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漂浮Ⅱ》猫翼子

39、chapter 39

　　然而陌上琛扑了一空，亦薇本人，并不在并盛中学。
　　直接冲入亦薇办公室的陌上琛迎面撞上云雀恭弥，于是两人大打一场后，陌上琛赢了云雀恭弥后便消失了踪影。十年后的云雀尚且能跟她打个平手，十年前的云雀，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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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桑没有回中国。
　　他口中那个“后天下午”已然到来，可一直到晚上，他都没有出现。
　　相反，那天下午，陌上桑书店收到了一封陌上琛亲手写的信。
　　梦邪在当天下午心神不定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一直靠在门边等待着自家店主的现身，等了良久都未见李桑现身。夕阳西下，昏暗的夜色逐渐吞噬了天空一角里最后一道晚霞，低矮的楼房在暮色笼罩下显出黑色的剪影，看不清轮廓。
　　黑夜与楼房的交界处突兀地出现一个白点，那白点越来越近，不断放大，梦邪看清，那是一只白鸽，额头上燃烧着一缕紫色的死气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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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十年后陌上琛的匣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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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信鸽的脚上绑着十年后陌上琛写给梦邪的信，里面详细地解释了十年后的真相，陌上琛在信里说，事有蹊跷，待她找到亦薇后逼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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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过了十几天，都没有陌上琛的消息。李桑，也同样音讯全无。
　　十几天后，梦邪盼来的人竟是神沧式舞，她一瘸一拐地出现在梦邪眼前，背上背着伤痕累累的陌上琛，就这样步履艰难地来找梦邪。
　　式舞自己也是一身伤，但她背上的人显然伤得更重，几乎失去知觉。
　　满身是伤，如同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人未等梦邪接住她，便从式舞背上滚落，瘫软在地上，连咳出好几口血。
　　梦邪立刻蹲下身。
　　“琛？！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琛——”
　　她刚蹲下身，陌上琛苍白的手指就紧紧扣住她的胳膊。
　　“梦邪……”地上的人紧咬嘴唇颤抖着抬起头，梦邪无意间的一眼落在陌上琛脸上，那一眼，让她看得险些昏厥。
　　“你的眼镜子怎么了，右眼？！”梦邪捧起琛的脸，伸出手指抚上她凹陷下去的右眼眶。
　　“没事。”陌上琛依旧紧紧抓着梦邪的胳膊，复杂的表情混合着焦急和绝望。
　　梦邪的胳膊被攥得生疼，她反手抱住陌上琛，尽力克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被她抱住的人痛苦地
　　哀叫一声，显然是梦邪一不小心碰触了她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右眼的伤，一定让她疼得几乎晕过去……
　　“等会再说……好吗？琛你伤得好重……我先给你止血，星子，碧枫，冥庵——”梦邪松开手，小心地让琛靠在自己身上，怀里的人呼吸声越来越弱，梦邪的声音也透出几分焦躁。
　　怎么会有人下如此狠手……即使是亦薇，也打不过十年后的陌上琛才对……
　　心脏在胸腔里，从没跳得这么快过。
　　总有这样一种糟糕的感觉，好像这是在诀别……好像一旦听完琛说的这番话，她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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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琛你不会有事的……止住血就没事的，没事的……”梦邪柔声安慰陌上琛，同时，也是在安慰越发焦急的自己。梦邪极力不让自己去看陌上琛的右眼。
　　那伤口，毫无疑问，是硬生生将眼球剜出来的……
　　……哪个混蛋……哪个混蛋啊？！……
　　“梦邪，我们都被骗了……”陌上琛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似的，再一次重复着这句话，她直视梦邪的双眼，眼里充斥着说不出的绝望。
　　梦邪这时才注意到，明明应是黑色的眸子，此刻却是血红的，如同流转着血液。
　　陌上琛的话语里，有说不出的辛酸。
　　她的表情像是彻底绝望后的平静，那一份平静，简直让人害怕。
　　“怎么……”
　　“梦邪，这是个全套，叛变即将开始，我们……咳……”
　　“不，你什么也别说了……先止血，先处理伤口，我们等会再说……还有小舞的伤，冥庵你去……”
　　式舞也受了相当重的伤，她勉强能站起身，只能用一条腿支撑身体，也不知她究竟是凭借着怎样的毅力，背着陌上琛走回店里的。
　　“别管我……”式舞瘫坐在沙发里，闷闷地传来一句。
　　“怎么能放着你不管！”梦邪没好气。
　　“别管我们……”式舞似乎很累，她蜷缩在沙发里，“我哥一个人在那里撑不了多久……”
　　这是式舞第一次管羽清叫“哥”。他们同父异母，关系一直僵持。
　　而现在，生离死别之际，这一直僵化的关系竟然也能得以调和。
　　“羽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梦邪望了眼式舞，又低头看看狼狈的陌上琛，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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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两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伤成这样？”梦邪揪心地直皱眉，利落地检查着陌上琛的伤口。
　　“星子，拿药棉过来。”梦邪把缩在地上的陌上琛搀扶起来，撕开她身上染血结壳而沾黏在皮肤上的衣服。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糟，甚至远远差于她最坏的打算。
　　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十年后的琛，实力不会在自己之下，怎么这样……
　　在看到陌上琛布满伤痕的后背后，梦邪觉得自己心里有种难言的心疼。
　　早知道，先前自己也该跟着。
　　陌上琛推开梦邪。她半握成拳的手里有什么东西。
　　“真的别管我……”陌上琛侧过脸，那只完好的血色眸子带着说不出地哀求，凝视着梦邪。
　　“说什么啊……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
　　“去救新渊，别管我。”陌上琛向梦邪示意手里的东西，眼神悲戚。
　　“谁？！”
　　“新渊，新渊啊……他现在已经失踪了，要是被扶鸾他们找到……”
　　“扶鸾？他不是死了么……”
　　“他活着啊！”陌上琛展开手指，让梦邪看她自己掌心里的东西。
　　梦邪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后，下意识地捂住嘴唇。
　　星子也看到了，她当即转过身，还没来得及走到卫生间，便已经忍不住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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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鸾干的。”陌上琛一字一顿地重复。
　　“他们要新渊的血，就在这里……但是，不完整了。”
　　她手里，是一颗残缺的眼球。
　　“顺着这只眼睛看向的方向，能找到新渊。恐怕扶鸾和亦薇已经先去了。”
　　可是……为什么是……为什么是新渊？！
　　“为什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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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是影武者。”式舞冰冷的话语在空气里飘散，她代替陌上琛做出解释，“他是店主的影武者。”

　　那十几天里，带着云属性的匣兵器，陌上琛一直在四处寻找亦薇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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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陌上琛打探到亦薇的下落。
　　带着难言的仇恨和杀意，这个冷血的修罗直接找到了亦薇本人。并且，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她本想将对方钉在墙上后进行审问，就如同她对扶鸾下手时的场景一样。没错，她是在为梦邪报仇，为了在订婚典礼上惨死的梦邪报仇。
　　……一切都因这他们，因为他们的背叛，里应外合的情况下毁了整个陌上桑组织。
　　是因为他们，害死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然而，她的刀却刺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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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白的刀刃的确穿透了亦薇的肩膀，但那个实实在在存在的躯体，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让她不可置信。
　　因为，分明是连幻术，都无法欺骗她。
　　直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那个时候，陌上琛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自己被骗了。
　　十年前的自己，以及十年后的自己，都被骗了。
　　原来那一切，只是因为……因为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结果，倒过头来被别人利用了。
　　她本以为，将十年前的自己送往未来，自己回到过去，为那个幼小的自己扫清障碍，这样，那个尚还单纯的自己便能回到这个安宁的世界里重新追寻她向往的幸福。
　　可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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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是预先设好的陷阱。即使十年后的她不曾放弃挣扎，连生命都愿意舍弃，等待她的，只是一个骗局。
　　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扶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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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出这个声音后，陌上琛震惊地说不出话。
　　因为这个逐渐向自己走近的人，已经亲手为她所杀。
　　“是不是很好奇我还活着呢？十年后依旧好骗的小陌上？”扶鸾的声音里透出笑意，他手里上下抛掷着一把短匕首，两个血槽，锋利无比。
　　毫无预兆，那匕首就向陌上琛飞来。
　　她躲避了，但是，明明应该成功避开的匕首，却是刺入了自己的右腿。
　　陌上琛跪倒在地，这一次，她始终淡漠无表情的脸上，清晰地显现出惊异的神色。
　　“你一定没想到吧，我的幻术，甚至可以施加在火焰上。”
　　扶鸾冷笑着走到陌上琛面前，蹲下。
　　陌上琛的脸色转而变得苍白。
　　幻术能施加在火焰上，这种说法，她没有听过，但是，这不是重点。
　　……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
　　“在我面前，你就是彻底瞎了哦，小陌上。”扶鸾的声音充满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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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知道她眼睛失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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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眸子是血红的，因为里面流转着李桑的血。那是复仇者进行人体试验的失败产物。她双目失明后，逐渐凭借着散步在空气里的火焰感知物体，而幻术再逼真，也是无质无形的，理应不会对她产生影响。
　　而现在，扶鸾对她说，他的幻术可以施加在火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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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底失明的陌上琛被扶鸾和亦薇联手打得伤痕累累，亦薇剜了她的右眼，他们要新渊的血。然后，找到新渊，将陌上桑的人一一绞杀。
　　这便是事实真相。
　　陌上琛抱着一线希望回到十年前，希望能通过抹杀扶鸾和亦薇，避免陌上桑的灭门，然而，扶鸾却反过来利用了她，想利用她找出新渊的下落，将叛乱提前。
　　……到头来，就像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本想避免的这一场动乱，却因自己的毛躁，提前降临。
　　最后把一切都搞砸的，还是自己。
　　她真的想放弃了，想放弃眼前这堆烂摊子，能想的方法她都已经试过，想要避免这一场劫难，真的只是天方夜谭。
　　……陌上琛捂着眼睛跪在地上，放弃挣扎。
　　这条死胡同，她走不出去了，所以，死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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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是式舞救走了陌上琛，羽清留下来挡住亦薇和扶鸾的去路。
　　一路上式舞背着陌上琛，两人都沉默着。
　　从扶鸾那里陌上琛已经得知了事实真相，理清了死路，十年后的，以及十年前的。
　　“呐……小舞，我之前误会你了……”
　　“那种事情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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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
　　“我又把事情搞砸了……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没有的事。”
　　“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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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潭死水，她即将溺死在这里，没有未来可言。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等待她们的，都只有灭亡。
　　太阳落下了第二天依然会升起来，但是……这样的未来，无论谁，都挽回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