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漂浮Ⅱ》猫翼子

7、chapter 7

　　眼泪总是流的话，头会疼。的确，我似乎试验了无数次。

　　脸颊上残留着血红掌印的女孩坐在桌边，手一抖，在日记本上留下一道划痕。然后滴答滴答她的泪水全落在那张只写了一行字的纸上。

　　明明不想当个泪腺发达的人，为什么老天老逼我变成这样？！

　　女孩愤恨地又在日记上写下一句。

　　昨天的晴之战，了平赢了。今晚便是雷之战，毫无疑问，会输。

　　她已经累得没精力在写什么字，只是苦笑着写下最后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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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梦想，死在摇篮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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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写完这行话，把日记本合上丢会抽屉，摘下披在身上的外套，爬到床上睡觉去了。

　　时间显示是晚上两点半，当指针指示在五点半时，她又得起床了。

　　训练在凌晨两点结束，女孩用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洗澡处理处理伤口写好日记睡觉。算上中午的午休，一天睡四个小时。

　　很辛苦，的确。

　　但是还能怎么样呢？她现在连抱怨命运不公的力气都没有了。

　　女孩的肩膀、手臂、小腿，青紫一片。她脸上，还有鲜明的五指印，不知是被谁甩了一巴掌。

　　今天，是晴之战的日子，首场取胜，自然大快人心。

　　而今天，对于陌上琛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若不是因为她要代替山本参战，有着无论如何不能输的理由，她说不定已经从六楼跳下去或者像曾经那样割脉自杀了。

　　对于陌上琛而言，她的梦想，就是她的生命。

　　而今天，她的梦想永远地，死在了摇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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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训练结束，午休时间山本来了一趟陌上桑书店，跟陌上琛说了战况。山本非常兴奋地告诉琛说，了平赢了。并说，今晚是雷之战，但说到这点时，山本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没关系的！雨之战我一定会赢！”陌上琛面露笑容，无比自信地安慰山本。

　　两人聊了一会后，因为怕打扰陌上琛午休，山本武便先行离去。

　　但是这次，接了电话的梦邪跟陌上琛说，亦薇，就是教陌上琛生物和物理的老师，找琛有事。

　　陌上琛思忖了一会，决定不能耽误到训练，便提议说中午不睡了去并盛中学找亦薇。

　　于是，那就是灾难的开始。

　　在亦薇的办公室里，陌上琛被告知的是，后天要她本人要去中国参加科大自主招生考试的面试。

　　若去了，后天晚上的雨之战，她赶不回来。

　　而且来回那么长时间要耗费在坐飞机上，她的训练便成了问题。

　　那一刻陌上琛只觉得天塌了。

　　“我不去了。”她咬着牙，鼓起莫大的勇气，挤出这四个字。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绞痛着。

　　只觉得比死还难受，不，不如去死。

　　一巴掌落在女孩脸上。女孩直接被手掌传来的力道打飞，额头撞在桌脚，一条血印子留在她脸上。

　　但是陌上琛甚至都感觉不到疼。

　　她的世界已经被毁了，不如去死。

　　亦薇非常愤怒，说了许多话。

　　陌上琛觉得，自己是可以理解亦薇的。因为，当自己说出“我不去了”着四个字时，她自己也恨不得将脑袋砸在墙上以惩罚自己。心脏在抽搐着，她的梦想死了，死在摇篮里了。

　　笔试之前，校荐生要经过面试。只有通过了面试，才有资格参加笔试考试。

　　虽说，面试的门槛很低，但，若面试生本人都不出席的话，谈何门槛？

　　不出面，自然代表了主动放弃。

　　什么苦心积虑争取到的校荐名额，都打水漂了。

　　校方付出了那么多代价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一个名额，六君为了辅导陌上琛准备的那么多资料，花费的那么多心血，以及陌上琛自己，贪黑早起想尽办法挤时间学习的那些努力，都白费了。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代价，所有的付出。

　　全都白费了。

　　只因为陌上琛那四个字。

　　“你竟然说你不去了？！”亦薇几乎是在尖叫着。

　　一巴掌狠狠甩在女孩脸上，把她打翻在地。却依然觉得不解气。

　　亦薇说了很多话，陌上琛全部默默听着。一句一句，像刀子一样，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你以为六君跟李桑店主一样，都会处处讨好你吗？！你就像个被宠坏的小孩！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怎么能说得出口？！为了一个男生，让学校、老师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把六君当成什么了，可以随随便便使唤吗？！

　　亦薇是非常生气了，所以毫不留情地打了陌上琛，何况打的还是那张她一直欣赏的脸。

　　陌上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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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别宠坏。我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我也，一点都不自私。

　　陌上琛捂着脸，只说了一句话。

　　“抱歉，老师，”

　　她吸了口气，讲话说完。

　　“作为人，我要去承担我应付的责任，所以，我得……放弃我的梦想。”

　　说“放弃”只是漂亮话而已。

　　她的梦想甚至还没来得及长大，便夭折了，死在了摇篮里。

　　而且，是她亲手，掐死了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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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东西，也有些发黑。

　　陌上琛在无意识地情况下，走到楼顶，然后站在天台的边缘淡漠地望着楼下的景物。

　　楼房，大街，楼房，大街，往更远处望去，还是楼房，楼房旁边是大街，然后，有是楼房和大街……

　　跳下去，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要是能这么死了，该有多好。偏偏，脑袋里有个声音，一遍遍提醒她，山本的伤还没好，要死，也是死在雨之战之后吧……

　　“杂食动物，你在做什么？”云雀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女孩那片凤梨叶子还在随风飞舞，看着就让云雀不爽。再加上陌上琛听到云雀说话后还没有反应，云雀皱起了眉头。

　　“不回话么，想被咬杀？”

　　云雀只是问了一句，但似乎还不打算动手。

　　陌上琛苦笑一下。

　　“打呗……请打这里。”

　　背对着自己的女孩依旧没回头，声音毫无起伏。女孩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这样一拐抽下来，就可以结束了。不至于再那么痛苦地活下去了。

　　梦想都死过了，她还活着干什么？

　　命运不可以那么不公平，连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云雀的眉头皱得更深，他正想开口，身后一个人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恭弥，打女孩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陌上琛听出那个声音是迪诺。

　　想来，是迪诺和云雀要开始训练了。

　　果然，云雀斜眼看了眼肩上的手，一拐子抽在对方脸上。那拐子在即将接触迪诺的脸颊时被迪诺用鞭子卡出，两人就此动手开打。

　　陌上琛无心观战，绕开两人下了楼。

　　走下楼梯时似乎听到迪诺叫了一声“小姑娘，等等”，不过她没有回头。

　　天台不是个自杀的好地方。

　　不过，倒是个被他杀的好地方。

　　陌上琛说冷笑话给自己听，却发觉自己连笑的力气都没有。

　　她曾经，那样向往那样憧憬着科大少年班，为了能考取，她拼命努力，就算扶鸾布置的题目多得没天理，她也绝对按时按量按质地完成，本以为自己真的能实现梦想，谁知现在说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努力就有回报的这种话，自她第一次自杀时起，到现在，她不曾再相信过。

　　也许老天就是为了惩罚她对这句话的不信任，命运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证明着这句话的错误。

　　而现在，命运逼着她，亲手把自己的梦想掐死在摇篮里。

　　而且，她也无法逃避。

　　连选择去死的权利都没有。

　　她必须想办法变强，想办法打赢斯夸罗。

　　否则，他们就会输。输的话，大家都得死。

　　陌上琛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运就这么曲折，为什么她总是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努力然后收获了成功，怎么自己永远都这样颗粒无收？

　　回店后，梦邪一行立刻就发现陌上琛的心情出了问题。

　　但无论怎么问，她都摇头不答话。

　　星子被吓坏了，碧枫不知所措，冥庵烤了很多甜饼，梦邪紧皱双眉就差给陌上琛一巴掌把她打醒。

　　陌上琛脸上那个血红的掌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梦邪给亦薇打了电话。星子第一次看店主这么生气。梦邪对着电话吼了足有五分钟的时间，然后把电话摔在地上砸个粉碎。星子听到梦邪摔电话前最后一句是“亦薇你不是个东西”。

　　陌上琛拒绝吃东西，于是风就拒绝训练她。而陌上琛却一言不发，自己一个人在地下室里一遍遍练习风教过的动作。

　　她不想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失去梦想的那种痛苦几乎要把她逼疯，她只能一遍一遍在脑海里重温风教过的技巧，极力让自己忘记白天发生的事。

　　一直练到晚上九点多，不知是饿的没力气了还是怎么的，她自己从地下室跑出来端着冥庵做的一大盘巧克力甜饼往嘴巴里塞。脸上还是黯淡的表情，但是谢天谢地，她总算愿意吃东西了。

　　冥庵走到她身边，把刚烤好的牛奶口味的甜饼放在她身边。

　　似乎是看到陌上琛吃了东西自己心情极佳的原因，一直沉默寡言的冥庵轻声说了一句。

　　“还好吃吗？”

　　陌上琛点点头。

　　“反正活不了多久了，所以要多吃点。”这句话，不像是跟冥庵讲的，倒像是陌上琛说给自己听的心理暗示。

　　冥庵听到这话吃了一惊，陌上琛却笑起来，回头说。

　　“那下次我要吃草莓味的。”

　　女孩的确在笑着，那个笑容也不像是硬挤出来的。

　　但是，那个笑容的确给冥庵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笑容，让他想到人在临死前留下的，那种绝望之后，无可奈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