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梦（胤禛 钮钴禄）》陆清澄

17、言和

　　之后的几天，俩个人也日日见面，只是他总冷着一张脸，多一句话也不愿意与她说，那日胤祥的一番话，纳敏深觉自己误会了他，心里因那日没脑子的话内疚，却也并不上去主动与他说话，期间皇室的几个阿哥过来悼念，府中自是一通的忙乱，纳敏也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把这事儿搁下了。胤祥日日都会随胤禛一起回，帮着胤禛处理事务，弘晖的头七过了，葬礼也结束了，府上的素白被撤下，就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于那拉氏，心里那最珍贵的一角却完全崩塌掉了……
　　莫说那拉氏，纳敏都是瘦了一大圈，回了别院，只想好好睡一下，感觉自己方挨着枕头，人就沉睡了去……
　　恍惚中听到一阵骚动，似是素锦请安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声，纳敏朦胧中再听，便又没了动响，禁不住乏，整个人便又睡了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屋里极静，纳敏醒了醒神，只觉的腹饥如火，轻唤素锦两声，外面依旧安静，只好自己穿上鞋，向外间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在那里怔住，靠窗的塌桌上燃着一根红色的蜡烛，胤禛在软榻上斜倚着，手里面还虚握着一本书，人却已经睡着，纳敏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昏黄的光线映着他的脸，眉微微蹙着，似乎睡得不安稳的样子，纳敏说不清心里的滋味，只觉得心里似有块大石头狠狠地压着，却不及多想，回过神时，手里已经拿着一块柔软的毯子，轻轻地覆在他的身上，他睡得不安稳，一下子便醒了，见是她，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哑着声音道：“是你……”
　　纳敏点点头，扶着他坐好，将毯子盖在他的腿上，才坐在塌桌的另一边，轻问：“爷怎么过来了？”
　　胤禛揉揉眉心，似是累极了，将手中的书扔在桌上，懒懒的说着：“这几日累极了，来你这松快松快！”
　　纳敏低了低头，心里面还内疚着，也不敢抬头看他，只小声问道：“福晋睡了？”
　　胤禛眼睛微微闭着，一只手撑着头，点了点头，便无话，纳敏也不说话，只沉默着，他长出了一口气，才抬眸看她，问道：“怎么不睡了？”
　　“睡了有几个时辰了，不困了……”
　　她心里有事压着，只觉得他此时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越发摸不清他的心思，之前明明都冷着脸子的，现在又仿若什么都没发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心的问他：“爷，不生气了？”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明知道她的心思，却又问：“生什么气？”
　　纳敏的头又慢慢低下去，看着桌角，半天才说：“爷，那日的话，是纳敏没脑子了，不懂事的一通乱说。”
　　胤禛笑了起来，浑不在意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嘛，这伶牙利嘴的钮钴禄纳敏也有认错的时候了？”
　　纳敏只低着头不说话，静了半响，便听他说，只是在闲话般的：“三十年的时候，皇阿玛令我教十三弟算术……”她微微一怔，听着他把话题代开，竟说了这一句，不由得抬起头看他，胤禛也支着头看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似是疲惫至极，他的目光慢慢流转，看着桌上的烛火出神，半晌，他哑着声音道：“那时候老十三也就5岁，却异常聪颖，仗着聪明，就是不仔细学，性子又烈又犟，一次给我惹急了，把他按桌子上，拿了戒尺就打……”他看着烛火出神，似在说给纳敏听，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纳敏却听得入了神，等了半天，见他没了下文，忍不住便问他：“之后呢？”
　　他慢慢的将视线调转回纳敏身上，一笑，道：“之后，我问他，疼不疼，老十三说，不疼，四哥是为了我好！眼圈都是红的，咬着牙根，就是不掉眼泪……皇阿哥自小娇生惯养，哪个吃得这样的疼？那时候我便知道这小子今后定是人中豪杰……”
　　纳敏轻轻地笑出来：“四爷和十三爷是打出来的交情？”
　　胤禛一怔，也笑了，坐直了身子，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腰，才道：“也怪了，那之后，老十□□倒是和我亲上了，大了以后老十三才说，以后四哥有了儿子可别这么教，那戒尺打屁股疼得很呐……”
　　说完，他自己便笑了，纳敏的心却是一沉，又想起了刚刚殁的弘晖，怎样也笑不出来，抬着眼睛看胤禛，他虽是笑着，眼睛里却一丝笑意也无，一闪而过的疼痛让纳敏几乎以为是错觉……
　　“四爷……”之前心里还是怨着他，此刻却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疼了起来，让她有些不知所错……
　　胤禛止住笑，轻咳几声，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对纳敏道：“晚上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实在觉得饿了，叫小厨房弄点东西来吃吧……”
　　纳敏本就觉得腹饥如火，现在被他一说，更觉得饿的难受，方要应好，肚子便咕咕的叫起来，胤禛一愣，便哈哈的笑起来，笑的纳敏小脸通红，忙起身吩咐素锦子佩去小厨房做吃食，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止了笑，但眸子里还是满满的笑意，纳敏只觉得丢脸极了，咬着嘴唇说：“爷这是欺辱人，若不是爷拉着妾身在这说话，妾身断不会饿成这样……”
　　胤禛本止住笑了，闻她这样说，又一下子笑出来，摇着头道：“好嘛，那我要不说饿，你就一直饿着了？”
　　纳敏看他一眼，小声嘟哝着：“盼着您走了之后吃啊……”
　　她的声音不大，却被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拿着手中的扇背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背：“这是轰爷走呢？”
　　纳敏抬眸看他，见他拧着眉毛一副很介意的样子，反倒是有些想笑，抿着嘴唇忍着，还是没忍住，哧的笑出来，恰时，素锦带着子佩将菜端上来，纳敏站起身，给他的茶盏里倒了茶才笑道：“这可是爷的意思……”
　　胤禛瞪她一眼，不再言语，只悄声吃着饭，一碟笋丁炒肉，一碟芥蓝炒鹿肉，一碟白灼菜心，一碟清炒油菜……
　　胤禛不喜荤腻，只就这菜心和清炒油菜吃了一点，纳敏吃的也不多，只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只就着小米粥小口小口的喝着，胤禛吃的快，纳敏的粥还没喝完，他便吃完了，纳敏也放下碗，问他：“爷饱了？”
　　“嗯……”他眼皮也没抬，只侧过身下炕，穿了鞋子便往外走，纳敏见他没有表情，冷着脸就往外走，心里一时没了主意，慌着叫他：“爷生气了？”
　　他撇她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却依旧板着脸：“爷回书房，书房一大堆公事！”
　　“爷没生气？”纳敏将桌上的扇子递给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他垂眸看她一眼，拿了扇子转身便走了……

　　见胤禛走了，素锦才敢进屋，见纳敏抿着嘴儿的一个劲儿的笑，一头雾水的问自家主子：“怎么四爷板着出去了，格格这边反倒笑的欢喜的样子？”
　　纳敏本是忍着笑，一听素锦这样说，更是忍不住铺扑哧笑出来，指指桌上的物什：“将这些撤了吧……不过是有人闹脾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