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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时代木偶 ...
喝下一碗粥,总算缓过来,能够勉强坐起身。竹屋里燃起油灯,火光打在面对我而坐的高大男子脸上,照耀得忽明忽暗。
“你小子喜欢上一个病怏怏的,比你年纪大的女人。”他往手中的小杯倒满酒,悠然自得。明明是戏谑的话语,口吻却正经,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本性使然。
未等少年做出激烈的回应,又道:“我是他那一无是处、不成器的爹的师傅,比古清十郎。”
说至“爹”这一段,少年脸色忽然黯了下去。若不是还有些病,恐怕我的脸色会与他大相径庭——明眼人都能看出在放光。
“阿剑是这个少年的父亲”这样的猜测,在见到少年的侧面时,就像被人在脑中燃了一把火,久久而孜孜不倦地烧着。
“先生我都说了多少遍!”少年过了两秒钟才发现自家师傅的话语重点在前面,又被惹得炸毛,像猫竖起尾巴,“这个奇怪的女人我今天才见到,她一直莫名其妙地跟着我!”
比古比清小饮了一口酒,“她说倾慕你……”
“她胡说啊!你认识我吗?你知道我名字吗?”
到底是十五岁少年,性格满溢着桀骜不驯,被人戳中痛楚后,孩子气得一塌糊涂。
“说不出了吧?说不出了吧?”他带着胜利的口吻,向先生炫耀摊手,“她就是一个奇怪的有不明动机的女人。”
少年背对我。微小的火光摇曳,在须臾间将他消瘦被背影打上一层绰绰的阴影。我有些迷惑,觉得仿佛回到了船上,在甲板上看那个男人的背影。
“……阿剑。”
几乎是迅速的,少年的肩膀错愕地僵直了。
也是过了几秒钟,他看我,眼里的恨意像刀子一样,就好像我是什么都不懂的陌生人,插手管人家的家务事。
“别用这个称呼来叫我!”他吼,说完自己也愣了。三个人一时间不语,只有火光跳动。少年最先受不住沉默,提起剑逃离竹屋。
“别介意,剑路那小子就这样。”比古清淡然,“一提起他那个一无是处、不成器的爹就暴跳如雷。”
我不介意,又怎么会介意。
“他父亲……”
比古清的酒瓶忽然掉到地下,他不得不弯腰去拾。
“剑心这一无是处、不成器的臭小子,把家庭丢在一旁。跑去大陆战场,但失踪到现在。”
火光的映衬中,比古清颈项显出拉伸皮肤的老态。一头黑发也不若之前看似如墨,几缕白发沿着发根流淌下去。他捡拾着,却始终未直起腰。
他的名字叫剑心。真带一个剑字。剑与心,抱有什么样的心情挥着剑?
我拿着竹屋外随地散落的树枝,在泥土里写他的名字。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比古清和剑路去山林打猎,让我看火。
自葵屋尾随剑路出来,也没有和父亲说明要在外面过夜,我还真是冒失。
但不想就这么走开,好容易才找到与他相关的那么一丝联系。这唯一的联系还像脆弱的绳索,仿若随时会被切断。
他果然有家人在等。怎么向他们开口——剑心先生是不是有一头红发,左脸颊有十字伤疤?
一撇一捺横竖。“剑”字充满了锋利的比划,仿佛写下去就能劈出纯粹的伤口。而“心”却是柔和的瞥点。
就像那个男人一样么?表面柔和,内里却锋硬。抑或表面如剑,内里却柔软?
“今晚有野猪肉吃。”
我慌忙用脚擦去泥地里的字迹。比古清将扛在肩上的一头野猪丢在柴火前,“咚”的一声,惊得木柴棒震跳。
“剑路,劈猪靠你了。”比古清席地坐下,酒杯不离手。
剑路撇撇嘴,“为什么我学飞天御剑流竟然用来劈猪!”嘴上抱怨,却还是老老实实拔出剑。
人们怎么形容使剑快的?如风疾驰?一挥而就?
当我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如炬,挥剑成河,觉得词汇再不能贫乏如此。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剑了。”比古清注视着杯中酒,眼光盈盈,“剑已沦落至此。”
“那个一无是处、不成器的臭小子所在的时代,还秉持着为开辟新时代而挥剑。什么开辟新时代……”他嗤笑一声,“靠杀人开辟的新时代?抱有那么天真的想法,还不是弄得自己万劫不复,到现在恐怕还走不出。”
剑路看过来,脸被剑光打成不规则的一条条,“他所在的是什么样的时代?”
“什么样的时代啊……旧的在崩坏,新的却什么也看不到。人人都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道明天是怎么样。美国人会打进来,还是幕府会分崩离析?今天会因为霍乱死去,还是明天要被人贩子卖掉?”
我忍不住笑。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人们呼喊变革,好像变革就能带来希望和胜利。其实变革本身就像泥潭,一脚踏入,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是否在向前走。脚踩泥潭,只因必须走,但不知走往何处。
“你笑什么?”剑路奇怪地问。
我笑得流出眼泪,“不……只是觉得……太好笑了。”
“所以问你笑什么?”
“我们都是木偶啊,被一根叫做时代的线操控,‘充满喧嚣和骚动,找不到意义’。”
时代的线与线却可悲地连在一起,从这里传送到了那里。成为架起我与那个男人之间桥梁。
第二天,葵屋的老板和老板娘,以及一个警卫找上比古清的竹屋。
“似乎你父亲见你一晚上没回来。就报了案。”警卫向我解释,阳光下,他微笑着眯起眼,却让人寒意渐生。
我扯了扯没怎么梳好的头发,“可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葵屋老板挑眉,“看着你追随剑路出去的。”
“怎么了?一大早的……”剑路打着哈欠,一脸未睡醒地从竹屋走出。
葵屋老板娘欢快地叫了声“傻小子”,小孩一般地扑出去,对一脸迷茫的剑路上下其手,“哎呀,又长高了!真是,也不等我回来,这么急急忙忙地上山!傻小子,死小子,混小子!”
“阿操姑姑……你放手……!”剑路一个激灵,吓醒了。
“不放!谁让你不等我!”老板娘扯着少年的脸蛋,揉圆搓扁。
警卫不耐烦地抽一根烟,眼睛不再眯起,隐隐暗下去,“那我带她回葵屋了。她父亲可是给了一大笔钱要求警察局帮忙。”
“赶紧把这跟踪狂、吃白饭、奇怪的女人带走!”剑路抽出身,撞上警卫的目光,有些悚然,更多的是不明白,懦懦地转开眼睛看我,“快走啦,来历不明、莫名其妙的女人。”
警卫朝葵屋老板和比古清点头致意了一下,面向我道:“走了。”
原来彼此都是熟稔者。
“麻烦你们了一个晚上,劳驾了。”我微微鞠躬,垂在两边的手捏成拳,放开,又捏紧。
到底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连向他们确认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心里潜意识知道,告诉他们了就等于承认阿剑属于那里,连带与我相处的那短暂时间都被贴上了“过客”的标签。
我与警卫坐上马车。
“喂!”剑路的声音突然从马车窗下方冒出来,“你这个奇怪的女人叫什么?”
知道名字又怎么样,从此就成为路人了也说不定,就像我在阿剑生命里扮演的角色。我甚至在嫉妒,这个少年和他的母亲,还有围在少年旁边的人,他们于他来说,才是携刻在生命线上的人,一辈子都抹不去。
“你忘记你名字了吗?还是就喜欢我叫你奇怪的女人……”
我兴致缺缺,“随你自由吧。”
“嗳?”
马在“吁”的声响中,缓缓驶出。
末了还能听见剑路不解,还带些愤懑的语气:“什么啊!这奇怪的女人!”
警卫烟一根接一根抽,马车狭隘的空间里烟雾缭绕。我忍不住,撩起窗帘透风。
“喂。”
我转回脸,一阵烟味扑面而来,“咳……干嘛……”
他不以为然,抖下烟灰,右手微微曲起,“想不想听故事?”
“你看起来不是会说故事的人。”
他笑,“所谓老年病,就有一条喜欢回忆过去。”
我也笑,“你看起来不老,还年轻得很。”
“不。牙突大概已经不能使出来了。”
他掐灭烟,眼睛微眯,仿佛穿越几十年的光阴,看到不知哪里。
“那家伙的儿子这么大了,长得这么像。可再不是那个年代的刽子手。”他声音里有倦怠,“不,刽子手早就死了。在新时代来临,就已经死在旧时代的洪流里。”
“从前,有个幕府工作者和一个长州派维新志士的刽子手…………”
他们把前半身掏空,送给了时代。警卫口中的刽子手死于就旧时代,那么他呢?刽子手的死亡也等于葬送了他的前半身,他的一半也随着刽子手而死去了。
“他们在鸟羽战场上会见过。是宿敌…”
这个坐在我面前,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抽的警卫,名叫藤田五郎的警卫,以一个崭新的身份适应新时代。但从未接纳新时代。
“他们之间从未分出国胜负。幕府工作者对此耿耿于怀……”
他才是最悬于过去的人。
“他一直等着刽子手出现做个了结……不过他已经死了,真是令人失望。”
“那个刽子手……”我的手几乎在颤抖,“你印象中的那个刽子手,是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他笑容未达到嘴角,缓缓吐出一口烟,“令人讨厌的眼神,以及那个十字刀疤。”
烟灰抖落间,他的面孔看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的悲伤。
转瞬即逝罢了。
这是坟吧。挺坟的,我还挺喜欢这篇文的。其实这些都是存稿(……)。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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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时代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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