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尾]心之所向》芷音璃

22、[05]

　　格雷和古斯塔夫都不知道辛西亚等人的下落，这边他们还在寻找突破口，那边却已经将柏妮丝送了回来。

　　第三天夜里，安娜在花园里发现了正处于昏迷中的柏妮丝。

　　她的胸前被人贴了一张纸，上面有两个人不同的笔迹。一个写着“利用完毕”，另一个写的则是“完璧归赵”。这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令格雷非常不爽，但这种情绪远比不上柏妮丝能够安全的回来。

　　在柏妮丝醒来之前，安娜曾找过格雷，给了他两句忠告。

　　一句是：如果你不希望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悲剧，就一定要好好看着柏妮丝·罗莎琳德。

　　另一句是：不要小看柏妮丝·埃尔西。

　　格雷对伊诺克一家人实在没什么好感，他们父女两个显然都知道什么更深层次的内幕，却又神神秘秘地藏着掖着。他虽然不是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但也不怎么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

　　而最让格雷反感的，是安娜说话时的神情。她的语气笃定的像是在预言柏妮丝身上即将发生的惨剧，单单一句话就昭示出了那股风雨欲来，令格雷的心脏倏地紧缩。

　　他的不安很快变成了现实，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柏妮丝，神智变得有些异常。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格雷突然想到柏妮丝回来那天，被一起送来的那张‘利用完毕’的纸条，怒火瞬间燃烧了他的理智，他的手紧紧握成拳，青筋迸出，“那群混蛋到底对柏妮丝做了什么！”

　　言毕，格雷转头就想往外面冲，他现在恨不得把那些罪魁祸首们揪出来狠狠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怒。

　　只是他的步子还没有迈出去，衣角就被人拉住。

　　他回头，便看到柏妮丝低着头，浑身颤抖，手却始终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仿佛用尽了生命的力量。

　　“……格…………”柏妮丝张了张口，想要叫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来。

　　努力了几次，仍旧无法发出一个完整的音来，柏妮丝终于放弃。她松开手，再度抱膝蜷缩起来。格雷能够很清楚的察觉到，柏妮丝那张时常微笑着的脸上，此刻只余下无尽的恐惧。

　　柏妮丝被送回来之后，安娜曾经让人替她检查过，结论是她的身体上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换句话说，柏妮丝现在变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她受到了精神方面的攻击。

　　格雷叹了口气，走到柏妮丝的身边蹲下，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努力扯出牵强的笑容，“没关系，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会再让你独自去面对那些人了。”

　　柏妮丝在被他的手掌触碰的瞬间，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逃开，可奈何她的身后就是墙壁，她无处可逃，只是用无焦距的眼神看向他的方向，连视线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要是在这里的人是菲利德，你是不会认不出他来的吧？”格雷的笑容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落寞。

　　或许是某个熟悉的名字触及到了柏妮丝的神经，她浑身颤了颤，又一次伸手揪住了格雷衬衣的衣角，“……格，格…………雷。”

　　见状，格雷弹了弹柏妮丝的额头，“我就知道，只要一提菲利德，你就算已经走到了三途川边上也会回来的。”

　　而柏妮丝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大的出乎了格雷的意料，柏妮丝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调侃，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中，双手拽住他的衬衣前襟，趴在他的胸口痛哭起来，“呜呜呜……格雷，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你说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我不要再一个人……格雷，呜呜……”

　　这是什么情况？

　　毫无防备的格雷被柏妮丝那猛地一扑直接扑倒在地，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愣在原地仍由柏妮丝搂着他。

　　“是是……我知道了。”回过神来，格雷有些别扭地扭头看向一边，原先垂在身侧的手却搂住了柏妮丝的腰，“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
　　…………
　　……

　　“哈哈哈哈……喂，你不是说格雷·佛尔帕斯塔很聪明吗？妖精尾巴的魔导士也不过就是这种水准而已，再聪明再强还不是照样被我耍得团团转！接下来换谁呢？拉克萨斯怎么样？”

　　这里是一间隐蔽的地下室，上一层是普通的住宅楼，不过已经荒废了很久。

　　在这间地下室里，此时一共有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说话的人，浅茶色的长发，琥珀色的眼眸，白皙而纤长的手指正灵活地操纵着和青色天马魔导士响类似的古文书魔法。这个人的长相身高乃至身上哪里有颗痣这样的细节都与柏妮丝分毫不差，她当然也是柏妮丝，不过并不是妖精尾巴的那个魔导士，而是柏妮丝·埃尔西。

　　另一个人则被青灰色墙壁上固定住的铁链束缚在角落里，那个人正垂着头，看不清她的模样，但是从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能够看到一个熟悉的标志，在右胸下方腰侧的位置，印刻着妖精尾巴公会的纹章。这个人自然就是妖精尾巴的魔导士，柏妮丝·罗莎琳德。

　　“喂，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埃尔西停下手上的动作，走到罗莎琳德的身边，她箍住罗莎琳德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来，却看见对方双眸紧闭，呼吸匀称，显然已经陷入了睡眠之中。

　　埃尔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很好，很好。”她怒极反笑，“给你三秒钟，不醒过来我就去杀了菲利德·贾斯汀。”

　　话音刚落，不过一秒的时间，罗莎琳德就睁开了双眸。

　　见此，本来就没打算玩倒计时那一套的埃尔西又笑了起来，“呵呵，你的弱点还真是让人一目了然，害得我都没什么成就感了。”

　　罗莎琳德没有去理会埃尔西的话，她的视线越过埃尔西，看向她背后还在运行的魔法，透过那类似于显示屏一样的东西，她能够看到“她”与格雷所发生的事。

　　“怎么样，继你心爱的菲利德之后，格雷也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注意到罗莎琳德正在观察屏幕中的影像，埃尔西得意洋洋地说道。

　　罗莎琳德闭了闭眼，语调毫无起伏地说：“呜喔，你真厉害。”

　　“哼。”埃尔西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冷静呢，罗莎琳德，用不了多久，你爱着的妖精尾巴和那些魔导士们，都会成为我的东西。柏妮丝·埃尔西才是和他们生死与共的人，他们的世界里再也没有柏妮丝·罗莎琳德这个人。我要让你知道，你们之间的羁绊，其实也不过如此。”

　　闻言，罗莎琳德笑了起来，“不可能的，埃尔西，你在做梦。”顿了顿，她又道：“……啊对了，你真是个不错的编剧，露西应该会喜欢你的。”

　　“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的。”

　　“你不是黑暗公会口中的神吗？”罗莎琳德仍旧笑着，“你不去拯救世界，反倒在这里想方设法地夺取妖精尾巴和我之间的羁绊，让我觉得很好笑啊，现在的神都是这么闲的吗？”

　　不知是不是罗莎琳德的话刺激到了埃尔西，她顿时怒不可遏。

　　“在我的面前逞口舌之快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不要忘了，现在我想杀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之所以留你一条性命，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一个离你远去，他们的眼中永远不再有你！”

　　埃尔西似乎觉得如此还是无法平息她的怒气，她蹲下身平视罗莎琳德，嘴角扬起了嘲讽的弧度，“说起来，你本身就没有资格成为魔导士，不是吗？”

　　“没有魔力，一直都是你的梦魇，对吧？”

　　埃尔西伸出手，食指指向罗莎琳德的胸口，还未触碰到皮肤，她的胸前就扭曲出一个拇指指甲盖大小的洞、似乎感受到魔力的牵引，埋入罗莎琳德体内的魔水晶被埃尔西体内流动的魔力引了出来。

　　魔水晶取出后，罗莎琳德身上的洞瞬间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如常。

　　埃尔西把玩着魔水晶，笑容恶劣，“本身就没有魔力，却还硬要用这种东西来强制使用魔法，你到底在怕什么呢？用这种方法也要保守住秘密，你对自己也真是够残忍的。呵呵呵，这样你也敢说你和妖精尾巴之间存在着什么羁绊？他们根本不知道你在用这种损耗生命力的方法维持着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他们知道你本身不存在魔力，又会怎么样呢？”

　　“……和他们无关，这是我自己决定要做的事。”

　　罗莎琳德从出生开始，身体里就感受不到一丝魔力。说是普通人，其实是比普通人更弱小的存在。就算是普通人，通过努力和训练，也多多少少能够从身体里感受到魔力的存在，而她却不行。

　　对于一般人来说，判断他们的强弱取决于他们自身魔力量的多与少，而罗莎琳德却是一个特例，她的身体里永远不可能存有魔力。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这一点。

　　为了能够在妖精尾巴待下去，她选择了一条极端的路，通过在体内植入魔水晶来达到使用魔法的目的。对于本身拥有魔力的人来说，植入魔水晶能让他们变得更强，但对于罗莎琳德这样身体里不存在魔力的人来说，植入魔水晶无疑会对身体产生极大的伤害。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体质一直很差的原因。

　　同样，这也是她之所以从来不用尽全力战斗的理由。

　　如果她在战斗中魔力枯竭，那么她体内的魔水晶就会爆炸，在妖精尾巴之战中，她体内的魔水晶爆炸后她还能活下来，可以说那根本就是一个奇迹。

　　“我一直都知道，这么做其实没多大意义，但我还是想要这么做。”

　　比起害怕秘密被发现，她更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一直和同伴们站在同一高度，看相同的风景，一起欢笑，一起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