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计(原稿)》墨清寒

58、第五十七章--脸谱和保护色

　　“伶珥！”

　　夜晚Black Bar的聚会结束后，大家都有了几分酒意，便各散东西。孜伶珥是Black Bar的老板，于是成了最后离开的人。莫浩彦在踏出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回来了。

　　“有事吗？”孜伶珥笑着回头，问道。

　　莫浩彦心里默叹了口气，他知道孜伶珥心里未必有他。如果不是她掩藏得太好，就是她根本不在意他。他倒宁愿是后者，起码这样证明他的努力是有成果的。

　　其实他也不明白，虽说爱情不能强求，但感情却是可以培养的，为什么偏偏孜伶珥就是对他没感觉呢？

　　看到莫浩彦一闪而过的受伤，孜伶珥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伶珥，今儿借着酒意，我想问你个问题。”

　　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用了很大勇气才说出来般，让孜伶珥不得不也认真起来。

　　“你问吧。”

　　深吸一口气，莫浩彦缓缓走到孜伶珥跟前，那看似轻松的步伐其实充满了紧张，连向来冷静自处的孜伶珥都不由紧张起来。害孜伶珥不禁感叹，不过工作数十日，真当刮目相看。

　　“一直很想知道，一直很想问，却也一直很害怕答案。本想借用时间的力量，慢慢占据你的心，让你接受我。可当琦玟告诉我秋婧就是周琦莛时，隐约中感觉到有些事情似乎要发生，有些事情是时候下决定了。”

　　“我知道，秋婧不暴露自己身份接近我们，肯定是有目的的。这目的或许是想察看我，也或许是想用另外的身份和我发展感情。不论是哪种，现在的她恐怕是不会想退婚的。”

　　隐约间，孜伶珥好像猜到了莫浩彦想说些什么了。

　　“我也知道，你是周叔叔派来的人，接近我们也是有目的的。但你知道，我不介意，琦玟和小彭也不介意，因为我们都喜欢你。”

　　看着慌张解释着什么的莫浩彦，孜伶珥叹了口气，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作这么多铺垫也不过是为了最后的问题。”

　　闻言，莫浩彦咬了咬牙：“你，喜欢我吗？”

　　“……”孜伶珥沉默了。

　　“或者有喜欢上我的可能？只需要些时间，就会喜欢上我……”看孜伶珥沉默的模样，莫浩彦突然间慌张起来，好像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一样，急急地补充着什么。

　　“浩彦，”孜伶珥静静地开口，“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

　　莫浩彦顿时语塞，搭不上话。

　　莫浩彦这一沉默可吓坏了孜伶珥，只见孜伶珥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要冷静下来了，不过从她咬唇的动作看得出，她依然非常震惊。

　　“我记得我以前一直都强调，可是你没放心上。”莫浩彦顿时感觉无力，为什么她从来不把他的话放心上。

　　“我……我以为……你在开玩笑……”顿时孜伶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然莫浩彦一直说着喜欢自己，但她以为那只是逢场作戏。可最近这些日子，她不得不不断改变这种想法，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认真。

　　“为什么？”孜伶珥不知道该怎么办。

　　名门之后，择对象，往往不以容貌相之，注重的反而是门当户对。和容貌出色者来往，其实大家都清楚，那只是情人，不会只步入礼堂之人。

　　她孜伶珥，就他莫浩彦所了解的，要地位没地位，要背景没背景，他怎么还会……

　　如果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许还会作作灰姑娘的梦。毕竟灰姑娘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不是没有的。可惜，她是龙鹰堂四小姐，地地道道的□□人物，而且还是非常“黑”的那种。这样的人和莫浩彦，一个邪一个正，一个黑一个白，两条对立的平行线，两个世界的人。

　　假的，一定是假的。即使他现在真心实意，以后也未必如此。

　　“什么为什么？”莫浩彦不懂。

　　“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会是我？”

　　莫浩彦顿时满脸黑线：“这也需要解释？”

　　孜伶珥笑了：“需要。”

　　“因为你是孜伶珥，所以让我又爱又恨。”说这话时，莫浩彦脸上充满了无奈，可那无奈中又充满了浓浓的宠溺。

　　孜伶珥一惊，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现在的莫浩彦是真的喜欢她呢？！如果她是懵懵懂懂的女孩，她还会作作灰姑娘的美梦，作作王子公主的梦，任性一回，天真一回。可惜，她是身经百战的□□人物，沉稳、冷静。

　　“如果家族让你离开我，让你娶别的女人，你怎么办？”想明白了，心也清晰起来。

　　“我会力争。”

　　“如果和我在一起，家族那边就会抛弃你，你将会一无所有，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莫浩彦沉默了，他知道孜伶珥的刁难，但也知道这不是不可能的。“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似乎听出了莫浩彦的失落，孜伶珥也有点于心不忍：“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实而已…… 和我在一起，你会面对很多困难，我怕你会受伤害……”

　　莫浩彦突然笑了起来：“你总是这样让我难受，让我觉得我只是一个人在努力，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傻瓜，让我觉得我只是一厢情愿。好像无论我作多大的努力，你都不会放在心上。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说罢，露出了让孜伶珥害怕的笑容后，转身忿然走了。

　　“浩彦……”看着莫浩彦离开的背影，孜伶珥失神地喃喃喊出了他的名字。

　　事情怎么变得这个样子的？

　　冯妮叹了口气，走了出来：“你到底在逃避什么呢？”

　　逃避？

　　“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

　　或许是莫浩彦离去的神色太慌乱，周琦玟和郭小彭走了回来。

　　“他呢？”他们两个回来了，那他呢？

　　周琦玟冷然一笑：“原来你还会关心他？”

　　这是什么话……

　　“在外面。”郭小彭瞪了周琦玟一眼，笑着回答道。

　　孜伶珥笑了笑，问道：“那你们回来，应该是有什么话跟我说吧？”

　　“明知故问！”周琦玟就是来气，全青雀谁不知道，要得到莫浩彦一点点的关注有多难，他是很温柔没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他的关注。而眼前这个孜伶珥，得到了比她和郭小彭还多的关注而不得知，还一直伤害莫浩彦，想到就觉得气。

　　“你对浩彦，到底怎么样？”

　　孜伶珥苦笑起来，怎么今天所有人都这么直接了，难道真的是酒后胆大？

　　“什么怎么样？”

　　郭小彭按捺住了急躁的周琦玟，轻声问道：“其实我们俩都看得出来，浩彦是真的很喜欢你，比当初喜欢琦玟时还要喜欢。以前，浩彦只是单纯的喜欢琦玟，愿意为琦玟做很多事情，可那是有底线的。现在，浩彦喜欢你，那种喜欢似乎已经到了愿意为你做所有事情一样。”

　　看到孜伶珥沉思的神色，郭小彭终于有点放宽心了，这个孜伶珥对莫浩彦也不是没感觉的。

　　“他为了你，很努力的去变强。因为他知道你是个强者，他想要保护你，只有变得更强。他为了你，已经有了拒婚的打算。那不是一头热，他想和你走得更远。”

　　“如果你真的无心，那就请离开浩彦。”周琦玟作了最后的总结。

　　孜伶珥垂下了眼眸，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好的。

　　说到了这里，周琦玟和郭小彭知道不会听到孜伶珥的回答的，因为她是这么的聪明，不会随意让人知道她的心思，于是两人都有了去意。

　　正当两人转身之际，孜伶珥的声音响了：“有件事，如若是平常，我或许还会花点心思，但现在有点突发状况，所以我怕是无法料理了。”

　　“什么事？”两人皆不明白，孜伶珥怎么话题转得那么快。

　　“小心一个人。”

　　“谁？”

　　孜伶珥抬起了谨慎的眼眸，道：“秋婧！”

　　“她？”她不是莫浩彦的未婚妻，周琦玟的姐妹吗？

　　孜伶珥咬了咬唇，叹了口气，才道：“记住，你们是莫、周、郭三氏之人，身边不乏带着目的接近的人。但有三个人，你们是必须万分提防的。一个，是秋婧。一个，是……”

　　孜伶珥在这里顿了顿，看向周琦玟：“方正。”

　　周琦玟心里突然好像漏跳了一拍，方正？怎么回事？她知道些什么？

　　“还有一个，就是……”

　　孜伶珥笑了：“我，孜伶珥。”

　　-----------------

　　车里

　　“孜伶珥是什么意思啊？”郭小彭不解地问道。

　　周琦玟答不上来。

　　莫浩彦把头枕在了车椅上，苦笑道：“真的是我一厢情愿吗？”她又提到了那件事，那件接近他的目的的事。

　　“我们之间的问题和隔阂，怎么就那么多？”

　　周琦玟和郭小彭对望了一眼，答不上话。

　　透过后视镜，司机看到了三人挫败的表情。也对，天之骄子的他们何曾遇到如此大的难题和挫折。他们都只是温室里的鲜花，一直幸福的成长。遇到了孜伶珥，他们开始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开始希望长大，开始想离开那陪伴他们多年的温室。

　　“少爷，小姐，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莫浩彦抬起了头，道：“说吧。”

　　司机这才继续道：“在这个社会里，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自己，就像四川脸谱，对不同的人带不同的脸谱。如果说那是面具，也不尽然。面具是虚伪的，脸谱是另一个自己。”

　　听到这里，三人不禁正襟危坐。

　　“同时，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保护色。这个社会，为了生存，充斥着伤害和悲痛。而那保护色，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拒绝这些伤害和悲痛。”

　　“不是每个人都能越挫越勇，也不是每个人都不怕这些伤害和悲痛。越是没接触过这些的人，越是无惧。唯有经常接触这些的人，才会明白那悲和痛是如何的难熬。仿佛已经不能用痛彻心扉来形容了，因为连呼吸都能感觉到心在滴血。”

　　司机仿佛想起了什么，话语充满了惆怅。

　　“少爷和小姐一直都在老爷和夫人的保护下，事事顺利，当然不会明白那种为生存打滚的感受。孜小姐却不一样，她在社会打滚多年，而且还是□□中人，遇到的事情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多。遇到的伤害和悲痛越多，保护色就越浓。你们在这里抱怨孜小姐不给你们走进她心扉的机会时，可曾想过她为什么不给你们这个机会？”

　　“其实并不是你们不够独立、不够强，这个因素虽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的保护色太浓了。”

　　“你们一直在抱怨，却从没为她想过。其实，她并不一定就如你们想象中坚强，她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你们越是硬要闯进去，她就越是排斥你们。”

　　震惊，如五雷轰顶般震惊。

　　“你是说，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

　　司机摸了摸额头，他可不敢这么说！

　　“也不是的，只是你们多站在她角度想，就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