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漂浮Ⅱ》猫翼子

2、chapter 2

　　“琛子姐？”

　　“啊？”正在想心思的陌上琛侧头看身边的星子，此时粉发的星子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像……陌上琛想了一会，用“小天使”来形容。

　　“琛子姐好厉害啊，跟那个少年打成平手……”星子怀里抱着塞满钞票的帽子，特别灿烂地对陌上琛笑。

　　“恩？你知道他？”

　　“风纪委员长吧，他到处打人，还算有名呢。”

　　“是么……”原来云雀你已经臭名昭著了。

　　陌上琛摊摊手，很直白地解释说：“我没那么强的，你看云雀刚刚的动作，大概……”

　　星子有些意外，看着陌上琛在她面前晃动的三根手指。

　　“他最多只用了三成的功力。”

　　“唉？”星子惊讶。

　　“你看，人家用百分之三十的实力跟我打了平手……”陌上琛无可奈何，但是话语里倒没听出失落，只有淡淡的无奈。

　　星子怕琛被打击到，连忙给她打气，握着两个小拳头，差点丢了帽子在琛面前挥起来。

　　“琛子姐也是很强的！”

　　换做以前的陌上琛，大概会不好意思地推辞，然后垂下肩膀说些不自信的话。

　　但现在，琛却淡然地笑笑，伸手拍拍星子脑袋。

　　“我知道。”

　　末了，她又加了句俏皮话。

　　“再给我五年的话，说不定能打过云雀。”

　　语毕，两个女孩都灿烂地笑起来。一路上两人笑声不断，引得路人也不禁感叹起自己被时间遗忘的青春。

　　只是，陌上琛心里的负担依旧沉重。自己不够强，远远不够。自己要走的路，还很漫长。

　　“星子，那些钱打算怎么办？”微风轻轻浮动着女孩头上的凤梨叶子，这个奇异的发型倒是意外地与她鹅蛋型的娃娃脸相称，齐刘海加凤梨头，意外地和谐。此时，那女孩手里正拉着一个看着年龄比她小些的粉发女孩，两人在街上漫步。

　　“这个钱是琛子姐的！”粉发女孩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把帽子塞到凤梨头女孩怀里。

　　“恩……其实也有云雀的份，不过看在我打工很辛苦的份上……”凤梨头女孩露出一个特别可爱的笑容，捧起帽子拿脸蹭蹭，笑眯眯地说完后半句话。

　　“那我就不客气啦。”

　　“星子，我们去买衣服吧！”凤梨头女孩低头数了数票子，嘴角弧度上扬。

　　真是不小的数目，以后干脆用这种方式赚钱好了，看来这个凤梨头她还得顶着……

　　“好，琛子姐是不是要买裙子？”

　　“哈？”看着忽然两眼放光的星子，凤梨头女孩的嘴角微微抽搐。

　　“不，我是给山本买衣服……恩，天蓝色带格子的衬衫。”

　　“啊……琛子姐真是贤妻良母……”

　　“才才才……才不是呢！谁会是那种东西啊啊……”凤梨头女孩一手抱帽子，一手拼命挥舞空气，急着解释。

　　“琛子姐你害羞了？”

　　“谁谁谁会害羞啊？……为什么我要害羞啊？完全没有必要吧？我好好的害羞什么，不就是一件衬衫嘛有什么关系……我很冷静的怎么会害羞，反正就是，我根本就没害羞……”

　　凤梨头女孩叽里咕噜地说着，两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

　　还是害羞了。

　　星子摸摸下巴。

　　琛子姐很容易害羞，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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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买好后，两女孩又手牵手走在街上。

　　天蓝色带格子的衬衫，还真是难买。陌上琛感叹，觉得自己的脚都快断了。转念一想，陪自己逛街的星子也一定很辛苦。

　　“呐，星子。”

　　“恩？”

　　“你站在屋檐下等我一下，我去对面帮你买水。”

　　“一起去吧。”

　　“不用不用，我还让你陪我走了这么多路，我去就可以，喝什么？”

　　“酸梅汤。”星子甜甜一笑。

　　陌上琛把装有衣服纸袋交给星子便离开了，星子接过纸袋，心里却隐隐约约有惶恐不安的感觉。

　　这条路段很眼熟，但是，陌上琛从来没到过这里。

　　难道是什么前世的灵魂在作怪？别开玩笑……她前世也不是活在这个世界的。

　　陌上琛没在意心里那些极端的思想，绿灯亮了有一段时间了，她连忙小跑着踩上斑马线。

　　她比一直等灯的人稍慢些，同时被人们落下的，还有一个女孩，眼熟得不可思议。

　　短短的黑发，架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黑衣黑裤，红灰相间的书包塞满了书。

　　陌上琛知道，那个书包里，放着大学的课本，以及在课堂里记下的笔记。如果她没有记错，里面还有一本围棋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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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等在街边的星子注视着陌上琛的背影，她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浓烈，心跳加速，可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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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简直就是一个轮回。

　　站在马路中央的凤梨头女孩睁大眼看着什么，但她所看的方向上，只有虚渺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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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背书包的女孩马上就要死了，被卡车挂到，半个身子被碾得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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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

　　“那是我啊……”站在马路中央的女孩下意识地呢喃。

　　星子看到的，是陌上琛一个人站在马路中央，不知为何，怔怔地发着呆。

　　琛子姐在做什么？！

　　心里越发不安。

　　星子急了，就想往马路上跑。

　　绿灯依然亮着。

　　一辆卡车踩着急刹向站在马路中央的女孩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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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喂？！棒球笨蛋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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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路中央，一个少年忽然出现，将女孩扑倒在地，两人在马路上滚了一米多远。

　　但总算，没有出事。

　　山本武从陌上琛身上直起身，想把女孩顺手拉起，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失去了知觉。

　　然而陌上琛的状况比他更糟。女孩紧皱着双眉，嘴唇有些发白。山本小心地把她扶起，让女孩更舒服地枕在自己臂弯上。

　　左手手心总感觉到什么粘稠的东西。

　　山本武翻过左手手背。

　　满手的血。

　　他的左手之前一直托着陌上琛的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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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没事吧？”银发少年已经赶了过来，一同围上来的还有星子。跟狱寺同行的纲吉似乎被狱寺要求站在街边，棕发少年焦急地站在那，不断地向路中央看去。

　　“琛？琛？！没事吧？怎么样？！”

　　“……头……”

　　女孩疼得直咧嘴，却眼尖地看到山本垂在身侧的手臂，她刚刚就隐约想到这点，因为山本抱着她摔在地上时，他的右臂不仅承担着了她的重量，而且直接受到地面的冲击。

　　“狱寺君，你带琛子姐去店主那里，这边我来处理。”星子受过梦邪长期的教导，自然遇事冷静，训练有素，不会像那几个少年那样慌了手脚。

　　银发少年点点头，梦邪及其手下处理撞伤擦伤向来得心应手，而且书店也在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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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邪的店，二楼，客房。

　　架着无框眼镜的青年正帮女孩处理后脑勺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绷带也已缠好。此刻，青年正拿着温热的毛巾擦拭女孩头发上的血迹。

　　陌上琛的伤势不重，止了血便没事。只是刚送来的时候，因为血一直流的缘故，蛮吓人的。

　　“两天内别碰题目。”碧枫把染血的绷带扔进消过毒的塑料袋，不放心地又叮嘱一遍。

　　“那我会死的。”女孩两眼都要发直了。

　　“忍耐一下吧。”碧枫拍拍女孩肩膀，转身去处理换下来的纱布等医疗物品。那些东西当然不能直接扔进垃圾桶，他们还要通过别的渠道处理。

　　临走之前，握着门把的碧枫想到什么，忍不住就笑着回头。

　　“那个发型挺适合你。”

　　陌上琛拽拽那片凤梨叶子，无奈地耸耸肩。

　　幸好刚才山本没注意到她的毛……后脑勺砸在地上，这片凤梨叶子多多少少减弱了地面对她脑壳的冲击，只是破皮流点血，无大碍。然后这片凤梨叶子就沾着血乖乖贴在她后脑勺上，以至于只有帮她清洗伤口的碧枫一人注意到她的凤梨头。
　　陌上琛从床上跳下来，动作幅度不大，自然不会波及伤口。她走到窗边向外望，重重叠叠的楼层，熙熙攘攘的人群，街上有人搭了临时舞台为宣传表演节目，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陌上琛看着无趣，两眼无光地看渐渐昏黄的夕阳。

　　山本现在怎么样了？他的胳膊……骨折了吧……

　　马上就是指环战吧？这很要命的！

　　陌上琛想到这点，火急火燎地就想伸手挠头，手伸出一半又缩回。她忘了后脑勺还有个好不容易止了血的窟窿。

　　心情烦闷。

　　有人敲门。

　　寒暄之后，进门的是那个银发少年，陌上琛一眼就看到狱寺手里握着的手机，正待他开口，狱寺看到了陌上琛，震惊。

　　女孩的额头缠着几层绷带，但她的后脑勺上，有一撮毛翘起，眼熟得……不可思议。

　　“六道骸？！”

　　狱寺立刻掏炸弹，就要往陌上琛身上甩。

　　陌上琛摸摸后脑勺。

　　“不是啦，你……”话没说完，一个炸弹飞来。

　　陌上琛吓傻眼，拽了身边的花瓶，泼。

　　炸弹引线受潮，在撞上墙壁后，落回地面。

　　“狱寺，是我，陌上琛。”女孩摆手，眼睛则寻找着房间内的其他水源。要不，她就大叫，把梦邪叫过来？
　　“你管棒球笨蛋叫什么？”

　　“山本。”那两个字不用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

　　因为叫了太多太多遍，跟自己的名字一样熟悉。

　　狱寺点点头，像是放了心。

　　“你怎么剪这种发型？”

　　“嘛……现在流行嘛，哈哈……哈哈……”

　　“果然是跟棒球笨蛋呆久了，说话都跟他一样冒傻气。”狱寺不屑。

　　想到山本，陌上琛的脸色黯淡了，勉强挤一个笑容丢给狱寺。

　　“我刚刚收到医院的电话。”

　　“恩……说。”

　　“山本的胳膊骨折了，一周内，恐怕都不能负重，写字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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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别说打棒球和握剑了，对吧。”

　　陌上琛接了话，狱寺点头。

　　然而，只是狱寺对着电话思考事情的功夫，最多几秒。当银发少年抬起头时，看到女孩已经双膝跪在地上，两手撑着地，垂下头像是哭泣。只是，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喂……”狱寺唤了一声，他担心琛会哭。而他最害怕女生哭。

　　“对不起。”陌上琛艰涩地说了三个字，依旧垂着头。

　　她就像是跪在狱寺面前，恳请对方的原谅。

　　“没有人说这种事怪你吧？别乱想！”

　　本来坐在床边的少年立刻站起，声音清冽。

　　陌上琛依旧跪在地上。

　　她知道，如果狱寺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一定不会再说这番话。

　　指环战已近在眼前，没有山本，赢不下雨之战，他们都会死。

　　“难道你希望那个棒球笨蛋不救你，然后让他直接去面对你的死讯吗？！”

　　陌上琛颤了一下。

　　狱寺的话就像在呵斥。

　　但是，细心的人可以听出话语里的关心。

　　因为他们彼此，都把对方当成同伴。陌上琛早已被视为同伴融入了他们的圈子，她不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员，但她为他们做的事，他们都明白。

　　狱寺对陌上琛的第一印象，是“为什么老子的命要被一个女人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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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也比现在好吧，不是么？”

　　“我死了，山本会伤心，但是你们至少能活下去啊？！你知道山本受伤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以为你死了我们会好受吗？！十代目会开心吗？！”

　　“狱寺你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不知道又如何，这也能成为对你见死不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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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和你们对战的长发男人，他是二代剑帝。”

　　“二代……剑帝？！”

　　“同时是巴利安暗杀部队的作战队长。对于这件事，梦邪是不会再插手的。她所附属的组织不允许她插手黑手党内部的事。……先前，她会出手，是因为日本的治安由她负责。之后你们的战斗，她都不会再管的。所以，山本受伤了，无法参战，你明白了么，我把你们害得……有多惨……”

　　“站起来！”

　　“笨蛋，你根本就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剪了凤梨头的蠢女人！”

　　让人哭笑不得的称号。

　　一直对自己智商引以为豪的陌上琛，一时还真接受不了“蠢”这种说法。

　　但她依旧跪着。

　　她的人格在告诉她，那是她自己做错的事，她要去承担。

　　见陌上琛没有反应，狱寺握紧双拳，不禁说了更加严厉的话。

　　“你要还想对这事负责的话，就给老子站起来！想办法变强，然后弥补棒球笨蛋的空缺。这样懦夫地跪在这里算什么？！你想当哭哭啼啼小女人吗？！”

　　狱寺说到了琛的痛处。

　　讨厌懦夫，讨厌哭哭啼啼，讨厌小女人。

　　讨厌到死。

　　所以决不允许自己变成那样。

　　没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被狱寺说成是小女人。

　　陌上琛摇晃了几下，勉勉强强站直，膝盖又一软，狱寺下意识想伸手扶她，琛却自己抓着窗沿站稳。

　　跪得太久，膝盖以下麻木了。

　　“我才没哭。”陌上琛脸上干干的，但是眼圈很红。

　　一时间，狱寺宽慰地想笑。

　　是的。如果想认定那件事错在自己的话，你需要的不是自责，不是自暴自弃，更不是想尽方法折磨自己。而是努力去扭转这个局面。

　　既然想包揽全部的责任，就不要懦弱地只会道歉只会懊恼。

　　你要不是懦夫，就给老子变强，比起哭泣，不如把时间用于训练。你需要的不是悲观，而是觉悟。

　　两人一时沉默，谁都不说话，然后，陌上琛勉强笑着打破沉默。

　　“狱寺，扶我一下，我的腿迈不开。”

　　少年走过去，少女吃力地撑着他的肩膀，几步几步地挪到椅边，坐下。

　　陌上琛坐在椅子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笑着说“终于舒服了”。

　　开不开心这种事，一眼就能从对方脸上看出。只不过谁也不会点破。

　　“喂，陌上。”

　　“恩？”

　　“别以为你欠了棒球笨蛋什么，你替他承担的并非伤痛，而是自责的心情。如果你出事了，那家伙会自责一辈子。”话说完，少年又觉得自己说得太煽情，便撇开头不屑地耸耸肩。

　　“毕竟那是个没脑子的棒球笨蛋嘛……”

　　狱寺的话其实没有说完，但是那些话里的内涵，陌上琛已经听懂了。

　　其实你替他背负了这份沉重的心情，所以，你没有欠他什么。

　　狱寺撇开头时，看见女孩正低着头使劲揉自己的膝盖。

　　动作有些不自然。

　　膝盖都湿漉漉的。

　　没再说话，狱寺关上了房门。轻轻将门关严时，听到里面传来一句“谢谢”。

　　只是隔着一道门，狱寺听见了却没看见。

　　膝盖尚还发软的女孩已经站起身，向狱寺离开的方向鞠着躬。

　　身子弯得低低的，眼泪流出眼眶就落在地板上，渐渐汇聚成了一小滩。

　　狱寺，谢谢。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