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剑影初现寒光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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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右路而去的马车，终在天色微暗时到达了青溪县城门口，细雨已渐停。
守门的士兵只懒懒看了一眼，马车便顺利进了城去。
城中行人稀少，除了点点滴滴雨声，似乎听闻不到旁的声响。稀稀疏疏的灯火，勉强叫人看得清路，而看不清的黑暗则莫名透着股荒凉的气息。
哒哒的马蹄声，车轱辘碾压石板的吱呀声也渐渐被黑暗吞噬。天未全暗，城中安静的委实太早了。
马车沿着县城大道而行，不一会便看见前方高高悬挂着一盏灯笼的客栈。驾车的铜剑童子陈日月回首低声向车中人道：“公子，前面有客栈。”
一只白皙素净的手撩开了青色的垂帘，露出了一张清俊冷峭的面容，眉宇间聚着一丝挥散不去的忧愤。
“先去客栈歇息，明日再作打算。”冷眼扫过四周，无情做出决定。
“是，公子。”陈日月点点头，轻轻一抖马鞭，驾车向那间客栈而去。
眼尖的店小二在马车还没停稳在客栈门口时，就迎了出来。
“呦，客官可是打尖啊？你们可算找着地方了，咱们这福来客栈可是青溪县最好，不信你去打听打听，这青溪县谁不知道。”小二哥一边陪笑说着长串的好话，一边殷勤的上来帮忙牵马。可能是热闹欢乐来的太过突兀了些，这带着喜庆劲刻意讨好的话入了人耳别扭的紧。
“三间客房，再来桌饭菜，要快点啊，还有给我把马要喂好。”陈日月跳下车伸手把缰绳递给小二哥，同时不忘吩咐道。
另外三个童子亦下了车，随即转身搭着手将公子连人带着轮椅抬了下来。一旁小二哥看着有些愣神，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方对着客栈内扬声吆喝“三间客房，一桌好菜”，手牵着马车去到了后院马厩。
夜已过半，四童子早早各自回房睡下，连日的奔波让四人疲惫不堪，是时候让他们好好歇歇了。
无情尚未入眠，他独自静坐房内，望着眼前烛火，暗暗思忖着。一路而来，无情思量了千百回，却仍在细细推敲。此事虽急，却又是半分也急不得。
一路行来，满眼皆是荒乱之景颓废之气，所过城池更有那拆墙破门自毁工事，如此这般，却是为了运送区区花石，耗资之巨，令人咂舌。无情眉间的那一缕忧愤日渐浓郁，一种情绪在他的胸膛翻腾激荡，无法平息，也绝不会平息。愈是这样，无情愈是能冷静自制，仿佛感情与理智已被生生分离。然而他明白这是消灭世间“恶”所需的必然，他便不觉得这是痛苦，于此一切他早已习惯。
窗外传来了打更声，夜上三更。无情衣袖微微一动，烛火骤灭。黑暗中，无情悄无声息躺上床，闭目间心中主意已定。
次日，天晴。
天蒙蒙亮没一会，街上就有了声响，青溪县一扫昨晚的荒凉，让人觉得有了些许生气。
依旧是昨日的那个店小二，正殷勤的给无情一行五人倒茶端水上饭。偌大的厅堂，就只一桌，扎眼的很。
四剑童虽依旧食不言，但吃饭的速度却不自主地比往常快了几分。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公子将手中的筷子搁下，四剑童之一的铁剑童子叶告就等不及的开口问道：“公子，现下我们是不是该去抓谁了？”
不等公子开口，银剑童子何梵就忍不住反驳道：“无凭无据怎么抓人？先收集证据才是，对吧？公子。”边发表自己的看法边询问的看向无情。
另两人看来也比较赞同何梵的看法，一同望着无情，就等着公子的一声令下，好准备让那些可恨的贪官污吏全部绳之以法。一路走来，这四剑童心里想来也是憋着一股气。
却没想无情既不开口说如何收集证据，也不说要抓谁，而是神色冷淡的反问四人：“可有案件发生？”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公子是何用意，方才的那股冲动一下消散了点，只是仍然完全无法领会公子的意图。
静了一会，发现自家公子在等自己等开口的样子，依旧是叶告最先忍不住，回答道：“没有案件发生……”，同时又有些迟疑和不服气“可是官员借上供花石压榨百姓，弄的民不聊生，那些贪官有罪，有罪理当处置。”
无情轻轻点头，看来他也是同意叶告的看法的，四童子瞬间打起了精神，等自家公子下决定，没成想无情却又说道：“花石纲不能是案件。”
四童子都有些吃惊，不能是案件？！怎么不能是案件？！就算不是案件和处置那些贪赃枉法的家伙又有什么关系？
无情见四人种种不解的模样，开始耐心的解释道：“上供花石乃是圣上旨意，既是圣上之意，那就不能是案件。”无情说的斩钉截铁，苍白的脸仿佛是成了坚硬的汉白玉，声音也微微带着寒意。没给四人发问的机会，接着往下说道：“而且自神捕司成立起，负责的大多都是凶案冤案大案要案，看起来风光无限。”停顿了一下，无情面容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神色，继续说道：“其实从未接手过官员贪墨等案件，那些说到底不属于神捕司的管辖范围。”
四童子先听得有些发愣，可听到公子这样说，却隐隐的从心底升腾起股愤恨，个个显得很是忿忿不平。无情则冷静很多，似乎没受到什么干扰般，接着说道：“百姓之苦非一日之功一人之力，花石纲只算是个由头。光盯着花石纲只会因小失大，花石纲能不能成为案件更是没有必要了。”
无情话音刚落，陈日月急着说：“公子，神捕司不能管辖官吏之事，那、那、那我们不是白来了？！怎么能这样？！”另三人纷纷应和，看来四人已完全让神捕司不能管辖官吏之事乱了阵脚。
“官吏如何治理地方，政绩如何的确不是神捕司可以直接管辖的。但”无情话音一转，“并不是说神捕司不可以管官吏之事。”
四童子一听，瞬时定下心来，明白自家公子必是有办法惩治，便全都安静下来认真听公子接下来要说的话。
见四人已镇定，无情说道：“官吏一旦牵扯进神捕司所属管辖的案件，神捕司就管得了他们，此处官官相护，各有勾结，只要能查出一件，便借案件之名设法将他们全都拉进来，到时叫他们就是想跑也一个都跑不了。”
四童子到底还是孩子，听到公子这样说，好像就已经看到了贪官恶吏的下场，各个振奋不已，互相间看看对方，有些激动。
无情坐在桌旁，却依旧面容冷冷，有些话他并没有说。情况其实远远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容易，即使是官和吏，各自所受的管辖也是分开的，神捕司一旦妄图插手，不但讨不到半点好处，更大可能是成为把柄给人利用。相比于诸葛先生，圣上更倚重和信赖蔡京，不然凭诸葛先生之才，怎能是现今的局面。同时浙江一带也是盘根错节，官员相互间联系紧密。就如打蛇要打七寸，一次不中，便会前功尽弃。这次虽是低调前来，但也只是暂时抢得了一点先机，然蔡京等不是好相与的，发现不过是早晚的事。目前敌明我暗，要想一下子威慑控制的了浙江官吏，必定是要亮明身份，到那时候，优势必然全失。要是一步错，便是步步错，容不得半点马虎。而神捕司所能管辖的案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先不论能否找到，时间紧迫，也没什么空余可以慢慢一步一步来。而且寄希望于官吏犯了案，正好是神捕司所管辖，这种事情太过渺茫和不现实，更是让人无法掌控……
思及此处，无情敛下眼睑，望着自己修长且指节分明的双手，眼底滑过一丝寒光：“有些手段必须我来做。”
此时，从城门的方向传来阵急速的马蹄声，路上行人小摊贩慌忙避让，就见一官差骑马飞奔而过。
无情侧目，眉头微皱。
“这是扰民。”四童子看到此情景，觉得气愤。
“不，有事情发生。”无情语气笃定说着，眉头不由又锁紧一分，刚才官差表情很是慌张，看来是有大事发生，难道有什么变故？
奔驰的马儿被狠狠一勒缰绳在青溪县衙门前停下，官差从马背上半是爬半是跌下，慌慌张张的就往青溪衙门里冲。
“德、德、德清县太爷张桂被、被人杀了！”一声尖锐的高喊打破了衙门的平静。
现在德清县张府一团混乱。
无人注意到斜对面的阴暗小巷里站着个人，一个快和黑暗角落融为一体的人，那人冷眼注视着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剑影初现寒光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