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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花事十 ...

  •   裴凌南回到沈府,已经是掌灯时分。

      她不敢去前堂,怕被沈贺年看见脸上的伤,便避开家中的下人,直接回了房。

      房里点着灯,沈流光却不在房中。书桌上放着一本书,翻开着,显然有人刚刚还坐在这里阅读。

      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本南朝的史书。

      “凌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流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来。

      裴凌南应声回过头去,沈流光已经发现了她脸上的“战绩”。

      “你的脸怎么……”

      “快别提了。今天在街上和秦书遥打架,被阮吟霄抓了个正着,现在被罚闭门思过呢。对了,你怎么在看南朝的史书?”

      沈流光的脸色闪烁了一下,“那是……”

      裴凌南一拍手,“哦,我知道了。南北即将进行和谈,所以你们兰台要帮忙查些史书,是不是?”

      沈流光连忙点头,“对,就是那样。”他拉着裴凌南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你和秦书遥每次见面都要闹成这样吗?你们总归没有深仇大恨。”

      “怎么没有深仇大恨,她……她!”裴凌南咬了咬牙,扭过头去不说话。

      沈流光握住她的手,“你在意的,根本不是秦书遥。你在意的是阮吟霄,对吗?”

      “你不要跟我提这个名字!”

      “好,我们换一个方法称呼他。月先生,怎么样?我想当年秦书遥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被有心的人听去,才给阮……月先生惹了些麻烦。”

      裴凌南低下头,声音低沉,“流光,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那不是一个用时间就能掩埋掉的错误。”

      沈流光觉得手背上有几滴滚烫的泪珠,呼吸一滞,伸手把裴凌南抱进怀里。他的怀抱不够宽阔,没有香气,甚至因为清晰的骨架而靠得不舒服,但是裴凌南能够在这个怀抱里面安心地流泪,不用顾忌任何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沈流光觉得怀里的人不再哭了,就低头看了看。裴凌南闭着双眼,呼吸均匀,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

      沈流光无奈地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平在床上,又弯腰去给她脱鞋。

      门没有关,双双站在门外,低声叫道,“少爷?”

      沈流光回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退出房间。

      待关好了门,他才问,“什么事?”

      双双低声说,“刚刚得到消息,听说刑部那边秘密抓走了一个人,正在盘问,好像跟南朝有关系。”

      “细作?”

      “不清楚。负责的是刑部尚书,好像连刑部侍郎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沈流光思忖了一下,小声说,“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双双应是,然后又有些为难地说,“少夫人跟吏部的秦书遥大人的……事情,好像已经传进宫了。刚才,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林大人派人来问了下情况,老爷给挡回去了。只怕夫人这次要受罚。”

      沈流光侧头看了屋子一眼,“不会的,那个人会帮她。”

      双双虽然不明白沈流光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她一向不是多嘴的人,行了礼,就恭敬地退下去了。

      裴凌南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因为不用急着去御史台办公,就赖了一会儿床。她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连有人坐在床边都没发现。直到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眼前出现沈流光的脸。

      平心而论,沈流光只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中等身材,身形偏瘦,眉眼并不出众。他身上可取的地方,应该就是那个聪明的脑瓜,很好的脾气和不会说粗话的教养。

      裴凌南抱着被子坐起来,毫无顾忌地打了个哈欠,“早啊。”

      “日上三竿了,我的裴大人。”沈流光摇了摇头,伸手把她本来就很乱的头发揉得更乱,“难得你被罚闭门思过,赋闲在家。不如帮我代一堂课,如何?”

      “啊?代课?”

      沈流光点头,“是啊,大蛋他们下午会过来,今天学论语。论语对于你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吧?”

      “你干嘛不自己教?”

      沈流光笑道,“啊,我只是想知道,你丢了御史台的饭碗之后,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谋生。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你了。”

      “沈流光!”裴凌南伸手挠他痒痒,“我饶不了你这个乌鸦嘴!”

      沈流光最大的软肋就是怕痒,被裴凌南突然袭击,毫无防备,猛地往后一退,后脑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床柱上。他闷叫了一声,裴凌南也不敢闹了,连忙爬到他身边,关切地问,“流光,是不是撞到了?快给我看看!”

      沈流光一只手按在后脑上,“没事。”

      “别扭什么,快给我看看!”裴凌南焦急地去扯他的手臂,凑过去看他的后脑。

      “凌南,真的没事,我……”沈流光试图侧过头去,鼻尖几乎擦到了裴凌南的脸。她宛如蝉翼般的长睫毛,投射着一个瑰丽而又诱人的阴影。沈流光立时心猿意马。

      因为这是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以来,最接近的距离。

      裴凌南觉得空气有些凝滞,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想笑有笑不出来。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吐在自己脸上的呼吸。正尴尬时,沈流光迅速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起身,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裴凌南愣愣地坐在床上。脸,后知后觉地红了。

      晌午的时候,双双来叫裴凌南吃饭。

      去前堂的路上,双双雀跃地说,“少夫人,今天老爷亲自下厨,煮了许多好吃的。”

      “你家老爷还会做菜?”

      “是啊,做得很好吃。老爷的手艺,连家里的厨子都比不上呢。不过,今天多亏了一个人,老爷才肯下厨。”

      “谁?”

      双双笑道,“少夫人你也认识的呀,那个秦书遥大人。”

      裴凌南猛地停住脚步,只觉一股无名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她掉头正准备回房间,沈贺年在她身后叫道,“凌南,快吃饭了,你又要上哪去?”

      裴凌南闭上眼睛,换了副笑脸,回头向沈贺年走过去,“爹,要我帮忙吗?”

      “不用,菜都已经做好了,等流光和书瑶把菜都端来,我们就可以开始吃了。”沈贺年说着,拍了下裴凌南的肩膀,低声道,“秦家那个丫头喜欢流光的事情,你肯定知道吧?”

      “恩。”

      “来者不善,准备接招。”

      裴凌南不解地看向沈贺年,沈贺年咧嘴笑了笑。刚好这时,沈流光和秦书遥捧着菜一起过来了。秦书遥是个美人,脱了官服,换上寻常的衣裙之后,更添了几分柔美和妩媚,和沈流光站在一起,竟然很配。

      虽然这个念头在裴凌南的心里,只是一闪而过,可她的心开始发堵,不自觉地走过去,硬是插进他们之间。

      秦书遥恶狠狠地看着她,她却淡淡地回以一个微笑。木已成舟,就算再争,又有什么用?

      开始吃饭之后,气氛就变得更加古怪。秦书遥很殷勤地给沈流光夹菜,一直与沈流光热切地交谈。裴凌南则在一旁默默地吃饭,几次想要插嘴,都被秦书遥给堵了回来。

      沈贺年夹了一个排骨,放进裴凌南的碗里,安抚似地朝她笑笑。

      秦书遥忽然说,“流光,你还记得吗?从前住在我家隔壁的木婉清?”

      “记得。她怎么了?”

      “以前,她不是也喜欢你吗?可她爹娘为了钱,逼她嫁给一个外地的商人,都成亲几年了,前几天突然回到家,说她丈夫把她休了。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在一起肯定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对不对?”

      沈流光下意识地看向裴凌南,裴凌南的脸拉得老长,乌云密布。他连忙开口,“书瑶……”

      秦书遥故意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终于,裴凌南放下筷子,沉声道,“秦书遥。丞相不是罚我们闭门思过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现在请你出去!”

      秦书遥继续悠闲地吃菜,完全当做没听见。沈贺年想开口圆场,裴凌南却站了起来,“你不走是吧?好,我走!”说完,也没等沈贺年和沈流光反应过来,就疾步离开了。

      待出了府门,她才发现,偌大的上京城,她似乎无处可去,便只沿着大道,边走边看。头几年,住在现在的丞相府别院里,每日都在读书,基本上没有时间玩。等到大一些,又入仕了,忙着公务,更加没有时间玩了。关于玩的记忆,是五六岁时在家乡的小溪里摸鱼。只是那段时光,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她走到街边一个卖首饰的店里,见有一个金色的挂坠,很像苜蓿草,便问,“这个怎么卖?”

      掌柜看了一眼,赔笑道,“不好意思,这个我们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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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花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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