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后》蕙质兰心

19、初露端倪

　　被烟花掠走的事情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家却没有任何询问与安慰，连一向大惊小怪的二娘也像是被洗脑了一样。
　　璎珞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并未失踪过。
　　一定是额娘做了手脚。
　　璎珞的心悬了一路，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应付家人的询问，家人的不闻不问是她不曾预料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见了称心，四个丫头都是陌生面孔。
　　她们伺候着璎珞沐浴更衣，换了三次水，才彻底洗去身上的烟火味。
　　重新穿起褂裙，在柔软温香的床上拥着丝绵被昏昏睡去，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了。
　　家人不问不代表额娘不管。
　　抻了一天一夜，是为让璎珞自乱阵脚，今天的请安，逃不过额娘的审讯。
　　璎珞提早动身，边走边琢磨着等下要怎么回答。
　　路上遇到的奴才都是生面孔，璎珞才意识到被换的不止称心。
　　她随口问身后的丫头，“你们都是新挑来的？”
　　“是。”
　　“进府的时候管家是怎么说原来的奴才的？”
　　“说是趁着主人不在的时候串通了偷拿府中物品去卖，还把京中一些恶人领进来骚扰少爷，所以都被撵出去了，连管家都换过了。”
　　撵出去了？！
　　这不是额娘的作风啊？
　　为了隐瞒自己这个准秀女被劫持的事情，额娘绝对不会心软留下后患。
　　璎珞心中一紧，那是活生生的二十几条人命啊……

　　正房里，二夫人也在。这么长时间不见，保养得红光满面。
　　倒是额娘瑞衡，想是为自己担惊受怕，精致的妆容难掩眼角的憔悴。
　　璎珞心中一酸，恭恭敬敬的请安。
　　瑞衡看在眼里，心下安慰。
　　从她们的闲谈中才知道，大姐明恩已经被新登基的道光皇帝封为欣嫔。
　　难怪二夫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唉，知道皇上对明恩好，我也就放心啦。能封到嫔的位分，这尊荣也到头儿了。”二夫人的眼神扫了一周，最后停在璎珞身上。
　　璎珞报以一笑，想来这一番话已经在额娘面前炫耀过了，今日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瑞衡却不已为然。
　　她悠然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才接口道：“如果明恩能给皇上添个一男半女的，就真算圆满了。”
　　二夫人脸色一滞，“是啊，听说皇上现在只有大阿哥一个儿子，生母位分也不高。”
　　瑞衡使个眼色，她身边的丫头拿了张礼单给二夫人。
　　“这是进宫的时候给明恩带去的，贺她封嫔之喜。好歹也是咱们家的格格，不能被别人小瞧了去。”
　　瑞衡声音顿了一下，眼睛扫过二夫人，又回到手中茶杯上，继续说道，“当时匆忙，竟把这单子带回来了。你下次再往宫里送东西的时候捎给她，让她心里有数，别被那些个伺候的奴才蒙混了。”
　　二夫人细看，上面一应穿戴摆设俱全，粗略算来约有百金之多。
　　感激之余，更是羞愧的跪下叩头。
　　明恩虽为妃子，但遇到的偏偏是个节俭吝啬的皇帝。宫里的日常衣饰、饮食竟还比不过普通官宦人家。宫女太监多势力小人，更要时不时的打赏，勉强维系都困难。二夫人有心接济，奈何夫人瑞衡主事精明，府中财政管得紧。只得把这些年的私房细软全搭上，却也是杯水车薪。万想不到瑞衡会准备得如此周全，叫她怎能不汗颜？
　　“多谢姐姐您。”
　　“行了，起来吧。”瑞衡示意璎珞扶二夫人起来。
　　“也是我这当家的疏忽，以后欣嫔还需要什么，你直接来跟我要就是了。”
　　二夫人告退之后，瑞衡也挥手让丫头们出去。
　　空旷的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两个。
　　璎珞问道：“额娘为什么早不告诉她礼单的事儿？”
　　瑞衡一笑，“原本也没想让她知道，只是……她不该在我宝贝女儿面前翘尾巴。”
　　“额娘是想让我学学驭人之道？”
　　瑞衡慈爱的拉住璎珞的手，“额娘只想知道你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璎珞眼圈又红了。
　　自己穿越到清朝以后，好象特别容易被感动。
　　“哥哥——没告诉您吗？”
　　璎珞不确定明俊有没有把甘霖的事情和盘托出。
　　“你不用替他考虑什么、顾及什么，没有事情可以瞒过我。”
　　璎珞避开瑞衡犀利的眼神。
　　如果让她知道了绵忻的事情，她该会很伤心吧？
　　只好忽略过他。
　　想来明俊也该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不会当那么三八的乖娃娃，如实向额娘汇报。
　　在交代了被掠走、被毁容的过程后，璎珞只轻描淡写说是在一家酒楼的后厨打工。
　　“是在瑞王爷的满福楼吧？！”
　　瑞衡问的突然。
　　心虚的璎珞一个没坐稳，险些翻了椅子。
　　“是……”
　　“媚姨的厨艺也这么了得……”瑞衡哪里知道她宝贝女儿的身躯早被个做过行政总厨的肥女占据了？一心以为也是媚姨教导的结果。
　　“那……去到避暑山庄的也是你了？”
　　“是……”
　　MY GOD！
　　这个额娘瑞衡难道也是神仙吗？！
　　怎么什么都知道！
　　“在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是……”
　　“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啊——”
　　瑞衡拍案而起，厉声道：“满福楼的钮师傅！京城亲贵谁不知道？！”
　　璎珞知道她顾及的是什么，慌忙跪下。
　　“可是那个时候女儿被毁了容，丑陋不堪，而且始终是做男装打扮，也不轻易出厨房，神仙也猜不到是我的。”
　　“哼——那瑞亲王呢？他是不是知道了你是女儿身？知道了你的身份？”
　　璎珞简直快要窒息！
　　受不了了！
　　爱谁谁吧！
　　她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道：“额娘，你也太厉害了吧？”
　　瑞衡却笑了！
　　这一笑把璎珞笑蒙了~~~
　　“可惜啊——”
　　瑞衡悻悻，她这变脸还真让人难以适应。
　　“额娘可惜什么？”
　　“可惜时机不对。听说瑞亲王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如果这次见到的是你真正的容貌，那瑞亲王嫡福晋的位子就非你莫属了。”
　　“额娘？！”
　　璎珞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真是出乎意料。
　　“您不是一心想我被入宫中的吗？”
　　“傻孩子，你是我亲生的，哪个母亲想把自己的骨肉送到宫里去？只是咱们家的家势和你这容貌，注定了进宫的命运。”
　　瑞衡手指上的金护甲敲在光亮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也是刚想到瑞王爷这条路……如果能把你指婚给他，额娘就念阿弥陀佛了！”
　　璎珞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放下了。
　　瑞衡叹口气，“这次见着明恩比原来清减了许多，王府中尚且如此，宫里的日子——”
　　瑞衡带着丝期待，“真的没看到？”
　　实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璎珞终于强忍住没说。
　　胡萝卜加大棒的手段是额娘惯用的。
　　总结以往经验教训，璎珞决定还是暂时隐瞒的好。
　　正说着，管家拿了张名贴进来，“夫人，军机处戴均元大人的夫人求见。”
　　瑞衡看了看名贴，并不去接。
　　“就说我在应承替三格格看病的大夫，不见。”
　　管家离去，璎珞问道：“是什么人？要额娘拿我打幌子？”
　　瑞衡考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戴均元是随驾圆明园的四位军机大臣之一，新皇帝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调整中枢机构大员，裁掉了一批重臣，其中有他。想来是不甘心，派自己的夫人来走门路了。”
　　“随驾？那先皇驾崩的时候他们也在？”璎珞又想到了烟花。
　　“当然在。”
　　一朝天子一朝臣，原也是平常的。
　　可他为什么不服被裁？
　　又为什么来走额娘的门路？
　　璎珞想不通，又不敢直接问额娘，只得强忍了自己的好奇心。
　　直到看见下学回来的哥哥明俊，才打定主意从他嘴里套话。
　　“哥~先皇驾崩的时候你在那儿？”
　　明俊警惕的像只猫，“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嘛！胖子不肯说，叫我来问你。”
　　璎珞知道哥哥与绵忻感情最好，只好拿他当借口了。
　　明俊果然放下了戒备之心，“哦！事情发生得突然，又说皇上随身带着的遗诏找不到了，园子里有些乱。我就陪阿玛回京啦！进宫请示太后旨意。”
　　“原来是你们。”璎珞踌躇，“可是那么大件事，太后说了也不算啊。”
　　“太后的旨意和先皇的遗诏都是要当今皇上继位啊！”
　　先皇的遗诏？！
　　璎珞大惊！
　　“不是说遗诏找不到吗？”
　　“太后的旨意到没多久，先皇的遗诏就找到啦！”
　　“你说什么？找到了？！”
　　璎珞断定烟花身上的神秘盒子才是嘉庆皇帝的遗诏！
　　明明已经被他拿走，怎么可能找到？！
　　“是呀！几位军机大臣一直在找秘密立储的鐍匣，把避暑山庄翻了个遍！最后还是在烟波致爽殿找到的，原来是被先皇的随身太监当成普通物件收起来了。里头的先皇遗诏写得清清楚楚：立皇次子旻宁为皇太子，时间是嘉庆四年四月初十日，十几年前写的了。”
　　怎么会这样？！
　　如果真是找到了遗诏，绵忻没理由不知道啊？！
　　可他为什么绝口不提？！只说是太后懿旨？
　　难道他知道那是假的？！
　　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被个随身太监轻易拿走？！
　　璎珞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是谁找到遗诏的？”
　　“恩……托津大人和戴均元大人。”
　　戴均元？！
　　不就是被裁出军机处的那个人吗？！
　　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璎珞脑袋里一片混乱。
　　明俊看出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下午，戴均元的夫人来找过额娘，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既然是他找到了遗诏，按理该是功臣，可为什么新皇帝一上台就先把他裁退了呢？”
　　明俊也意识到了问题。
　　“你说的对！这么说来是有问题。”他拍拍璎珞的脑袋，“别想啦！这可不是你们女孩子家该操心的事情！”
　　经过一段日子的暗自观察，璎珞发现阿玛颐龄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神情凝重。额娘表面与平时无异，但细看却还是能抓住些破绽。
　　而且阿玛急于离开京城！
　　这与之前费劲心机想调回京城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