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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下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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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月光轻洒入山谷的每一处,清清坐于走廊边木栏上,凝视着不远处开启的昙花,想着白日与那人的对话。忆起男子笑颜,竟生愧疚之意,不知如何与他言。
吱呀——
木门发出声响,清清顺声望去,两人静静对望。待白貂从屋子里走出,跳上木栏,轻倚在清清身侧,叫出声。清清方收回视线,缓缓低眸,伸手抚摸关关的身,却觉四周气氛渐显诡异。
弘昊迈步走向自己门前的木栏旁,缓缓坐下,侧身面向清清,道:“今日在下多言。”目光紧视低眸的清清,将其一举一动纳入眼底。
抚摸关关的手一滞,清清轻摇了下头,慢慢抬眸,对上他的眼。张唇微动:今日之事,错不在你。
拦下她欲语之言,弘昊微笑道:“既如此,我们勿提今日之事,可好?”
清清怔了怔,未料其丝毫不在意,心胸可谓宽广。若她再执著,到显小家子气,点头,慢慢侧目,将视线移向院中。
“在石林,多谢清清相救。”弘昊随着她的视线望去,缓缓道。然而在道出清清名时,停顿会,似怕未有小姐之称,惹其不快,见她未有何异议,放下心来。若清清未出手,弘昊未必会陷入迷阵。虽失去记忆,对阵术,似略知一二,只需察阵中奥妙所在,便可出迷阵。
闻言,清清一愣,他何必道谢?回来时,对他之举到有细察,想来此人是知八卦五行,她之前带他出迷阵之举,到显有几分可笑。
见清清未理,弘昊不再语,又归沉默之势。
清清忽起身,转身走进屋,阖上门。
唇角微扬,凝视院中昙花,耳边是蛐蛐的叫声。弘昊取出白玉箫,闭眼,轻吹,悠扬的箫曲响起。
轻靠在窗边,清清微皱眉,精通音律,又怎会不知此人用意?以音慰人。无声轻叹,清清转身跪坐于琴案,双手覆于琴弦,一指轻拨,一指压弦。琴声慢响,与箫音合之,未有半分短音。今日曲音似有不同,少了分哀伤,到有享受此刻安逸之感。
弘昊睁目,目光移向那开着的窗,细闻琴声,微微一笑。突箫音一转,且声渐提,若是他人于此事,续曲定是慢上半刻。清清则不同,在闻其曲中音律,与之前略有不一,知他箫曲定转,因之前那曲箫提了兴致,指间未停,随之一转。
待到一曲完,浑厚地琴声回荡,清清放下手,嘴角竟是一扬,心中忧虑竟少大半。
“此曲甚妙,甚妙。”弘昊仰天而笑,望向夜空半月。
清清低眸,手抚琴身上雕刻花纹,不禁忆起爹。八年,她已八年未尽兴一曲,自爹逝后,便无人使她谱出新曲。
笑声渐止,弘昊起身,手微微握拳,体内似有涌流倾出,袭向全身。在体内真气于体内走上一小周天,右手慢张,无形地内力于掌间徘徊。良久,慢慢吐纳调息,手猛然回握,内力回至体内。腹间疼痛似被体内真气压制,面色较于前,红润渐替苍白之色。
未得清清回应,弘昊转身推开寝屋木门,一脚踏入。停顿片刻,侧目道:“妙曲怎能无名?在下为此曲得一名——月笼纱。”说完进入屋内,阖上门。
清清猛然一惊,双手抚额,暗道:此人武功已恢复!
若问清清怎知?皆因宋逸曾教清清以声静心之法,融于万物生息,对声音自是敏感万分。短短一句,其声未再有缓息之音。依爹所言,此人定内力渐回,故声微转。
***
翌日。
望着炉上药罐,清清秀眉紧蹙,眼神不时扫过药柜上某一小盒。犹豫不已,是否该将散功药放入汤药?昨夜一曲,清清觉此人无害意,可她偏一夜未眠,只因闭眼,皆是那双寒眸,使她不得不起防备之心。
揭开药盖,最后一道汤药色成,将其倒入之前熬好的汤药中,碗中药汁,色由浓转淡。清清转身走至药柜旁,拉开放有化功散的小盒,取出小瓶。手握半刻,终又放回。过了会,清清摇头,眼中犹豫渐去,神情坚定,再次将小瓶取出,身后突传来弘昊的声音。
忙将小瓶藏于袖中,身子略显僵硬的转身,望向弘昊。嫩脸匀红,略带惊慌失措的神情。
弘昊将其之态纳入眼中,温和笑谢:“有劳清清为吾熬药。”说完,慢端起药碗,喝下苦涩汤药。碗置于案,弘昊朝清清微颔首,转身离去,只是余光轻瞥过清清身后药柜。
见他喝下药,清清双目微睁,竟不知如何是好,这般好的时机,竟被她给错过。转身将小盒阖上,回身走至药案边,望着只剩药渣的碗儿,郁闷不已。视线不由转向木门外,扁了扁嘴,竟与平时淡然神情一比,全然不同,脸上尽起小女孩儿的稚气。
清清端起碗儿,迈步出屋,朝转左一拐,往院子左侧一角而去,那有口小井,于那靠于试药房的大水井不同,此井以便清洗厨屋食具之用。在路过厨屋时,清清眼瞟向屋中食膳,计从心来。
殊不知她之前举动已引弘昊注意,待清清离开炼药房,一道人影闪过屋内,缓步走向清清之前停留的位置,将药柜上药材名看了个遍,视线最终落于药柜正中位置,右手上方第七格的小盒,木盒上刻有三字——化功散。
半眯着,周身透着股危险的气息,赫然转身,弘昊离去。
快午时,清清望着眼前的食膳,右手紧握小瓶,迟疑万分。化功散不仅可抑制内力,毒性霸道。那人身上余毒未清,若用不妥,轻则武功尽废,重则丧命。她与那男子无仇,唯一不悦便是被他知心事,如害他丧命,怕是此生难安。
犹豫片刻,思来想去,暂未想出好法子。再三思虑后,清清改用蒙汗药,先使弘昊睡上一日,期间在想个好主意。清清回到试药房,将化功散放回,取出装有蒙汗药的小瓶。再返回厨屋,将蒙汗药倒入清汤。
一切备妥,清清将膳食送至用膳屋。自弘昊初日醒来于寝屋用膳,按燕飞的规矩,后改为用膳屋。弘昊坐于食案前,接过清清递来的清汤,见其转身出屋,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将二人的汤碗对换。
因弘昊武功恢复,清清未觉不妥,故对弘昊已知她心思,全然不知。用膳中,清清抬眸,细察对面之人,见他喝下清汤,方才端起汤碗。然在喝至一半时,清清忙放下碗,诧异地望向弘昊,朱唇微张,轻喘气,紧蹙眉。
“为何对我用化功散?”弘昊缓缓道。
清清顿时一惊,他已知下药一事!这么说,此人趁她离去之迹,将碗对换。眉心紧拧,怪她做这等亏心事,未曾察觉不妥。意识渐散,觉头晕忽忽的,一手慢抬,撑额凝视弘昊,终倒于地。
化功散怎会使人昏迷!弘昊惊讶起身,扶起倒地的清清,手探向其脉。良久,缩手暗道:蒙汗药?不是化功散么?微皱了下眉,抱着清清起身走至其寝屋,白貂见他抱住自家主人,气愤地叫着,似在命令他放下清清。
将清清抱于床榻躺下,弘昊转身,一指轻弹,白貂噤声,闭上眼陷入昏迷。
屋子里顿时安静,弘昊转身望向清清,不解她为何改了主意。在得知她欲下药,弘昊气愤不已,然于屋中思前想后,对清清下药之举,心中似可理解。
故作对调,如此功力可保,清清身无内力,化功散对她无用。此女应是聪明人,定会明其意,故弘昊气到也消了。怎料此事生变!缓坐于床沿,凝视清清睡颜,不觉轻叹了口气,道:“你无害人之心,何必多此一举?”
转眼已过两日,弘昊睁目,起身推窗,一缕日光从窗外射进。慢慢转身望向床榻上的女子,日光照在她那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似抹了胭脂一般。弘昊微愣,有些许失神,心生异样,见其眉睫微动,方缓过神来。
手指微动,慢慢睁开双眼,日光极为刺眼,故半眯着眼于阳光下视物,虽是朦胧,但清清仍快速发现弘昊。登时一惊,瞪大双目,与之对视。
这蒙汗药的分量,于功力深厚者,只需一日;于常人最少也要睡足三日,然对无丝毫内力的清清来说,因这些年来服药不少,蒙汗药的药性减弱。
见清清眼中略带惧意,弘昊轻叹:“若我要害你,你怎能这般舒适躺于床榻?”
怔怔地望着他,清清缓撑起上身,眼神中透着抹难解之意。见弘昊缓步靠近,清清身子不觉往后挪了挪,手已紧握暗藏于身的簪子。
弘昊目光移向薄被,清清紧握簪子的手。闪身坐于床沿,伸手握住清清握簪的手,轻抬。双目紧盯清清,微笑道:“欲取吾命,机会只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