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之莲华》丸子君

9、猿妪 4

　　【四】

　　次日，日暮时分。博雅与晴明已经可以望见贺茂山的乳白色的雾霭。
　　并无损于那鲜艳的苍翠之色，反而更妆点得朦胧秀美。

　　“不知那棵丝柏如何了？”博雅所指的，是那棵遭受雷击而焦枯的千年丝柏根部，所冒出的新芽。
　　“若能遵循天道的话，必然也会长寿吧。所谓植物，人也好，都是依据这样的法则而生存的。”

　　晴明穿着白色的狩衣，带着乌帽子。与之同行的源博雅，也是一副出门的打扮。
　　没有骑马，也没有随从。与晴明交往的过程就是这般自然而随性。
　　换做平日的话，博雅一定会腰挂朱鞘长刀，身背长弓。
　　但晴明特意说明，今天的情况并不用如此。所以只是轻装简行。

　　“与晴明在一起的话，一定是没有问题的。”这汉子虽然能够吹奏美妙的乐曲，但却没有细腻的情怀。
　　时常沉浸在豪迈的情感之中，体悟着人生的奥妙无穷。
　　阿桃已经等在朱桥边了，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穿着平服，并没有带女笠。男式的裙裤挽在膝盖以上，裸露出象牙色的细腻肌肤与笔直的双腿。
　　是一位坚强的女性。眉宇间淡淡的愁绪，却显示她始终为母亲担心。

　　“如果实在无法挽回的话，请让其安详地离去。”昨日见面，说明一切后，阿桃曾经这么表示决心。
　　因为阴阳师虽然能够祛除依附在本体上的灵，但也发生过毁坏本体的情况。就好像想要洗刷瓷器外部沾染的污垢，却最终将瓷器打碎了。
　　“请为我们带路。”晴明只是这样说道。

　　阿桃与母亲居住在大臣位于贺茂山的别院里。因为很多年都没有修葺的缘故，大多数房间已经不堪使用了。
　　墙垣倾颓了大半，露出久未修正的庭院来。

　　那位妇人，就这么端坐与庭前，手中捧着茶碗。
　　“怎么这么晚回来呢？”她问阿桃。
　　“因为遇到了两位朋友，听说了母亲的事情，所以一定要赶来问候，我无法推脱……”阿桃说着事先准备好的托词。
　　“这样的话，真是太麻烦了。”妇人颔首行礼。
　　“荒野之中的老妪，久疏礼节，请不要见怪。”

　　晴明与博雅，也对他行礼。
　　“还没有请教两位的名字。”阿桃的母亲询问道。
　　“我叫源博雅。”
　　“我叫正成。”晴明微笑自如地说道。这个名字，曾经在于罗城门上，与窃得宝象琵琶的天竺人，汉多太对话时候使用过。
　　“妾身的名字叫做旭。”妇人这般说道。然后低下头，似乎要喝茶。

　　突然，旭抬起头，双目对着晴明这边瞪视，大喊道：“不要动，源博雅。”
　　时间仿佛突然从博雅身上抽离了，他维持着方才偷偷打量晴明的姿势。
　　“不要动，正成！”
　　“不要动，旭。”
　　阿桃在一旁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真是太伤心了，太伤心了。”母亲突然发出呜呜咽咽的哭声，身体也随之发生变化。

　　手臂变得很长，布满白色的绒毛。而这绒毛遍布了身体的每一处；
　　体格由瘦小变得硕大，衣服的下摆处也钻出一条尾巴。
　　“啊啊，真是太令人感到难过了。”再度抬起头的时候，母亲已经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大猿，和阿桃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
　　“无人可以打扰我与阿桃的生活。”她赤红的眼睛对着晴明，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
　　“恨不得能够吃掉你的肉。”
　　“对不起，但我的肉，是没有办法给你吃的。”原本应该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晴明，突然说道。

　　双手做出抛出绳索的动作，居然就将旭束缚住了。
　　随后站起身来，轻轻地拍了一下博雅的后背，于是后者就能活动了。

　　“晴明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始终在一旁看着一切的阿桃，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也是博雅想要问的。

　　阴阳师的脸上带着自然的笑意，莫测高深。
　　“我想，这一切就让旭来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