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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十二章(4)失子 ...

  •   昨日钱惟演已经从押送刘娥出京的御林宫口中得知,刘娥正是从新曹门出城。于是直向新曹门而去。
      出了新曹门外,是五丈河,源自汴梁东北的济郓,东路诸道州的粮物皆从五丈河运入京城,五丈河有有五座桥,依次叫小横桥、广备桥、蔡市桥、青晖桥、染院桥。
      众人沿着河岸一路搜来,皆不见刘娥踪影,钱惟演道:\"河岸没有,便只有过桥去搜了。除了小横桥外,咱们四个人各带一个家将,分头自这四座桥搜过去,王爷您看如何?\"
      元休点了点头,几个人便各率一名家将,分头而行。
      却说钱惟演下了马,与着家将过了蔡市桥,前面一眼望是,是驿道。两边都是茂密的松林。钱惟演眉头一皱,对家将道:\"我搜左边,你搜右边,只要一找到马上叫我。\"
      两人再分头而行。钱惟演沿着松林间的一条小道慢慢地搜进去。这松林不大,沿着小道走了约一刻钟,眼见就要出了松林。钱惟演忽然站住了,他闻到了松林中,竟有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此时天尚未大亮,松林间更是不甚光明,钱惟演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强,他闻着血腥的气味,却是从那无路的密林中传出来。
      钱惟演努力辨着那股血腥之气的来源,再次回头向无路的松林中走去。他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松枝勾破了他的衣服,他半点也没有觉察到。
      走了片刻,已经出了松林,那股血腥之气却是更重了,但见前面一个小土坡上,有一道乱七八糟的脚印拖痕,泥泞中竟杂着斑斑血迹。
      钱惟演心头大震,急步跑上小土坡,却见土坡后的血迹更重了,顺着越来越多的血痕,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堆血迹里--泥泞上里,横卧着一个浑身血迹的人。
      钱惟演飞快地冲了下去,抱起了那个人,未曾拂晓去她脸上的泥泞,便可肯定她就是刘娥。但见刘娥浑身泥泞,下半身的衣衫,早已经被鲜血染透。
      钱惟演抱起刘娥,触手之处,刘娥竟是四肢冰冷,唯有下身微温之处,仍有血流不止。钱惟演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声呼唤:\"小娥,小娥--\"
      刘娥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如死,再探她的鼻息,呼吸竟是似有似无。
      钱惟演解下外衣,包在刘娥的身上,抱起刘娥向外狂奔。
      怀抱着的这具身体里的血一滴滴地自他的指尖流下,仿佛刘娥的生命,也这样一滴滴自他的指尖流失似的。钱惟演有生以来,只觉得从未有过此时的恐惧。他抱着刘娥不择方向狂奔,只见前面有一所农舍,他冲了上去,一脚踢开门,只唬得里头烧饭的一对农人躲避不及,还以为大清早来了强盗。
      钱惟演直冲到炕上,将刘娥小心翼翼地放到炕上,才回头冲着那对农人夫妻道:\"快拿热水来。\"
      随着话声,已经是一锭雪花银锭扔了过去。
      那农人平素只见着通宝铜钱,却不曾见过整的银锭,忙拾着银锭还在将信将疑中。那农妇大着胆子走上前来,才一触着刘娥便惊叫一声:\"呀,这个娘子的手好冷,当家的,快去烧姜茶!\"
      钱惟演平素是王家子弟,何曾见过这种情况,正慌得没做手脚处,忙拉住那农妇道:\"你帮我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那农妇见刘娥裙间犹有血不断滴下,便上前掀起她的裙子,钱惟演忙转过头去,但听那农妇尖叫一声:\"这娘子是小产啦,不得了,这是血山崩,不中用啦!\"
      \"什么,小产?\"钱惟演大惊,一把抓住了那农妇,他是那能开数石弓的腕力,此时激动之下,那农妇如何禁得,立刻尖叫一声:\"好痛!\"痛得坐倒在地。
      钱惟演立刻回过神来,将荷包里面金银锭尽数掏出来塞到那农妇的手中:\"你先帮她止血,这些都给你!\"
      那农妇摇头道:\"唉,流了这么多血,这娘子怕是不中用啦!官人要是不死心,立刻抱她去城中让大夫瞧瞧!依我看也不中用!我也不过尽尽心吧!\"忙跑到厨房,取了半碗不知道什么物事,自箩筐中取件干净衬子,道:\"官人,我给娘子止血换衣。\"
      钱惟演见农舍狭窄,忙退了出去,走到房外打了个尖哨。过得片刻,分道去右边搜索的家将钱讯赶了过来,钱惟演吩咐道:\"你立刻通知韩王到这里来,就说刘姬找到了。然后立刻回府,叫张大夫带了药箱过来,告诉他是妇人小产,一应用具都要带齐,赶快!\"
      钱惟演独立在门外,看着钱讯走远去通知韩王。他抬起手,看着手中刘娥的血犹未凝结,心中百感交集,只觉得愤恨之情,难以抑止。他握紧了双拳,重重地捶在了门前的树干上。
      过了一会儿,那农妇走了出来道:\"官人,已经换好了,血也止住了!\"
      钱惟演大喜:\"大嫂,多谢你了,你家何来的止血药?\"
      那农妇走到门外一边洗手,一边随口道:\"什么药不药的,抓一把香灰止住了。\"
      \"香、香灰?\"钱惟演顿时呛住,回过神来大怒:\"岂有此理,你怎么可以用香灰这种东西。\"
      那农妇抬头茫然道:\"不用香灰用啥?\"
      钱惟演顿了顿足,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一头先扎进农舍中去先瞧瞧刘娥。却见刘娥已经换了一身粗布衣服,血固然已经止住,可是仍然昏迷不醒,呼吸若有若无,仿佛死去了似的。
      这时候姜茶已经烧好,钱惟演扶着刘娥,将姜茶一口口地喂下去,却是才喂了两口,刘娥身子一动,尽数呕了出来。钱惟演心中伤痛,端着姜茶恨不得以身相代。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外头一声撞响,回头一看,却是元休跑得急了,农舍低下,正一头撞上门柱,却也顾不得头撞痛了,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钱惟演急道:\"小娥怎么样了?\"
      钱惟演看着他,得深吸一口气才能开口道:\"你自己看罢!\"
      元休大惊,扑上去抱住刘娥,只觉得平时温香软玉般的身子,此时却是如此地冰冷,怀中人脸色惨白地将近死亡,奄奄一息仿佛随时会自他的怀中断气。大惊抬头,颤声道:\"惟演,为什么会这样?\"
      钱惟演转过头去,道:\"她小产了,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她……\"一时间一口气堵在咽喉,竟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元休紧紧地抱着刘娥,只觉得用尽自己的体温,也无法温暖怀中的身体,反而那身体的冰冷,却是一点一滴地传到自己的身上来,只觉得心中也是一片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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