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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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予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准确无误地插入了老鼠人两个硕大的鼻孔，然后利落地开了个背摔。不用看都知道老鼠人的鼻孔肯定裂开了，没有丝毫停滞，连手指上恶心的污秽都不管，东予狠狠地‘砰’一下坐在老鼠人肚子上。
虽然孩子的体重很轻，东予全力的一坐也让老鼠人两眼翻白。还来不及把身上的人掀开，老鼠人细瘦的脖颈就被一双属于孩子的幼嫩手掌狠狠掐住，大动脉被压迫让老鼠人的大脑供血不足，眼前都是大片的黑麻点。
第一次掐人脖子的东予被人类脖颈纤细、柔软、温暖的手感完全迷住了，牙根隐隐发痒，不顾老鼠人胡乱挥舞的手不停加重力道。牙根的麻痒越来越严重，东予施加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老鼠人的挣扎弱下来，只能在咽喉中发出沉闷的呻吟。
老鼠人的呻吟停止，东予手下脖颈的跳动也同时消失。东予艰难地松开被柔软脖颈吸引的手，站起身来。掐人脖子的快感还停留在手上，东予看着西索纤细的脖颈吞了口口水，甩开下手的冲动，继续拖动西索。
这一次，东予没再遇见拦路虎，顺利地将西索拖到一个隐蔽的废弃下水道隐藏起来。阴暗潮湿的下水道或许不利于伤口恢复，但这是东予就近能找到的唯一一个隐蔽场所。
一路上东予仔细思考后还是觉得西索一个人太危险，于是沿途给飞坦留下了只有他们三人能看懂的暗号后，留下陪西索。他们现在正在被追杀，看到他们的人越少越好，于是东予将下水道的入口封了起来。如果飞坦找来，自然会用特定的方式敲击入口，东予再从里面打开。
“希望我们能过得了这一关……”东予叹了口气，摸摸西索的额头确认他体温正常后，便靠在边上休息。
东予醒来时，肠胃的饥饿感让她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看到控制环上的数字没有变化才知道一天都没有过完。然而，就在这一天之内西索却发生了不太妙的转变。
“西索，你还好吧？”东予摸摸西索泛着异样红光的脸，他体温高的烫手。
从西索的唇形中明白他想要水，东予为难地拧起秀气的眉。流星街的淡水虽然并不是很缺乏，但需要到特定的取水点才能得到，而最近的一个取水点离这里还有不短的距离。平时东予倒不会在意这点距离，但他们现在还有敌人在暗处虎视眈眈，如果她在取水途中遇袭，或是单独留在这的西索被发现，后果是相当糟糕的。
虽然知道伤员需要补充水分，但他们的处境的确很艰难。东予的理智告诉她应该如实地告诉西索很难找到水、他要坚持，但是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和烧得红扑扑的小脸，东予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罢了罢了，谁让他还是个孩子。”东予无奈地叹气，在阴暗的下水道中仔细寻找洁净的水。
虽然下水道中的水不少，但都是些污水，其中还繁衍着某种昆虫的幼虫。东予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可以饮用的水，挫败地靠在一边的下水道管壁上，砸地上的碎石发泄。
‘当你全心全意地去做一件事时，整个宇宙都会帮助你。’
李德这句充满哲理的话第一次向东予展露了它的正确性。东予惊喜地发现她用石头在管壁上砸出的一个裂口中，徐徐流出了一条细小却清冽的水流。
东予用指尖沾了一点水，舔了一口。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充满污水的废弃下水道居然出现了一股清甜的、可以饮用的水。
“当你全心全意去做某件事时，整个宇宙都会帮助你……”东予喃喃念着这句话，充满感激地向这条被她无意中砸出的裂口微微鞠躬。直到现在东予才领悟到李德告诉她的这句话的含义，那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感慨。悟通这句话后，东予宛若经历了一次灵魂的洗礼，从思维到心灵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东予从不相信什么偶然，这个世上有的只是必然。一切事物都在沿着命定的轨迹行走，东予并不认为失去了‘幸运’的自己能那么走运，随身一砸就砸出一道隐藏于下水道体内无人发觉的水流。世间万物皆有灵魂，现在的东予相信，是自己那份坚定的心意传达给了这个废弃的下水道，下水道才对她露出了包裹其内的水流。
这种过于唯心的想法不符合一向理智的东予，但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本身就不是冷冰冰的科学可以解释的。她也一直认为，‘只有人类才存在思维和灵魂’，只是人类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已。人类这种生物太过渺小，却又自以为很伟大。人类眼中的世界，是他们眼中的真实。而人类的真实却又往往是不真实。
“西索，你可别死啊。”
脑袋昏昏沉沉的西索觉得自己就像陷入了一个粘黏的沼泽，思维开始停滞，大脑也生锈般运转不灵。这种时候，除了隐约的滴水声，西索就只能听见东予飘忽却未曾远离的声音。
“西索，别死啊。”
“西索，别死啊。”
“西索，别死啊。”
不停的重复，连语气都没有变化，就像念经般。明明是这么让人心烦的声音，西索却不觉得讨厌。
体温在升高，伤口在恶化，思绪也逐渐远离。这就是最后了吗？西索这样问自己。
努力的睁开眼，眼前的世界却像坏掉的电视机，全都是一片雪花。耳边听到的，也都是无规律的杂音。
这就是最后了吧？西索对自己说。
“西索，别死啊。”
“你死了我和飞坦怎么办？别太自私了。”
“还记得你说过的外面的事吗？还来不及再呼吸一次外面的新鲜空气就死，太不划算了。”
“你不是说过，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烟花。男子汉可不能食言。”
“喂，西索。”
“西索？”
“陪葬可是古代帝王才能享受的事，陪葬的人也都是妻子。你想要我给你陪葬，想得太美了。”
“西索，还记得我们上次在角落里看到的野花吗？”
“现在它一定开出美丽的花了吧，不去看看吗？”
“说不定它连孩子都有了喔，那我们可是看着它长大的大人了。”
“喂，西索。”
“西索。”
“别死啊。”
“我们还不知道那朵一起发现的花的名字呢。”
“飞坦不是说流星街会下雪吗，下次一起打雪仗吧。”
“所以，西索，别死啊。”
“我们还要一起看烟花、一起打雪仗、一起找到那朵花的名字。别死啊。”
在人生中最危险的时刻，西索一直听到的是东予断断续续的话。一直倔强地环绕在耳边，赶也赶不走。
西索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他还不能死，他还有想要做的事情。他们还要一起离开这里，一起看烟花，一起打雪仗。他还没告诉她，他最喜欢口香糖，他们还未知道那天所看见的花的名字。
东予眼看西索的呼吸越来越弱，直至趋于静止，蕴藏着的悲伤终于滴落下来。人非草木，即使西索的死亡不会牵连到自己，东予也不希望对方死去。
他们，是同伴。即使将来或许要兵刃相向，他们也还是同伴。朝夕相处的同伴，可以将后背交付给彼此的同伴。一起战斗、一起变强，一同高兴、一同悲伤的，重要的，同伴。
“咳……咳咳……我们，再去看那朵花吧。”
西索身上突然爆发出东予在飞坦身上感受过的、叫做‘念’的气息，然后西索就在东予惊异的眼光中半抬起身子，一边虚弱地咳嗽一边对她说话。
“老天……”东予滑稽地长大嘴，呆呆地看着前一秒还气息奄奄，一副即将撒手人寰模样的家伙对她露齿一笑。
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在内心升腾，让理智过头的东予也手足无措起来。
‘哐哐，哐哐哐，哐哐。’两短一长的三声敲击声从被东予堵死的入口处传来。
“是飞坦……”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东予还是怀疑李德是不是把她的好运还给她了，不然为什么本来绝望的处境突然就洒满阳光，春暖花开？西索奇迹般的活过来，还开了念，飞坦也紧跟着到来。
虽然被突然而至的幸福袭击，不过东予依旧保持着她的谨慎多疑。之前东予在入口处挖的隐蔽小洞派上了用场，东予没有立刻给外面回应，而是透过小洞观察外面来人。
外面的确是飞坦，虽然飞坦身旁还跟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黑发男孩，不过飞坦也没有任何受到胁迫的样子。当然，也不可能受到胁迫。把危险引来一样是找死，所以那应该是飞坦找来的帮手。
确认了来人身份，东予立即移开入口的堵塞物。飞坦率先进来，黑发男孩紧跟其后。两人都进来后，东予再次将入口仔细堵死，才同样围到西索边。
“这是库洛洛，教堂认识的。”飞坦一句话介绍完黑发男孩，就蹲下查看西索的伤口。
“你们好，飞坦已经在路上介绍过你们了。”库洛洛礼貌地笑着，看不出恶意。
“我移动了西索，不过应该没有造成二次伤害。”东予和飞坦说着话，把库洛洛晾在一边。
虽然感觉不出库洛洛有恶意，不过东予第一眼就不喜欢库洛洛。没有什么理由，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看不顺眼吧。虽然不是讨厌，但就是不喜欢。大概这也算是一种女人的直觉，毕竟这位叫做库洛洛的男孩是什么样的人，其实在此时就早已有先兆了。一向以自我为中心的东予，会从内心抵触控制欲旺盛的未来团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有造成二次伤害，不过还是需要治疗。”飞坦查看完西索的伤势后说。论起对伤势的把握，在场没有一个比得上飞坦，就连受伤的西索本人对自己的伤势也摸不清楚。
“那就照原计划，还是把他带去教堂吧。”库洛洛没有在意东予的无视，依旧显得友好。
“咳咳……咳咳咳……真的那么严重吗？我怎么不觉得。”虽然咳着血沫，但西索觉得自己现在感觉非常好，不像需要治疗的感觉。
“闭嘴，你现在是因为刚开念，所以感觉良好。”飞坦冷冷地瞪了西索一眼。
东予也皱起眉，看西索咳血沫的样子，应该是刚才起身的时候肋骨擦伤肺泡，难道他自己就没有感觉的吗？
看西索不再说话，飞坦就和东予、库洛洛两人商量起该如何在不伤到西索的情况下把他移一个区。
“我和你轮流背他怎么样？”飞坦看着库洛洛。
“不，肋骨骨折不管是背着还是抱着都会伤到他。”库洛洛马上否决了飞坦。
“啧！这个麻烦的家伙！怎么不是手脚骨折！”
“不如抬着？一人抬头一人抬脚？”虽然库洛洛把神父的书都看了个遍，但神父那大多是文学和哲学类的书籍，并没有关于内伤处理的当面的知识。这次之后，库洛洛深感自己知识的匮乏，于是只要是书，不管什么类型的都如饥似渴地仔细阅读。从孕妇保健、睡前故事到科技探究、文化研读。可以说，是西索成就了将来知识面广泛如百科全书的库洛洛。
“不行，那样西索中间会垂下去。”库洛洛的主意被东予一票否决。
“啧！麻烦的家伙！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飞坦烦恼的踢了西索的手一脚。
对于飞坦的抱怨，西索也只是勾着嘴角，闲适的看热闹，似乎受伤快死掉的人是别人一般。
“这样怎么样？找快大木板，把西索放在木板上抬着。”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东予想到了办法。
“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去哪找木板？西索的伤势不能再拖了。”库洛洛考虑了一下东予想法的可行性，觉得实施起来难度不小。
“这个简单，去抢个木箱来拆掉就行了。”飞坦恶意地笑了，‘想要就去抢’一直是他的生存理念。
“真是直接。那么，我们就去抢吧！”库洛洛笑着点点头，言语之间的领袖气质已经初具规模。
“那就辛苦你了，库洛洛，加油喔。”东予面无表情的拍拍库洛洛的肩膀。
“呃啊？”毕竟还小，库洛洛的思维还跟不上比他大很多的东予。
不止库洛洛，连飞坦也是满脸不解。
“你看，西索现在还躺着，我和飞坦脖子上有控制环目标太明显，所以能行动的只有你了，少年！勇敢的去吧！我们的信念与你同在！”东予再次拍拍库洛洛的肩，然后就躺在西索身边睡下了。
库洛洛摸摸鼻子，第一次认真的看了看那个躺在那边的瘦弱女孩。东予说的是事实，只能由他去帮他们抢个木箱。所以，即便有种被东予摆了一道的感觉，库洛洛还是决定先记在心里就好。小不忍则乱大谋，在和飞坦重逢的这段时间，他充分见识到飞坦的潜力，也坚定了他将来拉飞坦入伙的想法。
一切，都是为了将来。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