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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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很累，第一天结束之后林如熙几乎趴在床上起不来。窝在房间看了一天书的林似霰看到了，合上书本走到林如熙身边，拍拍他的背，“如熙，洗了澡再好好睡觉。”
林如熙闻言抬头看她，一双乌黑的眼睛盛着一点点不满，恃宠而骄。他搂着姐姐的脖子像个小孩子一样赖着不肯走，嗅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中草药的香味，林如熙满足地叹息一声。
林似霰搂着林如熙单薄的肩轻轻拍他的背，轻声问，“和网球部的大家相处愉快吗？”
“嗯。”躺在姐姐的怀抱里，被她温柔地拍着背，林如熙昏昏欲睡，“大家，都很好……”说完，终于眯着眼睛睡了。
林似霰低下头来定定看了一会他的睡颜，然后俯下身子轻轻把唇印到他的额头上，“好好睡吧，我的小如熙。”然后小心翼翼把他挪开，在床上放好，扯来旁边的被子好好给他盖上。
在一旁坐了一会，确定林如熙是真的睡熟了，林似霰才站起身来推门出去。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了，她站在宿舍楼下的观景台边，手扶着护栏，深呼了一口气。
立海大这次集训的地方在相模河上游的一块山林地区。因为地势较高，在宿舍旁边的观景台一眼就可以望见从山脚一直绵延到山顶的大片树林，更远一点便是缓缓流淌的神奈川母亲河相模河。想来白天的时候，这里的景色一定很美。
林似霰怔怔地看着夜色下闪烁着星点灯光的相模河，大概是江上的渔船。四周十分安静，只有晚风刮过树梢时树叶唰唰地响。很久没有来到离大自然这么近的地方，林似霰觉得心境十分平和。
忽然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林似霰一回头就看见幸村一身休闲服站在不远处，夜色浓重，模糊了他俊秀脸上的笑意，“林桑？”
“幸村君。”林似霰冲他点点头，微笑。幸村走过来，站到她身边，同她一块眺望远方。此时，夜空中的云慢慢散开，银色月光倾泻而下，天与地豁然开朗。
两人并肩而立却都不说话，看着眼前的景致都沉进了自己的世界。林似霰沉默了好一会，才问，“幸村君不早一点休息吗？如熙回来说好累，趴在床上都起不来了呢。”
“如熙是新来的，所以才会这样。”幸村弯着嘴角笑得分外好看，语气里却有隐约的骄傲自豪，“对于我们立海大的正选来说，这点事是压不倒他们的。”
林似霰侧过脸看了他一会，月光下他一双狭长的眼睛像挟着星子，“呐，似霰，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林似霰笑着答应，却见幸村缓缓转过身来，定定地望着她，“我有没有说过，你有一点点像我一个朋友？”
看着幸村带笑却隐约透着些沉重的脸，林似霰了然了，“很重要的朋友吧？”他点头，“嗯，很重要。”转头过去的时候声音很轻，又嘟囔了一句，可惜淹没在风声里。
林似霰噤声。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幸村又开口问，“似霰，你的名字有什么涵义么？”
“中国有个诗人叫张若虚，写了一首很有名的诗叫《春江花月夜》。”林似霰细细向他解释，“里面有一句‘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意思是银白的月光照在树冠上就像雪珠一样晶莹洁白。”
幸村听罢，侧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那意境，忽然笑开了。他伸出纤细修长的手往前方一指，“就像……这样？”
林似霰转头，万丈银辉就落到眼底。月光照在这大片的树林上，将树冠染成了银白色。远远看去，真就像一场大雪过后枝头堆积的皑皑白雪。
幸村和林似霰不过只聊了一会天，因为也实在有些晚了，相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林似霰一进房间就看见林如熙坐在窗边的小板凳上望着地板发呆。
她走过去到林如熙面前蹲下身，轻声问，“如熙，不是说很累么？怎么又不睡了？”
“姐。”林如熙如梦初醒，怔怔地抬头看她，琉璃似水的眼睛里盛满担忧和不安，“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林似霰笑了，将林如熙一把拉起来把他往浴室推，“我都一天没有出门了，晚上出去放放风。你既然醒了，就去洗个澡啦，一身汗味。”
听着浴室的水声，林似霰站在宿舍的床边向下望，正巧可以看见那个观景台。她收回目光，淡淡往浴室门一瞥，一双黑眼睛深不见底。
第二天，林如熙因为晨练起了大早。旁边另一张床上林似霰还把头埋在被子里睡得正熟。他知道姐姐经常失眠，有时候躺在床上能睁着眼睛直到天明，于是也不打扰她，只帮她把被子拨到她的下巴尖上，呼吸不畅对身体不好。
出了门正巧遇上切原和柳学长从隔壁房间出来。他抿了抿嘴唇，半天没能挤出一个笑容，只好放弃，冲两人点头，“两位学长早上好。”
柳莲二照样眯着眼睛沉默着点点头。切原笑嘻嘻地走上来搭他的肩，“不错嘛，昨天那样高强度训练，今天还能这么精神。”
林如熙对于切原这样的动作依然还不能习惯，虽然知道这是男孩子间非常正常的表示亲昵的小动作，但依旧僵硬着身子，想躲又不敢躲。
切原自然是发现了，并没有说什么，放开了林如熙但碧玉样的眼睛仍然看着他。林如熙不明所以，也怔怔地回视。柳莲二站在一旁，对两人莫名其妙的沉默和对视未置一词。
“啧啧啧，你们俩干脆结婚去算了。”丸井的声音忽然闯进来。走廊那头，他正吹着泡泡走过来，身后是他温良的搭档桑原和另外两个一年级生。
林如熙的脸“轰”得就红透，连忙转身就走，连招呼都顾不上打。切原茫然地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林如熙快速离开的背影，赫然发现他僵硬得都同手同脚了。他伸手拨了拨自己卷卷的头发，实在是不解，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
林如熙自己吃了早餐，又拿了面包和牛奶回到房间，林似霰依旧睡着的。他把手里的面包牛奶放到桌子显眼的地方，随后走到窗前把窗帘拉个严实，这才放心去训练。
等到林似霰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洗漱好，又拿来林如熙放在桌上的早餐随意地吃一吃，她不像昨天那样闷在房间里，而是出门去了。
林似霰先是绕到后面的网球场，远远地站在角落张望，看见林如熙和另外两个一年级生一起在做俯卧撑，就安心离开了。
暮春时节的山林很有自己的一番特色，草木欣欣向荣，但山路旁的那些花朵却都将败。生机与衰败交织在一起，却也意外地和谐。
林似霰走了不远就有些喘了，她身体一直很差，是早些年用名贵中药养着才能像个普通一样生活。因而就不大爱出门了，惹了病痛回来，吃苦的还是自己。
累了就在山路边的草地上坐一会，一路走走停停，林似霰终于看见了山顶上的那座小庙。小庙是她看了山底的指路牌才知道它的存在的，没事正可以过来瞧一瞧。
这座寺庙真的很小，连名字也没有，门阶上的青苔和门框上的霉斑都诉说着它的历史。前院就一间屋子，供奉着佛祖和座下两位仙童。面目祥和的如来佛祖微微低垂着眼帘，平静无波的眼里半分慈悲半分怜悯。
林似霰在佛祖前的坐垫上跪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等一切礼数都敬完，林似霰站起身来，才转身，就看见一位披着袈裟连眉毛都白了的老年和尚，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林似霰愣了愣，连忙敛容向这位老人家行了礼。老和尚回礼，“贫僧是这间寺庙的住持。小姑娘你看上去很面生。”
“我只是路过的游人。”林似霰低着头，非常恭敬地答道，“看见这里有间寺庙，就进来拜拜佛祖。”
老住持依旧在笑，“常拜拜佛祖，我佛慈悲，自然会保佑你的。”
林似霰的头低得更低，长长的黑发散落下来遮住她的表情，但淡色的嘴角却讥诮地弯了起来，好似在无声地冷笑，“我拜佛，从不求佛保佑。佛要是有意保佑，我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老人家顿了顿，随后了然地笑了，慈爱地看着她，“小姑娘似乎心存爱恨啊。”
“晚辈驽钝，并不懂爱恨。”
“小姑娘生着一副剔透样貌，不会不懂爱恨。”老住持边说着，边走到香炉前，点了三炷香又拜了三拜，“只怕是爱恨都太甚，已经变成了执念。”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