……”
“妹妹……”纳敏想打断耿氏，却被耿氏按住了手，耿氏像是憋闷了许久，想一口气把话都说出来：“妹妹虽入府时间不长，可看姐姐同爷，中间定是发生过许多事情，所以爷才会拿我来气姐姐，一开始妹妹心里却是有些别扭的，可后来，倒是想看看姐姐如何回应爷了……再~~~后来”耿氏俏皮的拉长了声音：“看爷和姐姐你来我往温吞的让人心急，恨不能往前推姐姐一把……”
“你倒是剔透……”耿氏正说着起劲儿，纳敏正听得出神，心存愧疚，却被一个声音打断，抬头看去，胤禛依靠在门框上看着二人，耿氏有些挫败的低下头，自己怎么次次都被贝勒爷抓个正着……
纳敏冲胤禛笑了笑，起身行了礼，给他让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执子手兮牵子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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