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菩萨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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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降临的时候，家家户户袅起了炊烟，扬州城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古运河畔，却是纸醉金迷繁华奢靡的开始……
纳敏站在运河边上，看着画舫上的迎来送往，耳边是画舫歌姬的袅袅余音，她心里早就没了方才的勇气，况且运河上画舫那么多，她又怎么知道胤禛是上了哪条船，可心里却不服输，咬着嘴唇，看着运河上的纸醉金迷，素锦看出自家格格的犹豫，忙顺势劝解着：“格格，咱回吧！奴婢可吓的腿都软了！”
纳敏方要说什么，心里已经泄了气，哪知才一回头，便被一双盈盈软手抓住了手腕，耳边是妩媚缠绵的呢哝软语：“二位公子是来听曲儿的么？今儿晚上我嗪舫的盈盈姑娘备了多首小曲儿供爷们享乐呢……”
纳敏只觉得手腕上沁凉一片，腕上的触感软腻的让她汗毛都立了起来，转过头去看，却是一个半老徐娘，虽已是人老色衰，但从眉眼间已经可以感受到当年的风情……想是这画舫的老鸨了。
纳敏方想甩开那老鸨的手，素锦便先厉声喝道：“放肆……快放开我家小……少爷……”
那老鸨看了看素锦，又看了看纳敏，从二人的穿着气质上看，这两位公子虽羸弱了些，却也能看出定不是凡人，赶忙松了手，陪着笑说：“是是是……”
素锦方要拉着纳敏走，纳敏却来了兴致，问着老鸨：“你家花魁是谁？今日可在？”
素锦一下傻了眼，格格这是玩上瘾了吗？她只觉得心一下凉了半截，小声的叫着：“少爷……”
纳敏只做没听见，看着那老鸨，等着回答，那老鸨笑起来，脸上有着为难：“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我家玉娘今晚上不见客……”
“为何？”纳敏微微敛了眉，板着脸看着老鸨，那老鸨是经了风雨的，也不怕，只赔笑道：“今儿晚上徐大爷宴请宾客，点了名儿让玉娘唱曲儿，这整个扬州谁敢不给徐大爷面子？若是公子想见玉娘，怕是得改日了！”
纳敏心里一动，不由得问：“这徐大爷可是江南盐政徐道谦？”
老鸨一愣，心里暗暗想着，这人竟敢直呼徐大爷的名讳，便更认定面前这二位公子来历不凡，便笑着说：“是……二位公子若是与徐大爷是旧时，不妨去船上玩玩，说不准还能碰见！”
“嗯……”纳敏低了头，素锦却紧张起来，忙拉拉她的手：“少爷……咱回吧，被老爷知道……咱们……”
“走罢，去看看……”纳敏看向脸色煞白的素锦，一笑：“既来了，回去有什么意思！”
“少爷……”素锦看了看那灯火通明的画舫，又看了看纳敏，急得都快哭出来，纳敏却不看她，径自虽老鸨走上船：“你若怕，便先回去吧！”
素锦怎么敢把纳敏扔下不管，忙撇着嘴，硬生生忍回来了吓出来的眼泪，赶紧跟着上了船。
人人尽说江南好，
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
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
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
还乡须断肠。
江南女子特有的婉转呢哝的歌声在舫上回荡，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当真是别有一番情趣，放一踏进画舫，便有几个打扮艳丽的女子迎了上来，纳敏微微蹙眉，素锦便已经挡上去，转身对那老鸨子说：“我家公子不喜人扰，若……若是需要什么，会吩咐你们！”
那老鸨只觉得这二位公子虽然气质不凡，可总透着一种怪，却也不敢得罪，点点头，把她们引到座位上，差人布了瓜果，才离去……
纳敏看着前面抚琴吟唱的女子，想就是老鸨说的盈盈，看着像是看出了神，可整颗心，却不知飞到哪里，心里想着，怎样才能找到胤禛胤祥……
“我家少爷不……”正出着神，便听见素锦硬着声音说话，纳敏回过神，便见方才抚琴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盈盈一拜，柔着声说：“小女盈盈，拜见公子……”
纳敏这时才仔细看清盈盈的眉眼，虽称不上绝美，却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婉细致，让人看着心里透着喜欢，纳敏本就是草原的女儿，根本不在乎眼前站的女子是良家女儿还是画舫上的歌姬，便伸手挡了挡素锦，拉了她坐下，拿了一块凉瓜给她：“吃瓜！”
这才又看向盈盈，笑道：“盈盈姑娘，请坐……”
盈盈大大方方的坐了，支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纳敏，纳敏被看的心虚，不自在的别过头看着窗外，又觉得若不说话，对方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便轻咳两声，故意粗着嗓子道：“盈盈姑娘的菩萨蛮唱的真是极好的……”
盈盈一笑，歪了歪头道：“谢谢……姑娘……”后两个字压低了声音，只有彼此能听见……
纳敏不由得一惊，敛了面上的神色，半晌，却又静下心来，笑着问：“我看着像姑娘？”
“不是吗？”
纳敏与素锦对视一眼，方笑：“盈盈姑娘慧眼，替我保密可行？”
“我本就不想揭露你！”盈盈抿着嘴唇，娇俏俏的一笑：“盈盈阅人无数，只是好奇姑娘为何乔装到这画舫来……听姑娘声音不是本地人吧？”
纳敏抿了抿嘴唇，没有意识的摇着手上的折扇，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我爹是做买卖的，我和爹来到扬州城，近日听说……”纳敏说着，声音压低了，冲盈盈勾了勾手指，待盈盈靠近了，她才压着嗓子说：“听说最近在扬州城可做一笔大买卖，但是，得找徐大爷买个人情！听说今日徐大爷来了画舫，我想这是难得的机会，便背着爹爹乔装打扮来到这里，想着，万一能见着徐大爷，便能请他帮个忙……”说着，便苦恼的拖着下巴，小女儿姿态尽显……
盈盈听了，往楼上看看，往纳敏身边坐了坐，小声在她耳边说着：“今儿徐大爷倒是在呢，只是听说宴请了各方的盐商议事，怕是不好见呢……”说着，不由得拉了拉纳敏的衣袖，一脸的神秘兮兮：“而且……”她的声音压得更低：“而且那徐大爷……我看姑娘投缘，也不妨告诉你，你最好离那徐大爷远一点，他若看出你是女儿身……管你爹要的好处可不一定就是银子了……”
纳敏听了，垂了眸子，嘴唇紧紧地抿着，盈盈以为她怕了，便轻声说：“让你爹找找其他路子走一走，你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比我们……”
纳敏苦笑，摇了摇头，扭过头对素锦说：“我们回去吧……”她心里百转千回的转着，心里已经知道此次来错了，她心里一阵光火，却是对自己，自己怎的就像怨妇一般，没头没脑的就找到画舫了，直到盈盈说徐道谦请盐商议事，她才回过神来，心里更是恼自己……原来，失了心，便真的都没了性情吗？她要向李氏一样，那样……那样的过日子？
她想着，却被自己吓到，失了心……她的心……已经给了他了么？
素锦巴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忙不迭的点头，哪还能注意到自家主子百转千回的心思，纳敏站起身，向盈盈道别，盈盈一笑，也站起来，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相见便是有缘，我送姑娘……”
纳敏噗嗤一笑，点了点头，方走了两步，前面乱糟糟的一片，从楼上下来一群衣着阔绰的人，
纳敏抬头看去，一个看上去精瘦的老头正阔步从楼上走下来，身边跟着三五个看似商人模样的人，说笑着，往人群后站了站，却没看到胤禛胤祥的身影，不禁疑惑，身边的盈盈拉了拉她的衣角，在她耳边轻声说：“这边是徐道谦……”
纳敏点点头，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精干却有着一双老鼠般眼睛的老头，见那徐道谦带着几个人转了个弯，进了一条看着偏僻的走廊，纳敏心里一动，竟大着胆子上前想听究竟，便急急的冲盈盈说道：“盈盈姑娘，我还是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说着点点头，便快速的走向那走廊，素锦第一反应就是拉住她，可也只碰到了衣角，只得轻了脚步，跟了过去……
那走廊在画舫的右侧，两边是歌姬单独接待客人的包厢，站在走廊一头，便能听到包厢里铮铮的琴声，与柔婉的歌声，她跟过来的时候，刚巧看到徐道谦带着那几个人进了一个包厢，她抿了抿唇，拿了主意，转过身来，对着吓得脸色苍白的素锦吩咐：“四爷他们最近正在查这人，我过去看看究竟，也许能找到线索帮着四爷，你在这里把风，一有响动马上告诉我……”
“格格……我跟着您……”素锦哪敢让她一个人走，忙急着要跟，纳敏一瞪她：“我说的话没用了？”
说着，头也不回，便悄着脚步，向走廊尽头的那间包厢走去，她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她很紧张，紧张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终于走到包厢的前面，她站定了，扭过头去看，素锦正紧张的东张西望为自己把风，让自己暗暗沉了心，侧耳倾听，屋子里有极低的说话声，说些什么，纳敏听不清楚，看了看紧闭的门，纳敏踮着脚尖往窗边移了移，舔了舔指尖，伸手捅破了窗纸……
房间中烛火摇曳，徐道谦正面对着自己，她可以看到他脸上贪婪的笑容，背对着她坐了两个人，纳敏怔了怔，只觉得熟悉，后退了一步，意识到那二人是谁时，只觉得心猛跳起来，忙转身要逃，却对上一个穿着青袍，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纳敏怔了一下，刚想解释，那男子便粗着声问：“你是谁派来的？”
“我……”纳敏想找素锦，无奈于那男子身子太过于高大，又有意挡着她，什么都看不到，只得干笑一声：“路过！”
那男子冷笑一声，继续问刚刚的话：“你是谁派来的？”
“我……”纳敏还未说完话，只听得包厢里一声洪亮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亮工，谁在外面？”
纳敏都要哭了出来，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真的暴露了，只好泄了气，耷拉了脑袋，年羹尧一把抓了她的肩膀，手上力道大，抓的她生疼，推推搡搡的推她进了包厢，纳敏低着头，一副生死由命的样子，耳边是年羹尧干练的声音：“爷，这人在外面鬼鬼祟祟……”
屋子里一片静默，只一瞬间，便听得胤祥的抽气声。
又是一阵静默，纳敏哭丧着脸，心里不禁骂着自己没用，骂自己干嘛要到船上凑着热闹……便听到他说：“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似她只是一个莫不相干的人，纳敏身子不由得一抖，慢慢的抬起头，对上他深邃莫测的眸子……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菩萨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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