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上仙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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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侯很多年后想起来这一段还是觉得心跳加速，就像是垂暮时分突然回想起初恋情人的老头子。枫岫主人的眼睛离自己那么近，近得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粉红的，眼神儿里带着点不知所措。周围的响动越来越大，地动山摇天塌地陷，身边的那个人却仿若无视，只是轻轻啄碰着自己的手心，然后是手背，手指。自己这时候应该一巴掌扇上去，却犹豫着并没有这么做。而后身边似乎是有树或者山石倒下来，枫岫主人眼疾手快，抱着拂樱顺势滚到一边去，拂樱重新被压住，但是至少暂时安全。
似乎一切都行将结束，那又如何？在这一刻，枫岫主人眼里映出的是拂樱斋主，这一刻他们两个人在共同经历一些事情，共同承受惶恐不安，这就够了。任何的小心思在这一刻都不再起作用。“斋主。”拂樱听见枫岫主人在耳边轻轻呼唤自己，气息吹着自己有点痒。于是他眨眨眼睛，“何事。”
枫岫主人轻轻的笑，“吾再问汝，若是吾二人共赴仙山，愿不愿意与汝共享一进院落，共担风雨，共伴朝夕？”
“为何选在这时发问？”
“如果这时候不问，就没有以后了。”枫岫主人认真的回答，身体重重压在拂樱身上，后者被压的浑身酸疼，却无法动也无法推开，枫岫主人也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好像在发抖。拂樱斋主暗暗的思忖，是在害怕吗。
真是难得。拂樱斋主摇摇头，“答案依旧。汝不必费心思考量我的想法。”
“是吗。”枫岫主人额头上沁出薄薄一层汗水，脸色也白了白，“那就没什么了，斋主请自便。”
拂樱斋主这才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枫岫主人的手指和脸颊都是冰冷的，抬手一摸，满手湿黏温热，暗叫不好，死命把身子挣脱出来，才发现两人被一棵树干压着，一根断枝从枫岫主人左肋下刺进去不知道多深浅，血迹在身下汪了一滩。拂樱斋主毕竟也是练家子，他看得出，要不是枫岫主人转身护住自己，这一下就是挨在自己身上。
“为何不对吾讲？”
“讲了又有何用。”枫岫主人嘴唇翕动声音微弱，“斋主大可先行离开，去寻那重返人世之法。”
“说什么疯话。”拂樱斋主用尽浑身力气将树枝截断，把枫岫主人翻过来，点了他几处止血的穴道之后撕了中衣给他裹住伤口，“弃汝在此，即便重返人世，又有何意味？”
枫岫主人体温在迅速降低，拂樱斋主不假思索的把他抱住，只听怀里人低得听不见的声音，“吾一旦魂归仙山，斋主便可回人世。
“但有来生，愿为挚友。”拂樱斋主怔怔的看着枫岫主人失血的脸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是旧日场景重现，那时候自己在囚笼之外，看着囚笼之内伤病交加的囚徒。如果重来一次，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然后天地间突然万籁俱寂，风声雷声轰鸣声一时突然消失只留树影摇移，就像是谁突然关掉了音箱电源。一片死寂中，有声音在问：准备好了吗？
“尚不足十二天之数，何谓准备？”拂樱斋主缓缓回答，虽然不知道应该朝向何方。
“可是汝之同伴命已不久，待其一死，诸事晚矣。”
“那就将其交付仙山罢了”——拂樱斋主回头望了一下枫岫主人，看他捂着伤口面无表情，“他免受痛苦，也了却我一桩心愿。”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上仙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