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回 清城派（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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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时间里，锦心一直看着日头盼天黑。唐采灵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戒备地望着她。她一定充满了疑惑，可锦心没有心情帮她解惑。院子里很静，没有不落叽叽喳喳笑语嫣然，显得空落落十分萧索。锦心努力不去想不落的一颦一笑，劝诫自己不要去触碰自己对她的心情。期间，唐采灵试图逃跑两次，无奈之下锦心点了她的睡穴。
暮色降临，唐采灵昏昏沉沉醒来，睁眼正对上锦心犹豫的眼神。她手中的匕首雪亮，抵着她的心脏。她在犹豫，唐采灵是现在杀，还是见过阁主请示之后杀。不管怎样，总是要杀的。
两人对视，锦心在采灵眼中看到了隐藏的恐惧。即使不愿承认，可她真的是害怕了，在见识了锦心的武功之后。“你不能，不能杀我。”唐采灵沙哑着开口，被点穴太久，声音干涩的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为什么？”顿了会儿锦心才开口问道。她其实一点都不好奇，她也很不喜欢别人在她思考的时候打扰她。不过唐采灵是特别的，具体特别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左公子知不知道你要杀我？”唐采灵盯着她的脸色，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她在赌，赌左微澜在锦心心中的分量。
她在赌，锦心何尝不是？
她的匕首迟迟不扎进去，她觉得唐采灵特别，追根结底，是她不肯定。不肯定左微澜会不会阻止她。不肯定唐采灵在左微澜心中的位置。她不自觉的想到那日客栈大堂看到的场景，锦瑟和弦，一对璧人。而她独自站在二楼，形单影只。他们的世界，她走不进去，就如同，她怎么也走不近左微澜一样。
唐采灵注意到锦心情绪的低落，大了胆子小心翼翼避开匕首，慢慢坐起身来。“他不知道？你要背着他……”
锦心手中的匕首蓦然前送，划破了采灵的衣襟，触到了她的肌肤，“他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先斩后奏这种事，我又不是没做过！不过，”唐采灵脸上毫无血色，眉梢上淡淡的黑痣仿佛停在白纸上的蝶翼。肋下的穴道被制住，已经贴到肌肤的匕首带着寒风离开她的肢体。锦心收起阴冷神色，淡淡道，“现在杀了你，倒显得我心虚。”她在屋里踱了几步，“就劳烦你自个儿在屋里待着了。”
二更快到了，她得快点去小松岗。
玄色劲装，黑布蒙面，琥珀色眸子在水波的照映下显得晶亮。天边挂着昏暗的下玄月，晕黄的光洒在远处的山峦上。影影绰绰的树影在地面落成斑驳的形状，阴影中刺眼的刀光一闪，却是左微澜拔出了紫月弯刀。古朴的刀鞘，刀柄上嵌着块未加打磨的紫水晶，浅淡的颜色，几乎与刀鞘的银色融为一体。玄月状的弯刀，轻轻一动刀刃便散出水色的光。
当初，老阁主把她和东方婉词三人带去兵器库。锦心一眼便看到它，在一堆各种形状的刀器中散发出淡淡的冷意，即使在昏暗的油灯下，也发出炫目的神采。当她拿起这把刀的时候，老阁主沉默了一瞬，仿佛想起了许久之前陈年旧事，脸上满满的都是回忆。
现在，左微澜拿着它，目光从刀刃上一寸寸滑过。那双惯常或冷漠或犀利的眸子带上了丝惆怅。怔忪良久，终是还刀入鞘递还锦心。“你的刀。”刀柄上带着他的体温，不复平时的清冷。
拇指不自觉的摩挲刀鞘上的花纹，锦心把武功恢复及唐采灵无意窥探出她内力的事简单叙述了下。“唯有杀了她，才能守住秘密。”她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并没有征求左微澜的意见。左微澜听她说完才道：“你脖子的伤，不要紧吧？”见锦心摇了头，才又道：“不出意外，我们今晚就能拿到惊鸿剑。唐采灵，姑且留着吧。”
锦心顿了下，答“是”。提着的心忽然落了地，不管如何，唐采灵和她的较量总算有了个不算结果的结果。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左微澜对谁心软过。可他却对唐采灵例外。心里说不清是哀伤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她低头用力抠着刀柄上的紫水晶不说话。耳垂上忽而一凉，却是左微澜冰冷的手指触到又离开。“以后，一直戴着吧。”他说的是杜鹃耳饰。锦心抬头看他，努力的看，希望从他面上看出哪怕一丝丝的柔情。可他蒙着面，锦心什么也看不见。她紧紧握住手中刀，强迫自己抛掉失望的情绪，专注于眼前事。
紫月弯刀，净如清水的刀刃上曾结束过无数人的性命。今晚，在锦心手中它将如鱼入水般再次焕发神采。
后山省身崖，三更时分。经过漫长的等待，一个矮小的身影伴着夜色灵巧地攀岩而来。他背后负着绳索，手中拿着匕首，警惕的注意周边动静。伏在雁梓洞前大石背后的两人呼吸清浅悠长，几不可闻。锦心的目光紧追着刘一鸣瘦小的身影直到洞前。不知道齐昊用的什么法子，这么快就打探到惊鸿剑的所在，并在今晚遣妙手空空前来。左微澜和步锦心躲在石后，打算待刘一鸣取到剑后从他手中夺剑。
大概等了半盏茶的时候，刘一鸣慢慢从洞中走出。手中拿着柄裹着黑布的长剑。他脚步不如先时轻捷，洞中的机关耗费了他太多心力。他拿着手中剑，想到把它交到齐昊手中之时，那副碧水残阳图便要归他所有，心中不由一喜。脚步不自觉的加快许多。
当他听到身后异响反应过来的时候，锋利的刀刃已割破了他的脖子。面上的笑意来不及收，僵硬的贴在他脸上，眼睛睁得很大，不可置信般颓然倒在了地上。手中剑被抽走，他却连杀他人的面孔都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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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更。锦心才沉着脸回屋。计划的不顺利，让她心浮气躁。进了屋，她再次吃惊：唐采灵不见了！刚才尚未理清的思路更乱了。唐采灵是自己逃走，还是被人救了？那么她呢，是暴露了，还是即将暴露？锦心蹙眉，原本脱靴的手停下了。不，事情还没完，她还得去做另一件事。
从练武场的架子上随便挑了把长剑，她急急奔向省身崖。刘一鸣的尸体他们并没有用化尸粉处理，他的尸体，还有用……
再次回到屋内，锦心迅速换上月白色中衣，再三确定自己浑身上下并无不妥后，向风怀瑜的院子走去。院子里亮着灯，锦心站在门口，细心的在泥地上用内力印出深浅不一的脚印。随后，从容的敲门。
风怀瑜还没有睡，亲自来开门。看到是锦心，微微一愣。问道：“这么晚了，锦心你还没有睡？”锦心低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心事重重，“睡不着。我，我有事要和你说……”欲言又止的表情。以风怀瑜的目力和细心，早看到了地上的脚印，从而轻而易举联想到锦心踌躇不决，在他门外徘徊良久的事实。“你，你不让我进去吗？”锦心抬头，脸色微红，下定决心般问道。
“这，”风怀瑜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的确应该把话说清楚，于是道：“进来吧。”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而难捱的。许多前因在这里埋下，许多阴谋在此处延展，有秘密被揭开，有谜面在完善，又有无数的难题争相铺开在众人面前；有人自作聪明，有人险中奸计，又有人隐在黑暗之中默默的观赏，这出命运的戏。
夜，还有很长。却不知明日，是怎样一场光景。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三回 清城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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