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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燕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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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涵宇从苏府里出来,并不坐车,沿着苏家周围绕了几圈,在街尾墙角处终于发现了林方留下的一个暗号,看到这标记他心头一定,笑意吟吟的在墙角的馄饨摊上吃了碗馄饨,方打道回府。
后面跟着的人,也不死心,一路跟回了医馆,一直到晚间有人来换岗,才回苏府禀报。
“王大夫还真沉得住气!”苏修文挥手让探子退下,抬头瞧了瞧老神在在,专注于算账的苏允文,低声笑道:“那林方失踪了一日,他也不心急,除了早间在苏府周围溜达了圈,其余时间一直呆在医馆里,看病救人,这哪里是皇上身边心狠手辣的得力干将,分明是位悬壶救世的好大夫啊!”
祺文在一边听了,倒先沉不住气,霍得一声站起身来:“大哥,要不今晚我去一探究竟,反正昨儿他们也派了人来,咱们有来有往才不失礼数!@”
“不必去!”修文却否决了弟弟的提议,他主张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虽然修文祺文是双生子,幼时一样顽皮霸道,大了性子却开始显现不同,修文略微老成,祺文则性子烈些。
“先发制人,也未尝不可啊!二哥!”祺文觉着等待便是坐以待毙,两人意见相左,各说各得理,最后双双望向似乎全神贯注于本月账目的允文,等他定夺。可允文好似没有看见两位弟弟的目光,手指翻飞,算完了三本账本,让两个弟弟险些沉不住气时,方停下手,做了决定:“按修文说得办!”
“大哥!”祺文有些不服气,欲再多言,劝允文改主意,虽然允文在家中甚有威严,大事都由他做主,可是在两个弟弟幼时,他便鼓励他们按各自的想法而行,勇于说出心中所想,言明若是意见正确,只需阐述清楚,他定当会考虑,不会让苏家成为一言堂,故而祺文修文有时候,与他想法相驳时,常会各抒己见,绝不退却。
“你想要先下手为强,可你能一下子挖了王大夫的根么?那可是通着京城!”允文摆手让祺文先坐下,喝了口茶,稍润了下喉道:“现在,我们坐山观虎斗便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到时候你下手也不必费太多的力气!”
“对!大哥说的是!如今林方失了踪,王大夫一时间少了左膀右臂不说,还要分心去找寻他。再加上林方那小子被昨晚假莫青给劫了,只怕一时半会脱不了身。”修文如此一说,祺文却更想不通了:“正是这样,此时正是各个击破的好时机,大哥为何不同意出手!”
“杀两个太累,等他们斗完了,我们对付余下那个便行了!”允文懒洋洋的拿起昨夜京城送来的密函,凑到蜡烛前点了,扔到堂前道:“更何况,大事在即,风浪尽在眼前,不必为这种事情多费神。”
“大哥说的是,是我鲁莽了!”祺文听允文这般一说,方才想起京城中最近风起云涌,势力即将洗牌,苏家虽在洛阳,但无法幸免。那皇位上坐着的那位,一想起来,新愁旧恨眉生绿,一团怒火上心头。
“好啦!晚啦!你们各自回房歇着吧,下个月有的你们忙了!”允文吹灭了书房里的蜡烛,三人起身离了书房,相伴着往住处走去,行了不多时,先路过了映雪的闺楼,祺文看允文此时一反往日,竟不去探望生病中的映雪不由有些诧异问道:“大哥,你不去看看映雪么?”
“如今映雪已是二八年华,就算现在我身为她得兄长,深夜探望也是有违礼数的!”允文抬头看了眼透着灯光的映雪闺房,眼中满是温暖:“我希望在她出嫁时,没有人拿这个来做文章,毕竟朝中多老古董………….走吧,明日再来看她吧!”允文没有把话说完,可两个弟弟均明白他的意思,都低头暗笑,跟随着自家大哥心不在焉的脚步,一路前行。
三人于雨亭处分道扬镳,各回了房间。
允文一靠近自己的寝房,就闻到一股陈年女儿红的香味,双手推门,抬眼一望,果然燕云来手执酒壶靠在坐榻之上,笑得妖孽之极:“哟!苏大少爷回房啦!欢迎欢迎!”
“我看下回假扮莫青还是你自己出马吧!于成泽的功夫太次了些!”苏允文目不斜视,好似没看见这冤家一般,顾自脱了外衣,用热水洗脸,洗漱!
“我就知道你肯定猜到了!”燕云来也不生气,自发自动的抛下酒壶,伸手跟着苏允文在盆里搅和,末了摊着自个儿湿漉漉的两只爪子,示意苏允文帮他擦!苏允文暗咬了咬牙,自怨怎么会在不懂事时和这个么不懂事的人成了朋友,果然四五岁,心智未开,一时糊涂么!古语有言,童言无忌!他是否可以收回当年在御花园里的话,什么结为异姓兄弟,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誓言。要是真和燕云来一起死,入了坟里也会被他气得活过来不可……………….
虽有些郁闷,但苏允文仍旧大方的拿他擦了脸后的脸巾擦了燕云来两只滴水的爪子。“你不问我,真的莫青在哪?”可惜燕云来却不是个识相的,眨巴着他那双桃花眼,笑得像只狐狸。
“这套把戏,十几年前你爹和我爹就玩过!有什么好猜的!”苏允文手脚利落的擦干燕云来爪子上的水迹,一扔帕子又去床边坐着洗了脚,也不寻布擦干了,自换了内衣便躺下身,他晚间用饭前已经沐浴过,这会稍事清洁,便打算入睡,这可苦了本想拿莫青下落逗他玩的燕云来,在凳子上坐了不到半支香时间,屁股左挪右挪,眼看这苏家大少爷是真心不想理他,鼻息已经平稳,快要酣然入睡,终于是忍不住了,一个虎跳跃到床上,双脚一踢脱去臭烘烘的鞋子就往允文枕头上挤:“让点给我,枕头让我睡点!”
他这番吵闹,允文也不理,稍移了点位置给他,又闭眼睡觉。燕云来自然要继续折腾,一会去抢被子,一会又嫌弃被子太热,一会起身把屋角的冰块盆移得近些,一会又嫌弃太冷,一脚把盆踢掉墙边,总之花样百出,片刻不消停。
苏允文哪怕是佛这会也会有火气,终是忍将不住,翻身而起,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哎………..人家只是睡不着,想跟你一起看看星星,聊聊天叙叙旧,允文真是好冷淡哦!!明明和修文祺文就很有话讲,真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燕云来唠叨间,允文出手欲点他得哑穴,可惜一击没有得手,后患无穷,那家伙越发发癫起来,娇柔做作的讲着不着边的话,硬是恶心的一向淡定的允文都郁闷的满腔怒火:“你要么闭嘴,睡觉!要么滚!”
“哎!好无情哦!小时候你明明白白胖胖,好可爱的,还会娇滴滴的喊我大哥哥哎!”燕云来满是可惜的揉了揉被允文揍疼得地方,以越发欠扁的声音感叹着以往。
“你小时候不是也差不多,只比我大了月余,当年也不过是个奶娃娃!”允文这会怒火稍歇,想起燕云来那脾气,知道不理方是上上策,语毕,身子向后一倒,又要培养睡意。
燕云来哪能让他如意,阴测测的低下身,趴到允文耳边道:“你要是再不理我,我一会就去和映雪聊天!哎,那么多年没见映雪应该已经是大姑娘了吧!可惜当年出了事,要不然我也能看见映雪满月时候的样子…………”
“她这几日着了凉,别去烦人!”允文知道燕云来说得出做得到,低声提醒了这小子一声,复又闭嘴不语。
燕云来听了倒也真不好去烦映雪,又东拉西扯了一阵,忽然低声问允文道:“皇帝这么频繁往洛阳派密探,可是为了越娘案?他想查什么?如今他已贵为天子,何须记挂这个已经作古的皇兄?”
“要查便查,你只要不给我出幺蛾子,他能怎么样?”说起这事,允文倒是应了声,冷哼了哼:“他哪里是记挂,分明是忌惮!”
“这倒是,当年我可没在皇家瞧见什么兄友弟恭!”燕云来翻了个身,抬手轻敲着允文的背脊:“哎,和你说个事!”
“说!你不是没停过么!”允文懒懒的回道。可他静待了许久,燕云来却又没声了,翻身一看,那人张着嘴睡得四仰八叉,习惯一如幼年。允文轻叹一声,分了些毯子给燕云来盖上,借着月光看到燕云来胸口衣衫散乱处显露的新刀疤,不免怔忪了片刻:“云来,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