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灰 Elapsed》公子离忧

10、交易

　　“我指的不是Mjolnir。”闻言Loki挑起眉来，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垂至腰间的黑色假发，打出各种花式的结来，“一个少有人知的传说——古早以前，一位精灵漫游九大世界，最终在Jotunheim停下了他最后的脚步。”

　　这人讲故事的水平真差。Loki微笑着松开头发，弹弹手指，有礼貌地问：“请问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巨人皱起眉来，声音仿佛粗粝摩擦的砂纸：“Loki Odinson，何必假作一无所知，我知道你来Jotunheim，是想找到那被遗落在这里、记载有自由往来九大世界方法的精灵之书。”

　　“我从来没有把这个床头童话当真过。难道这的确是真的？”Loki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声音中的真诚简直让人不得不相信，巨人的语气也因为迟疑而稍微柔和了一些：“我可以向你证明——解开对我施的咒语，抓住我的手臂，我可以立即带你去Asgard。”

　　Loki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果然片刻之间，没有Heimdall与虹桥作为桥梁，他在Jotunheim与Asgard之间打了个来回，这段短暂而漫长的旅程简直可以用令人震惊来形容。

　　“这么说，Thrym之子Breki，你其实是想与我结盟？”Loki感到面前的巨人明显地僵了僵，不由得狡黠地微笑起来，“是的，我知道你是谁。我的父亲在向别人作介绍时，往往也会遗漏掉我。”

　　Breki僵了半晌，终于摇了摇头，笑起来：“Loki，Loki——如果不是条件所限，我真想娶你。那些愚蠢的哥哥们简直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想要Asgard，而看起来你似乎想要整个Jotunheim，胃口不小。”Loki向Breki伸出了手，“相信我，你不会想要娶我的。婚约从来不是最稳固的盟约，其中总有被情感好恶所影响的决策失误——情感是世界上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不，不，与情感无关。”Breki笑着去握Loki示意结为盟友的手，“纯粹只是因为，你看起来太过可口——”

　　他的话戛然而止。当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时，他的皮肤发出了吱嘎的响声，他的喉咙在能发出嘶喊声以前就已固结成块。顿时，他被Loki手上附着的法术变成了真正的岩石巨人。

　　Loki将手从Breki石化了的手中收回：“懂得法术又有点脑子的岩石巨人，也许只有你这么一个，很珍稀的品种。可惜你犯的错误太致命了。” 他有点可惜地叹了一口气，“首先，不该把底牌先亮出来；其次，能自由进出Asgard的巨人，我是不能留的；”他走近，抬起手来，五指在石像肩上按了按，顿时石像散成了一堆碎石，“再次，永远不要信任邪神Loki；最后——”他果然在碎石堆中找到了一卷羊皮纸，“别相信什么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话，那是胡扯。”

　　Loki所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三十分钟时，Thor真的来找他了——穿着已经不能算是白色的、被撕成一条一条的裙纱，手中拿着Mjolnir。

　　“那个黄眼睛呢？”Thor看见独自一人站在碎石旁边的Loki惊讶地问。Loki翻了个白眼：“也许是被你吓跑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说动他们接受即使不和亲也为盟友的合约’了。”Thor咧着嘴笑，“我觉得其实我的原方案比你的有效多了，他们说他们非常乐意接受。”

　　他们已经将斗篷丢在了宴会桌上，Loki是用隐身术遮住他们的。一路上Loki对Thor的莽撞和大惊小怪表示非常不赞同，“是的，也许在着装这一方面是有玩笑的成分，但是你的行为太冒险了。还有，我就算穿着裙子也不是小姑娘，用不着你的保护，我亲爱的姐姐！”而当Thor再次坚持认为自己的方法更有效以后，Loki打了个响指，撤掉了Thor身上的隐身术。

　　那时他们正走在万神广场上。

　　***

　　Thor不想说Loki穿着那条长裙不仅仅是好看，而且是迷人——但那是真的，相比起来，他自己穿着白裙子简直是世界尽头的噩梦。Loki低着头给Thor穿那件女式贴身甲衣的时候，他的头发擦过Thor的脸颊，Thor能闻到一股冰镇过的蜂蜜酒的味道；Loki的手指努力避免触碰到Thor赤裸的腰的时候，Thor依然能感觉到那股气流，他用全部的意志力咬紧牙关，哽住喉咙，不让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僵直了肌肉，努力平复那阵突如其来的欲望。

　　后来Thor意识到了，其实那阵欲望并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以他意想不到的自然，在长久以来的积累中自顾自地苏醒了。他是真的爱上Loki了。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Loki在第一次利用影分身作战成功后得意地微笑，也许是Loki在某次恶作剧过后懒洋洋地冷笑，嘴唇的弧度无辜到罪恶。也许是Loki一个人抱着手臂站在金宫的殿阶旁，远远地看着Thor与Sif和三勇士从彩虹桥上过来，在一片金色中垂下了头，仿佛一个孤独到令人想将他在拥抱中揉碎的影子。也许是Loki在藏书室里摆弄各种奇怪的卷轴器具的间隙抬起头来，用他美丽的绿色眼睛看着正滔滔不绝的Thor。

　　也许更早。很小的时候，Loki摇摇晃晃地向他跑过来，叫他第一声“哥哥”。最开始的时候，父亲抱着一个软软的婴儿，对还只有两岁的Thor说：“他是你的弟弟，Loki。”

　　他是我的弟弟。Thor想，也许他每次强调这句话的时候，也总是在提醒自己：混蛋，他是你的弟弟。但他其实早就已经分不清楚了。

　　当生命和爱情都和一个人连在一起的时候，会变得轻信，容易原谅，难以忍受失去，想要占有他的一点一滴。会在他开口解释之前就为他准备好足够的借口，为他的过错而责备自己。

　　我一直不知道我是怎样失去他的，Thor想。也许只是因为我总在想，他是我的弟弟。

　　他是弟弟，弱小的那个，无辜的那个，容易犯错的那个，应该被保护的那个。总是容忍他的任性，却又总是无视他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