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梦多》Solitia

24、第 24 章 自欺欺人(下)

　　三十五岁那年，他还是隶属于沪川医院心外科的普通医生。
　　没有功绩，没有头衔，赚的钱不少，但对于没什么家底的他来说这点工薪就像是往沙子里倒水，永远都填不满自己的需要。因此，更不会有女人了。
　　和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们比起来，他毫无疑问该被划归为“没什么出息”那一类的。

　　其实他不应该只停留在这个层次上。他的专业技术和人品是公认的好，可想要再往上走，确实又欠缺了那么点东西。

　　缺了点关系。

　　关系代表了应酬、谋算，长时间的运筹帷幄，需要付出钻研本业的时间；或者说，建立关系网和他一心想钻研心胸手术方面的单纯愿望是完全无关的两件事。

　　这比任何一台手术都难。
　　所以他选择了放弃。

　　虽然看见同期加入的同事在业界大放异彩时会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就像自己的老师当初做出了那样的决定一样——
　　能够不受打扰地静心钻研自己想要的东西，同时吃得饱穿得暖，有什么不好？

　　这样自欺欺人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他上手术台的次数几乎为零之后——

　　谁能满足于仅仅吃饱穿暖？单凭一份普通的薪资根本不足以支撑自己的生活以及深造学习的费用。灰色收入虽不光彩，但确确实实能够满足生活研究上的各种需要——手术台就是一片金矿，现在连接近金矿的机会都被剥夺走了，他怎么都坐不住了。

　　没有钱就活不下去，那么明白的道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也不会有活路，多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自己不能为他人创造财富，那么他人必会选择能够为之创造财富的人来顶替自己。

　　他忽然觉得自己比那些利用关系赚的盆满钵满的同事们更加虚伪——明明不断地接受着不该拿的钱，却要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另一只手继续往口袋里塞着从手术台上挖来的金矿。
　　现在金矿挖不到了，却要怪别人把自己的金矿抢走——

　　算了吧，将它们都抢回来吧！趁着还来得及，都抢回来吧！
　　我需要钱！

　　这才是这些年来内心里最真实的呼喊。

　　我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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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激性的甜味还弥留在鼻腔里。

　　一片昏暗。苏越努力地睁了下眼睛，光线开始钻进视野，掀开眼皮，最初的刺眼感过去后，适应了周围亮度的视力开始由模糊转为清晰，渐渐映出不远处的铁皮病床和亮白色的瓷砖。

　　铁床和瓷砖？

　　苏越下意识地抽了口气，充盈在房间里的冰冷气息立即涌入鼻腔和嘴巴，驱散了□□残留的味道。混沌的脑子开始逐渐清醒了。

　　……这是哪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