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将心事许卿卿》金唐

5、生变

　　腊月里，川州的空气干燥冷冽。

　　虽然摆上了几盆子炭火，但是那种冷似乎仍是要透入骨子里，吸入的空气也仿佛是辛辣的酒一样，一路刺痛到胸膛。

　　卿卿倚坐在楠木圈椅上，肚子已经有些隆起。

　　对面的男子直直的盯着她的腹部。

　　“嗯哼。”卿卿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一身白衣侠客打扮的男子的发呆。“师兄，你在想什么？”

　　顾思清勾唇一笑，“在想，师妹的动作倒是迅猛。”

　　伶女端上了两盏茶。

　　“我以为遇见了好的，自然是要下手快的。”卿卿端起手边的茶盏，低下头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抿了一口。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伶女，直接接过了她奉上的茶，“喔，是吗？”这一句，像顾思清心不在焉
　　的搭腔，又像是不甚相信的疑问，带着奇异上扬的尾调。

　　疑问，疑问什么呢？是疑问韩柯的好，还是疑问卿卿仓促嫁人的原因？

　　卿卿浅笑着看着男子，“师兄，你不是在闭关的吗？”

　　顾思清寡淡的附和一笑，挑着眉朝着卿卿问道，“卿卿，你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的话吗？”

　　他看似无甚深意随意的一问，但那一双紧紧凝望的眼睛中复杂的情绪早已是无处藏匿。

　　卿卿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说我叫顾思清，思卿，思卿，既然思念卿卿，我就来了。”

　　卿卿略一细想，是了。那时她在师门学艺，顾思清曾玩笑着和她说过，思清，思卿，他这名字
　　是给她占了便宜的。顾思清，顾思卿，岂不就是他思念卿卿吗？

　　顾思清看着卿卿恍然的表情，心中更是一片惨然。他总以为自己的小师妹还小，总觉得她性子淡漠不通情爱，待自己闭关之后，再表露心计也不迟。可是他怎么会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呢？他其实早就提前出关了，亲眼看着她这几个月的生活，但是却不想出现在她眼前，恨卿卿轻率，却更恨自己没有把握住时机。然而现在，他却想看看这个韩柯，是不是真的当得起卿卿的爱慕。

　　晚间的时候，卿卿照例是先睡下，韩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他带着一身的酒气和衣躺在床上隔着被子抱住卿卿，在她的耳边呢喃重复喊着她：“卿卿，卿卿……”

　　似是叹息，似是惆怅。

　　卿卿被他吵醒，翻过身，撑起身子看他。见他面泛红潮，浑身酒气，就知道是醉得不轻了。遂越过他下床，挤了个凉帕子，敷在韩柯的额上。

　　韩柯被额上的凉意一激，一把握住卿卿的手，待看清眼前是何人，脑子就又清醒了一分。

　　他心中有话，可是就像是卡在了喉咙，喉头耸动，怎么也是吐不出，他闭上眼睛，像是十分的

　　痛苦，握着卿卿的手也越发的用力，复又睁开眼睛，看着卿卿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京城来了消息，说许相府被满门抄斩了。”

　　他紧紧盯着卿卿，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卿卿闻言，浑身一震，脸色有些苍白，却也不是寻常女子流露出的那种大悲，亦没有悲恸大哭。

　　韩柯见她这样的神色，大觉异常，家中父母姊妹被斩，难道不应该流露出悲痛欲绝的神色来吗？

　　他心中思绪翻转，在看卿卿时，眼神已不大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