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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   百里安平坐在榻边,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之人,由着他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

      云修儒将目光移至他脸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道:“你是何人?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此处?”见他并不答话,掀了被子便要起身。百里安平伸手在他肩上一按,不过才使了三分力道,便已让他疼的起了身薄汗。

      云修儒知道此人不怀好意,一面挣扎,一面忍痛道:“你掳我到此,意欲何为?”百里安平这才微微一笑,松开手道:“你再仔细瞧瞧,便知我是什么人了。”云修儒将帐内的陈设看了看,再打量他几眼,脸上渐渐有些变色,迟疑的问道:“莫非,你是波利国君?”百里安平点点头。

      云修儒心里一沉,故作镇定道:“不知大王,将我一介区区内臣擒到此处,是何用意?”百里安平的目光一直粘在他身上。面上虽有笑容,眼神却是阴冷的,显得极不协调。

      云修儒打着既来之,则安之的主意。将紧张的心情慢慢压制住,迎着他的目光回望过去。百里安平忽然一笑道:“公公特谦了。你虽是内臣,却不比旁人,身份尊崇的很呢。寡人请你到此,有一事与你商议。”云修儒讥讽的一笑道:“我却不晓得,还有如此‘请’人的。大王莫不是要拿我做人质?哼哼,真真的可笑至极。敢问大王,你肯为一个家奴,向敌国卑躬屈膝吗?”

      百里安平轻蔑地笑道:“寡人自然不会。不过,你家小皇帝却做得出来。”不等云修儒接话,又道:“你的底细寡人早已探得明白。皇帝小儿拿你做尊长看待,这样的身份足够了。”云修儒有些震惊的望着他,半天做不得声。

      百里安平忽然收敛了笑容,道:“寡人还知道,国丧期满,你便要与廉松风结拜兄**弟。”说到这儿,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眼中竟有一丝恨意闪过。

      云修儒听他提到廉松风,心里有些发慌。急于要弄清他的目的,问道:“大王要我如何了?”百里安平神情缓了缓道:“你是读书人出身,写写画画与你易如反掌。只要将大内出入路径,几时换防,皇帝的寝宫在哪里,细细画来,寡人必有重谢。”云修儒听的胆战心惊,暗自思忖道:“听他口气,莫非京中已混入奸细?不好,定是宫内或朝中有接应之人,欢郎岂不岌岌可危?”

      百里安平见他沉默不语,脸色很是难看。似乎看出他的心事,劝道:“你如今自身难保,就不要在为他人着想了。”云修儒紧盯了他的眼道:“听大王的意思,相必在京中安排了人手。得此图后便要里应外合?”百里安平蔑视道:“是又怎样?难道凭你还想阻拦?”云修儒摇头道:“我自问,没有那样的本事。不过,可惜大王抓错了人。我虽在宫中居住,却极少到处游走。侍卫们何时换防,更是不知。”其实,这倒是句老实话。

      百里安平早料到他会拒绝,也不恼,保持着平静的语调道:“话不要说的太早。且听听有什么好处,再下结论不迟。”云修儒微微一笑道:“愿闻其详。”

      百里安平被那笑容,晃得几乎花了眼。心中恨恨骂了声“妖孽”,继续道:“只要你将此图画出,擒住慧锦帝,寡人必有重金相谢。这还在其次。寡人放你与廉松风远走高飞,从此逍遥快活,不知你意下如何?或者,你有什么要求,不妨提出来?”

      云修儒望着他的脸,缓缓摇头道:“这等叛主卖国之事,非我所为。我不过区区一个内臣,大王若要我命,只管拿去。”百里安平见他神情镇定的样子,险险忍不住要动手。因想着大局为重,强笑道:“死,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岂不太便宜了?你身娇肉嫩,那些个刑法怕受不住呢。还是听寡人良言相劝,好好的画来。”

      云修儒此时已抱了必死之心,轻蔑的扫他一眼,扭过头去再不开口。百里安平“腾”的一声站起来,几欲将他撕成碎片,好歹忍住了。喘了两口粗气道:“险些中了你的诡计。想激怒寡人,一掌打死你吗?哼哼!没那么容易。”立刻吩咐人,将云修儒与夏百年关在一处。临走时,又对他扔下一句话。若要寻短见,必会让夏百年与他陪葬。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风雪也小了许多。

      云修儒被押到一顶帐篷前,推了进去。他往前踉跄了几步,险些跌倒。借着尚未熄灭的烛光,看见榻上躺着一个发髻蓬乱的人。缓缓走至近前一看,果然是夏百年。人瘦了许多不说,蓬头垢面,浑身散发着酸臭气,邋遢的像个乞丐。

      云修儒轻轻唤了两声,才见他睁开双眼。想是未曾料到会在此处见到他,夏百年有些发蒙,慢慢爬起来道:“你怎的在这里?”云修儒简略的跟他一说。夏百年听说懋王来了,心上又欢喜又惭愧,摇晃着打榻上挣起来。云修儒不顾他身上脏臭,扶了他一把,却被他厌恶的甩开。

      此时,猛听得外面喊杀声四起,想是两军又在交战。云修儒面色凝重,紧抿着双唇,不安的来回踱步,心里默念着廉松风的名字。

      夏百年忽然盯着他道:“他们抓你来除了做人质,还要你做什么?”云修儒道:“要奴婢画出后宫出入路径,万岁爷寝宫所在,并卫侍换防时间。”夏百年听得心惊,当胸一把抓住,逼视着他咬牙道:“你,画了?”云修儒回望着他摇摇头。

      夏百年稍稍松了口气,方要松手,忽又把他浑身上下打量几眼,怒道:“还敢狡辩!你若真没画,他们还不对你用刑?就你这身子,还能好好的立在这儿?狗奴才,竟然卖主求荣,我今日便结果了你!”说罢眼中杀机顿显,双手用力,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

      云修儒出于本能,挣扎了几下。后来一想,夏百年说的在理,倘若交不出画,势必逃不过刑讯。与其在失去所有尊严后,痛苦的死去,倒不如死在他手来得干脆。 纵然对廉松风与云娃,欢郎有太多不舍牵挂,此时也由不得他了。

      夏百年恍惚见他笑了一下,以为自己眼花了。这时,外面看守的人,听见里头动静不对,冲了进来。

      将夏百年拉开暴打一顿,吊在一旁的铁柱子上。有人探了探云修儒的鼻息,所幸尚未断气。好像是小头目的人,将他抱到榻上躺下,命手下人去传医官来。

      约莫午时都过了,双方才各自收兵。万俟飓被盛怒下的廉松风腰斩于马下,他的坐骑驮了血淋淋半截儿身子,跑回了自家营地。百里安平若不是被一个面目呆板之人接应,险些遭廉松风生擒。而此人,便是那晚掳走云修儒之人。他与人对阵不说半句话,上来便开打。虽无坐骑,却仗着身姿轻盈。舞动双刀与廉松风一个马上一个马下,打得难解难分。

      正自酣战,猛听得兰玉国这边鸣金收兵。廉松风像是杀红了眼,对此充耳不闻。魏允之不顾众人阻拦,提枪跃马冲过来。架住他二人的兵器,对廉松风厉声喝道:“你要违抗军令吗?还不退回去!”

      廉松风紧紧的咬着牙,耳边回响着百里安平的话:“寡人数年前,在大内与将军初次相见,便对将军生了爱慕之心。只要将军肯随寡人回波利国,寡人定将云修儒放回。只是拖一日,他便要受一日的苦,望将军早作答复。”廉松风现在很后悔,因一时冲动而激怒了百里安平,怕的是他回去拿云修儒撒气。魏允之见他凝望波利大营,眼神忧虑而悲愤,自家心中何尝不是焦急万分。强自收住心神,拖了廉松风回去。

      云修儒被救醒后,那些看守他的人并医官都退了出去。在榻上又躺了会儿,觉得稍微缓过来一些,便挣扎着坐起来。看见夏百年被吊在柱子上,忙踉跄着走过去,想要解开绳索。

      待靠近了才看清,夏百年两边的肩胛骨上,有大片变成暗黑色的血迹。云修儒愣了一下,暗道:“难怪他手上没劲儿,原来是受了伤。”云修儒一手扶了柱子,站稳身形,便要去解那绳索。

      夏百年对他的举动颇觉奇怪,望着他道:“不怕我在掐死你?”云修儒摸了摸脖颈,有些艰难的道:“奴婢很……愿意死在……国公手里。只是这次……请国公勿再失……失手了。”夏百年望着他道:“你不怕死?”云修儒苦笑:“奴婢血肉之躯,焉有不畏死之理?”夏百年脸色微微一变,方要开口,却听云修儒继续道:“奴婢不愿做那一臭万年的叛贼,却又挨不过酷刑。国公除我之心久矣,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方说到这里,只见百里安平气急败坏的冲进来。那阴冷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一扫,笑道:“故人重逢,聊的好啊!”又对云修儒道:“你可想好了?”云修儒对他再无多言。

      百里安平见他嘴角噙着冷笑,想起方才,被廉松风逼得险象环生,一时气冲牛斗。当胸一脚,将云修儒踢翻在地,狠命的朝那人身上一阵乱踢。云修儒疼得缩成了一团儿,几乎背过气去。神情虽痛苦万分,嘴却咬得死紧。帐内只听见百里安平的喘息声,还有牛皮靴子,踢在人身上的“砰砰”声。

      那小头目见云修儒嘴里,已开始冒血,忙上前提醒大王。百里安平这才压住了怒气,一把拽过云修儒的头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那心上人想你的紧呢,若见你这般受苦,不知还有心思打仗吗?寡人今晚再来之时,望你能想明白。若还执迷不悟,你今生今世休想再见廉松风。”走两步又到转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女儿,万一哪天被人送回,你却死了,岂不叫她孤苦无依?”说罢拂袖而去。少时,医官奉命强行给云修儒灌下止血的药丸。

      等帐中清静下来,夏百年才试着叫了两声那人的名字。云修儒正自咬牙忍痛,哪里还开得了口。他心中尚存一丝清明,思忖方才百里安平的话,必是吃了败仗而归。不免有些担心自己,若是受不住酷刑怎么办?

      扪心自问,他无法做到慷慨就义,视死如归。他有太多的牵挂与不舍,期望与不甘。想到这儿,廉松风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

      他在这世上,原是孤苦无依的。老天可怜见儿,让他有了女儿,和真心关爱他的人。想起那日朝堂,廉松风同欢郎为了他的去留,与朝臣们争的面红耳赤。他们如此看重自己,为了这份情谊,无论如何也要撑到最后。从未想过流芳百世,但绝不一臭万年。

      正想着,忽听夏百年又在叫自己,不由一阵好笑,这个人,从骨子里便对他深恶痛绝。恶语相向,挥拳动脚,恨不能置其死地而后快。如今却不厌其烦,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莫不是在为他担心?云修儒疼痛难耐,又不愿在人前,尤其在夏百年面前示弱。被他叫的心烦,只得趁此微微呻**吟一声,以示自己还活着。夏伯年在那边听见后,竟不知不觉,从嘴里长舒了口气。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是为什么?

      番邦的止血药果然了得,从服下到百里安平再次驾临,云修儒竟没有在吐过血。

      番兵抬了软塌进来,百里安平俯视着云修儒道:“如今吃了亏,可有想明白些没有?”云修儒合着眼,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百里安平“嘿嘿”的冷笑着,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将士们离家太久,不曾沾得女色。军中虽有营妓,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就请你用身子,为寡人劳军吧?”云修儒听得身子一僵,顿时满脸涨得通红。气息不稳的喝骂道:“亏你也是……一国的君主,这种禽兽……行径也做得出来?也罢,这个身子早已……破败不堪,若要,直……管拿去。要我画,除非日出西山,江河倒流。”

      百里安平怒火中烧。一把抓了云修儒的头发,拖到软榻前,狠狠地将他掼倒在上面。又命人将夏百年取下,堵了他的嘴,绑至在榻前的椅子上。见他瞪着一对牛眼望着自己,笑道:“少时有出好戏,只怕在这里方能看见,机会难得,你要看仔细了。”夏百年见他不怀好意的笑着,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云修儒自然晓得百里安平的用意。再也不曾料到,他会使出如此卑鄙下流的手段。虽然气恼至极,奈何浑身疼痛难当,哪里动得了?想骂人,却不知该骂什么,只得对百里安平怒目而视。

      这时,从帐外走进十几个番兵,俱都是健壮魁伟之人。向国王行礼后,齐刷刷的,将目光集中在云修儒身上。

      百里安平说得不假,营妓们大都姿色平庸。就算有佼佼者,也无法与云修儒相比。更何况,百里安平找来的,都是喜好男风之人。见了他,犹如群狼遇到美味的羔羊。

      望着这些人,恐惧远远超过了愤恨。当听到百里安平再次问他时,云修儒抓紧了身下的褥子。既然在劫难逃,索性便随他去吧。

      百利安平满意的看到,云修儒因害怕而卷曲了身子。可是等了许久,却不见有其他动静。铁青着脸,重重的哼了一声,向着那些番兵挥了挥手。十几个壮汉,便迫不及待的蜂拥而上。夏百年直到此刻方晓得,百里安平的用意。

      一时间,衣服被撕裂声,粗重的喘息,夹杂着听不懂的番话。那张软榻,承受不住无休无止的撞击,险些坍塌。一片混乱嘈杂,如同洪水将那人深深淹没。

      对云修儒,夏百年成见颇深。认定他是个,狐媚邀宠的奸佞小人。而此等人,向来便是没有节操,寡廉鲜耻,贪生怕死之徒。可他今日所见,完全颠覆了他心里认定的。

      那人虽被打得,在地上来回翻滚,甚至口吐鲜血痛苦抽搐,却一声也不曾叫喊,更不要说求饶。只凭这一点,他对那人的看法便稍有改观。

      如今,见百里安平对云修儒,竟使出这般下流手段。让这个一贯粗枝大叶,不拘礼节之人,亦感到震惊与不齿。

      眼前这幕活色生香图,叫夏百年老脸通红。他将那颗硕大的头,尽量埋在胸前不敢睁眼。口中“唔唔”作响,心里将百里安平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暗自发誓,若得出去定要为云修儒报仇。

      秽乱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期间,为防云修儒昏厥,百里安平令人将大堆的积雪,倒在他胸腹间,硬生生将他激醒。在任那雪化作水,缓缓流下。又再三问云修儒可愿作画?他只是用沉默以对。百里安平的忍耐几乎已达极限,若非那小头目冒死提醒,只怕早一剑刺过去了。

      夏百年听见百里安平暴怒的吼叫道:“你少要装死!明日若再不画来,便是二十个,后日三十个。”说罢怒气冲天的去了。那小头目挥退了众番兵,神情复杂的,朝榻上望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少时,有人端了热水进来。将云修儒洗涮干净,放到换好被褥的软榻上。自有医官上前为他诊治,敷药。

      夏百年含糊不清的,叫着云修儒的名字。希望他能像方才一样,哪怕哼一声也好。直到他被拖出帐外,那人如同死去一般,没有仍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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