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三邪]格尔木》双线本

1、序章.被寂静所控制的

　　起初是寂静，然后骤然响起了刺耳的铃声。
　　铃声持续不断，锥子般尖锐的声音膨胀开来,像是把整个世界的缝隙都要填满一样。无法忍受的高分贝坚决钻透脆弱的鼓膜，干扰血液的流速，脑细胞也随之躁动起来。
　　身体有种随时都会开裂的感觉，肌肉本能地僵缩起来，像是橡皮筋被拉到了极限，意识随时都要绷断。
　　绷断也好，至少头就不会那么疼了。
　　或者干脆直接疼死好了……迫切想要撞上什么东西——最好是撞上石块！刀锋！撞上一切锋利坚硬可以直接穿透这具恼人的躯壳的东西！

　　三分钟，五分钟或者十分钟……像是永远不会停止的铃声戛然而止了。
　　四周归复寂静的统治。
　　一瞬间就像快要溺毙的人被从深深的海底忽然捞起来了一样，张开嘴大口呼吸着得之不易的氧气。
　　脑内还回响着绵绵不绝的嗡嗡声，意识黏稠地流动着，想要就这么沉下去算了，但身体还是擅自一点一点舒展开来。
　　在一团棉花似的虚空里，耳朵接收到一声男人沙哑的呻吟。
　　好像，是我发出来的。
　　——“我”？

　　是我。眼皮正在被人撑开的我。
　　瞳孔在强光下完全无法聚焦，被冰冷的手指拂过眼球的感觉非常难受。好在这折磨并不长久，咔一声手电光线黯淡下去，眼睑上的压迫也离开了。
　　“没事。”
　　手指的主人下了两个字的简短结论。
　　什么没事？如何没事？谁没事？
　　仅仅是两个字“没事”，轻巧得全无来由。
　　是了，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我还活着，哪怕就还剩一口气也是没事。

　　缓慢地睁开眼睛，左右转动着眼珠——这是我身上目前唯一能对动弹的器官了。
　　五六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子，俯视着手脚都被牢牢绑在床边沿的我的身体。站中间的医生把手电交给了旁边的护士模样的女人，还有一个人匆匆在本子上记录些什么。
　　“我说话能听见吧。”
　　其实很想装作听不见，但那双从口罩与帽子缝隙间露出的眼睛发来“别玩任何把戏”的警告，让我意识到在一个医生面前似乎还是老实些为好。
　　“还记得你是谁吗？”
　　这医生的喉咙似乎有什么毛病，说话声像粗粝的砂石划过地面般难听，但这把嗓音倒是听过一次就绝不会弄错。
　　“记得，我是齐羽。”说完我费劲地笑了几声。
　　即便我现在全无行动的自由，但却还有冷笑的权力。他似乎也不以为忤。
　　“你笑什么？”
　　“医生，几天里我一共见了你三次，每次你都问同一个问题，你说我该不该觉得可笑？”
　　“第一次问你，你自报姓名吴邪；第二次你说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现在又说你是齐羽。”他说，“问了三次，你给了三个不同的答案，你说我该不该继续问？”
　　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如直说……我到底是不是齐羽吧。”
　　他骤然皱了下眉头，略略沉默了一会儿，倒是让人把绑住我四肢的绳索解开了。
　　“看来你还没太想明白，那就再好好想想。”
　　眼看他们又要走，我急了。
　　“老子都已经承认自己是齐羽了你还想怎么样！！！他娘的有种别走！！”

　　但我这口头威胁一点用没有。一堆人转眼走得干干净净。
　　打量四周，长宽不过十尺的斗室，四壁徒然，看上去像是专为让人思索“我到底是谁”这个古往今来至为艰深的问题而设。
　　我倒下去，喘息着摊开四肢，双眼呆滞地望向洁白无瑕的天花板，每一片肌肉都像癫痫病人一样微微颤抖着。
　　再这么下去，我绝望地想，我就真的快要不记得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