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凤无痕》子木瑜

86、八十六章

　　雨还在下着，没有丝毫止住的念头，天还未大亮，但要赶路已是足够，昨晚所见的那个绿衫人……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妥。
　　但已经来不及细想，我脑海中所剩下的感知只有那个穿着紫衣，静静依偎在我怀里的人……
　　我不停地赶，不停地跑……
　　不管那绿衫人有多神秘，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对我而言，除了夜琴……什么都无所谓！

　　“公子！”蓝意守在门外，对着莫辰逸轻唤了一声，又将灰衣人挡在了门口，恭敬却又带着些疏远，淡淡地说道，“夜太深，公子还在安睡，请先生稍等片刻。”
　　揭下斗笠，抖了抖雨水，灰衣人含笑而立，什么都没说，倒是在他身边的小丫环一脸不服气，瞪了蓝意一眼，嘴角上扬，略带讽刺，“好大架子！我家先生肯屈尊来到这，这可是皇帝都享受不到的权利，你凭什么叫我们等？”
　　“翼儿！”灰衣人打断小丫环的话，温和如玉的脸上有一丝微微地怒气溢出，“不得无礼！”
　　先生一向好脾气，此刻却是真的生气了，翼儿有些委屈地垂下头，只在心里把蓝意骂了个千百遍！

　　“蓝意。”莫辰逸已从床上坐了起来。
　　蓝意知道定是公子已经准备好了，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对着翼儿和灰衣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哼！”冷哼一声，翼儿也不等自家主子先进，首先跨进了房门，以此表达不满。
　　灰衣人温和淡笑，看着翼儿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翼儿进屋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接坐到了莫辰逸的床上，刚想开口讽刺两句……
　　目光触及那人眉目之时，却觉得……
　　冷，好冷！
　　不由自主地，翼儿怯怯地从床边移开，慌忙跑到灰衣人的身后，拽住灰衣人的衣服，不时地从灰衣人身后伸长脖子看了看床上坐着的那人……
　　因为起的仓促，莫辰逸的衣服并没有穿的很工整，参绿色的袍子松松地披着，墨色地发散散地披着，锦被盖住了腰以下的地方，若是别人……这般模样必会有些慵懒，可莫辰逸不是……这样子的他依然透着冷气，依然如同不可亵渎的神明一样！
　　翼儿看着锦被，突然想起……那个人从小便不良于行！于是，一种莫明地情愫在翼儿的胸腔中胀起。

　　“蓝意。”
　　“是，公子。”蓝意回答间已经搬来两个椅子放在翼儿和灰衣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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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先生，翼儿姑娘，请。”床上，莫辰逸对着燕回和翼儿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的名字？”翼儿不可罢信地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被那样的人叫出名字是那么值得自豪的一件事。
　　莫辰逸声音清冷，如山间泉水，“是，莫某知道。”
　　张了张口，翼儿却再不知道说些什么，明明……是那样一个沉不住气的女孩。

　　“燕先生，我的条件……你接受么？”烛光时明时隐，闪电的光芒将所有人的脸都得通白。
　　“不愧是绿寒公子！”燕回端起桌上的茶，轻抿了一口，却突然间楞住，几秒后……手中地茶杯突然坠地，摔地粉碎。
　　翼儿大惊，惊恐地叫起，“先生，先生！”
　　“你……”怒意在莫辰逸的杏目中快速消逝。
　　“我没事！”推开翼儿扶住自己的手，燕回无奈地一笑，“绿寒公子竟有这般实力！燕某服了！”
　　“先生过奖。”莫辰逸从怀里掏出一株红花。
　　蓝意赶忙接住，恭敬地呈到燕回身前，“先生请！”
　　“哼！”翼儿白了蓝意一眼，一把将红花抢走，小心地放入随身携带地盒子里，继而看向燕回，“先生刚才怎么了”
　　“佻宛茶！”燕回闭上眼睛，“好一个莫辰逸！竟被你查了出来。”
　　“佻宛茶？”翼儿沉思，想清楚后，眸间一片惊异，掩唇惊叫，“呀！”
　　佻宛茶！桑氏独产，世间独一无二，一年只产七两，存在吾音阁中，由桑家百名护卫守护着，只有桑流澈与桑鬼有资格喝，就连燕回也是寻了三年才得到一两佻宛茶……
　　而刚才他喝的那一杯茶……是新叶，今年才新产的，莫辰逸得到了，能说明三件事——
　　第一，莫辰逸的眼线比他想像中还广。
　　第二，他已经知道了白安与少主交易的事情。
　　第三，桑流澈有危险！而且……桑家护卫和桑鬼姑娘都不知道！

　　“好！”燕回赞赏地看了看小着他二十几岁的莫辰逸，第一次……有人能在他眼前威胁到他，也是第一次他燕回妥协了，“我给你南朝城的地图。”
　　低沉地咳嗽在房间中显得异常明显。
　　“公子。”蓝意一惊，走到床边执起莫辰逸的手，探了探脉搏，微微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得有他人在场，爬到床上，劲自将内力输到莫辰逸体内。
　　咳嗽声渐渐低下……
　　虽身体羸弱，但莫辰逸的气质却并分未减，杏目中印着燕回的样子，莫辰逸微微笑道，“先生是聪明人，莫某断不敢拿先生的地图，只求先生将梅河的源头告诉莫某。”
　　灰衣下，燕回将拳头握紧，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自己……竟毫无还手余地，生平第一次，燕回有了无助地感觉。

　　“绿寒公子。”重新恢复了如玉般温和的笑，燕回再一次喝茶，“不若你我再进行个交易吧！”
　　杏眼中闪过一丝不明，他想不出……如今的燕回还有什么东西能与自己交易。
　　“先生请说。”
　　“沈子夜，我给你沈子夜，梅江的源头由你自己去找。”
　　“你怎会有沈子夜？”蓝意拨高语气，微微地喘息能看出他的激动。
　　“燕某未到达天翌之前曾是无道前辈的女婿，如今……身上恬好带了沈子夜也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
　　蓝意的手蓦然一顿，焦急地看向莫辰逸，“公子，蓝意保证……梅江的源头，我一定会找到。”
　　翼儿看得出来，莫辰逸在挣扎……

　　“不了，燕先生……我要梅江源头的消息，那沈夜子与莫某无缘，不强求也罢。”
　　“不！”蓝意大惊，燕回的脸色也变得极差，难道……三年的布局就这么付水东流了？

　　“公子！”
　　“蓝意！”那清冷的声音中是不可违背的决心。
　　“不行。”蓝意摇头，“我决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公子……之后，蓝意随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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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里的人都已经离去，唯剩莫辰逸一人，轻声一叹，莫辰逸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双腿……

　　“燕先生，只要你把沈子夜给我，我保证……桑公子不会受一丝伤害，白安不会发觉任何事，你们也可怜平安离去。”
　　“你是谁？拿什么保证？凭什么要我相信？”翼儿恼怒地在蓝意脚上踩了一下。
　　“先生若信不过我便罢了。”
　　明明想要沈子夜想到要死，可是他转身离去的时候却没有半分犹豫，好像那东西不是千年珍物一样，翼儿被蓝意的态度气到要死。

　　燕回叫住蓝意，“留步！”
　　“先生！”翼儿跺脚皱眉。
　　不顾翼儿的反对，“拿着……”
　　一颗小小地果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蓝意抓着那果子，小心地护着，眼里有泪花流出……
　　“先生安然离去之时，便是桑公子毒解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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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燕回拍了拍翼儿的头，一颗心这才吞进了肚子。
　　翼儿对着蓝意离开地背影吐了一口唾沫，转过身时看也不看燕回，一个人气冲冲地往前走去。
　　看了看亮着烛火的小屋，燕回自语，“绿寒公子莫辰逸，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