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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偷天 ...

  •   龙葵看去,却见那是一群穿着盔甲的骑士,队中有十来头骆驼,又有几辆骡车,却不是金狼军。

      寇仲、徐子陵看清之后,不禁长长吁了口气,原只是虚惊一场。

      因觉对方没有恶意,双方行过礼之后,便上前相见,那独自上前的骑士腰悬弯刀,背负长弓,看上去精悍有力,他打量过对方四人,着实有些奇怪,看不清来历。

      寇仲、徐子陵与跋锋寒三人在草原上历经风霜,更非注意衣着的风雅之人,现奔逃之际穿着的羊皮袍子已是不复整洁,更沾满尘土,只脸孔在河水中洗得干干净净,且不说寇仲的英俊高大,徐子陵的清隽丰姿,跋锋寒此时虽经历生死,衣衫破旧,脸色更是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但仍不可掩他俊朗出众的样貌,若只这三人,倒不如何奇怪,寇徐二人穿汉人衣衫,但跋锋寒却是一眼看去便知是个突厥人,但加上一个衣着光鲜的红衣女子,便有些怪了。

      主要是龙葵样貌太艳太美,又偏生红裙翩飞,若流水一般的衣料不知是何材质,发饰古朴别致,看着非是草原女子的装束,其厚重正式倒似是宫装模样,但偏生比起汉人女子的保守,她又带有几分不同寻常的魅惑明丽。寇仲袍下藏着井中月,徐子陵背着跋锋寒的长剑,跋锋寒重伤,龙葵却周身上下莫说伤痕,看着连一点灰尘都无,与那三人未免太不搭调,但偏偏跋锋寒靠着龙葵,两人状似形态亲密。

      “不知两位汉人兄弟要往何处去!可是有人受伤?”马上骑士问道,心下暗想,莫不是私奔出来?

      寇仲与徐子陵对看一眼,却想不到这人竟是以汉语问话。

      “不错,这是我们的突厥兄弟,正受伤需要休养,老兄你从何处来?”寇仲上前应话。

      那骑士言语友善一一答了,并邀请他们上车同行,寇仲回过头看了看扶着跋锋寒的龙葵,仍是道,“只怕我们得罪了突厥人,会给老兄你带来麻烦!”

      那叫越克蓬的骑士哈哈一笑道,“都道汉人狡猾,但我看两位必是好汉!不用担心,他们已来查探过我的骡车,必不会再相疑,你们这位兄弟当是受了内伤,正该好好休息。”

      越克蓬看一眼龙葵,她并未说话,在旁人面前一副文静优雅的模样,扶着跋锋寒的样子更是温柔多情,让寇仲和徐子陵都感到有些好笑。

      在封闭的骡车里,他们靠着越克蓬等人护送的布帛等物,十分舒适,跋锋寒安静地躺着,龙葵握着他的手文雅地跪坐在一旁,就是寇仲也有一瞬的怀疑,龙葵会否是跋锋寒的爱人。

      徐子陵苦笑道,“我瞧着那越克蓬是个好人,龙大小姐这是何意?”

      龙葵瞥了一眼他们,勾唇笑道,“少些麻烦罢了。我这样衣着光鲜,若不是被你们保护得太好,就是强大得可怕,他必然会如此想。毕竟你们看来形容略显狼狈,我却这样纤尘不染,事出反常必为妖,他带着这么多货物,必然需要谨慎行事,唯有让他认为我是一柔弱女子才是最好的法子。”

      不久便听到越克蓬的副将客专在车厢旁道:“突厥人来了。”

      寇仲与徐子陵心中一凛,但听闻越克蓬答话,将人引走之后,才放下心来呼出口气。

      到得黄昏,整个车队扎营休息,越克蓬来邀请寇仲等人参加野外晚宴,在大草原夜晚的寒风中,生起篝火,喝着葡萄美酒,自有一种飒爽男儿的豪气英姿,众骑士十分热情,龙葵陪同跋锋寒留在车中,寇仲与徐子陵自前去。

      夜幕降临,搭起的营帐之中更显黑暗,龙葵从帐幕的缝隙处看到远处明亮的火光,耳边听着不时传来的欢笑声,面容宁静。他们所在的营帐乃是一顶小帐,越克蓬特地借予龙葵,当他对龙葵说起之时,她敛袖行礼,风姿绰约,文雅雍容,温柔道过一声谢,当时夕阳正好,余晖落在她的乌发红裙之上,只衬得容色明艳无双,若那天边一抹最美丽的晚霞,直把越克蓬那边一种骑士都看呆了眼,皆感叹着跋锋寒的好运道,即便是受了重伤,能有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愿与他私奔,却也是寻常人想也想不来的艳福!

      她坐在黑暗之中,手指捋过自己柔软的发丝,“啊,又是这种感觉。一个人在黑暗里,那些热闹与欢笑,明明近在眼前,又似是很远。”

      以前,当她经历了千年险恶的岁月,留下了蓝葵的天真善良,真正开始那个故事,多数时间她只是在黑暗中看着属于蓝葵的阳光与喜悦,明明似是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但却像是离得无比遥远,一切,都不是属于她的。

      她只是独自一人,除了战斗的时候,再无人相伴。

      “不过这次,还有你。”她回过头来微笑,对着沉沉睡着的跋锋寒道,抱着膝看着他,“你这样不动,睡着也挺好,不过还是醒来的时候热闹一些。”不知是否想起这些日子跋锋寒每每被她气得色变的模样,笑容便染上几分顽皮,托着腮伸出一只手去探他的手,温热的大手比她的手掌要大上许多,且因长年握剑留下了厚厚一层茧子,龙葵的手掌纤细白皙,柔嫩无暇,与他的手握在一起,在黑暗中无人瞧见。

      夜深了,寇仲与徐子陵来看过跋锋寒,见他仍在卧禅休息,便出去寻了另一营帐睡了,毕竟越克蓬等人皆以为龙葵是与跋锋寒私奔而来,他二人不便再与他们歇在一处。

      第二日清早不过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便听到前方战士叫停,寇仲与徐子陵对视一眼,又现出紧张神色,只怕是墩欲谷他们来找麻烦。

      龙葵吸吸鼻子,“血腥味。”

      寇仲忙掀起篷布,见越克蓬已到了车旁,问道,“出了什么事?”

      “前方以三根长木杆分别挂着三个刚斩下来的血淋淋的狼头,那是契丹呼延金威慑大草原的标记‘血狼印’,见狼头者若不立刻把所有财货留在狼杆旁,他们会把对方杀得一个不留。”越克蓬脸色凝重。

      寇仲细细问过关于呼延金的信息,回过头来对徐子陵与龙葵道:“看来又有麻烦了。陵少,我们将马儿换过骡子,到前面去驾车,让龙大小姐留在车中照顾老跋。”

      到得下午行到一处密林,徐子陵心中一动,对寇仲道,“敌人就在林中。”

      寇仲向来相信徐子陵的直觉,低声对车中龙葵道,“龙大小姐,还望你照顾好老跋!”

      龙葵皱起眉,“此话何意?”

      “我们不能抛下越克蓬老兄不管。”寇仲去与越克蓬商量对策,徐子陵温言对掀开篷布的龙葵道。

      此时一轮红日已降至天边地平线上,白日里充满生机的翠绿大草原被蒙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晚风徐徐,余晖脉脉,像是铺开的风景绢帛,有种极为细致的美丽,可惜却偏偏危机四伏。

      战士们策马而立,早已没了昨日的轻松写意,人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紧张之色,整个车队中都弥漫着肃杀之气,望着前方广阔的天地,寂静无声。左方绿林连着此时布满晚霞的天空,前路丘陵地若水浪一般起伏绵长,只有几棵零星树木散落其间。

      寇仲与徐子陵正苦思良策之时,密林中骤然冲出数不尽的契丹马贼!皆是头扎黑巾,口中喊杀朝这厢冲来,密密麻麻的人群漫山遍野,竟有三千众!偏生这时另一侧也尘土飞扬,竟是又一股马贼从后现身,分作两队,分击两侧!如此便是三面受敌,劣势顿显!

      寇仲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娘!这一仗该怎么打!”他与徐子陵固然能杀出重围,龙葵护着老跋也有一线生机,但越克蓬等人却肯定完蛋!

      见敌袭越来越近,龙葵也顾不得伪装,一把掀掉篷布,傲然站于车顶之上,黑发红衣扬在晚风里,亮眼至极。

      寇仲忽然一鞭打向马儿,四马吃痛冲了出去,龙葵却稳稳居于车顶上方,丝毫不见颤动,若非越克蓬等人现今无暇顾及,见到此景怕都是要大吃一惊!

      “蓬兄!龙泉再见!”寇仲大吼,随即又对徐子陵喝道:“陵少,五采石!”

      徐子陵顿时醒悟,只喊出“寇仲、徐子陵在此,谁敢来夺五采石”便不怕他们不跟来!

      寇仲本就与契丹结下深仇,五采石乃是契丹战胜靺鞨的信物,契丹绝不容许此物再回到靺鞨人手中!

      龙葵站在高处,果然看到大批敌骑调转马头,朝这边追来,只笑道,“看来你们的那位蓬兄倒是安全了,他们的几百骑士应足以应付剩下的残兵。”

      寇仲闻言松了口气,但眼下又因四匹马儿拖着一车货物,要从契丹马贼手中逃脱亦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幸得龙葵口中念咒,给马儿加持了“仙风云体”,这风系法术专用加速,又用“雨润”给马儿提神,倒是速度快上了许多。

      徐子陵将车中野麻布展开,如一道匹练般散在狂风里,此时寇仲将车赶得飞快,几骑跟在身后,被在风中乱摆的野麻布刮中,顿时人仰马翻,累得后方来骑纷纷失蹄,滚作一堆。龙葵见状哈哈大笑,似是十分畅快,她立于车顶,手持“射日弓”,一箭既出,总要连穿数人,契丹马贼虽离他们有些距离,但已可看见站于车顶的龙葵并未用箭上弦,受伤的数骑虽伤口汩汩流着鲜血,却并无半分箭矢痕迹,不禁骇然而惊!

      两人一人抖布一人以箭射死漏网之鱼,竟是不消片刻,便将众马贼抛去一段距离,但敌人数目太多,他们杀得一些伤得一些,却于大局并无多少益处,不多时车上布匹已所剩无几。

      他们策马入林之时,太阳已是落山,大草原渐渐没入黑暗,因他们一路跑来为了躲开四围而来的敌人,采用迂回曲折的路线,故得此时已有不少敌人跑到他们前方,怕是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被搜到。

      “如今我们倒是可以突围,但马儿怎么办。”徐子陵皱眉道。

      龙葵叹气道,“放心罢,这四匹都是好马,像这种马贼是不会杀好马的。”

      寇仲疑道,“当真?”

      龙葵点点头,“若论对马贼的了解,自是以老跋最熟,但当年我游荡于大草原时,见过的马贼也有数十股,曾故意到马贼之中惹下事端嫁祸给老跋,让他们追得老跋疲于奔命,所以对他们的习性也知道一些。”

      寇仲尚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暗想这大约就是最初老跋与龙大小姐结仇的缘故了,表面却不露声色,点头道,“陵少怎么说?”

      还未等徐子陵回答,只听一个声音道,“她说的没有错。”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寇仲与徐子陵即刻大喜道:“老跋!”

      龙葵转过头去,见跋锋寒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冰冷,唇角带着一抹冷酷而充满杀机的笑意。

      是那个熟悉的骄傲而自负的跋锋寒,锋锐凌厉,杀气逼人。

      跋锋寒幽然道:“死而复生,如今就像拥有一个新的生命。”他握了握拳,充满力量的感觉让他终于恢复昔日的自信,他自知此时功力已更甚往昔,平静道:“我现如今结合旧日武功与换日大法练成一门新武功,起名为‘偷天换日’。”他从徐子陵手中接过长剑,油然笑道:“从此这把剑,名曰‘偷天’。”

      龙葵见他深邃眸子中已是多了一些昔日没有的东西,知他是因窥破生死,从而心境上有了长足的进步,想来此后将不会再向以往那般容易被她激怒,不过,这样更有意思不是么?

      偷天?偷天换日,好名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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