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主法则》官锦熙

7、身世与交易

　　回去的路上，宫野金泽驾车，袁圣绮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他有些疲累地凝视着窗外昏黄的暮色，眉间锁着一丝淡淡的哀愁。

　　见他这副样子，不禁令金泽产生了好奇。

　　“你在想什么？”他轻声打扰，有点担心吓到圣绮。

　　“无事可想。”袁圣绮摆明了不想告诉他。

　　“无聊吗？”金泽又问。

　　“你可以放点音乐。”圣绮提议，他也觉得气氛古怪的沉闷。

　　金泽不太甘愿地皱眉，“难得和你在一起，放音乐会浪费我们说话的时间！”

　　“现在不是无话可说吗？”

　　袁圣绮按开了车窗，任舒缓的微风抚弄他凌长的黑发，秀美的脸上虽全无笑意却依旧清澈无瑕。

　　“你可以说说你的故事啊！说真的，我对于你可是非常的好奇呢！”金泽友善地笑，可惜圣绮从头至尾都不看他。

　　圣绮凝着窗外，淡漠地牵起嘴角，“劝你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好奇心，我不过是个索然无味的人罢了。太深究的话，你会很失望的！”

　　“我真的很想知道关于你和熙的事！到底是什么样的生长环境，将身为双生子的你们，造就成完全迥异的性格！”

　　宫野金泽陷的很深，对于圣绮的故事，他已经无法去控制自己的探知欲。

　　圣绮静静地望着飞逝而过的景色，纯净的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忧虑。

　　“有时候，在同一时间出生的两个生命，却会遭到截然相反的对待。有些是后天因素，有些，则是命！”他的语气异常平淡，仿佛是在诉说关于别人的事。

　　“圣绮，你真像个迷，一个解不开的迷！”宫野金泽暗叹，他真的读不懂眼前的男孩子。

　　听到金泽这样形容自己，袁圣绮淡淡一笑，“我心底保留的那些阴暗，不值得你费尽心思去探究。”

　　宫野金泽自然明白圣绮不想让任何人过多深入的了解他，于是将话锋一转，“既然你不想说自己，那么我们谈谈熙，你反对吗？”

　　圣绮没有回答他的话，兀自陷入沉思中。

　　他是矛盾的，身为同胞兄弟，其实他并不了解熙。

　　圣绮的童年的记忆只有充斥了无尽的白色与药水味道的医院，他甚至连生养他的父母都觉得陌生。

　　十四岁，久不露面的袁圣熙出现在医院，告诉他父母拒绝继续支付他昂贵的医疗费，也不再帮他请家教学习，放任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于是那之后，他们便再没出现过，连同袁圣熙也再没出现在他的面前。

　　圣绮知道，那个他从没真正拥有过的父母，将他彻底的抛弃了！

　　托那对寡情父母良好的基因所赐，那时的袁圣绮已出落的异常标致，不得不令人赞叹造物主的神奇。

　　圣绮欣喜自己还活着，因为他打破了医生说他活不过十二岁的预言。

　　与此同时，他也不得不为这副药罐子身体去筹集维持生命的高昂费用。

　　正是在那个苦难的季节，他遇到了生命中第一个金主，一个54岁高龄的老女人。

　　直到现在，想起那张施满厚粉却遮不住岁月痕迹的脸在他身下扭动娇喘的模样，还是会让他觉得反胃。

　　他无法心怀感激，与其说她救了他，倒不是说是她的钱救了他！

　　之后，他又陆续换了很多位雇主。

　　直到十六岁，他的主治医生楚杰发明了一种可以维系他生命的药物，需要每天服用才能正常的活动。

　　虽然不能根治，但袁圣绮依然很庆幸。

　　于是在十六岁的夏天，袁圣绮终于摆脱了日复一日的治疗，再不用踏入那个被他称为“白色炼狱”的地方。

　　他没有回家，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条街、什么门牌号。

　　他选择和各形各色的女人在一起，正常的上下学，过着奢靡不堪的小白脸生活。

　　十八岁，袁圣绮永远铭记于心的那一天。

　　他考上了熙所在的大学，然而也是在同一天，他早已忘记模样的父母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告诉他，熙已经死了。

　　自己恨了十八年的哥哥，竟然在他还没来得及展开报复之前就死了！

　　他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那对父母告诉他，他们愿意接他回家。

　　而作为交换的筹码，是要他去为死去的圣熙复仇。

　　袁圣绮不禁觉得可笑，在这种感人的时刻，他的一双父母居然以亲情为代价，要他接近害死熙的男人。

　　他问清了圣熙的死因，却并没有接受他们开出的条件。

　　那个叫修桀司的男人，说不定可以成为他报复熙最好的工具……

　　思绪回归现实，袁圣绮发现眼前金泽修长的大手正在他眼前来回晃动。

　　“喂，圣绮！魂归来兮——”

　　他拍掉眼前的手，带点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有点走神。”

　　宫野金泽望了他一眼，收回手放回方向盘上，声音沉寂，“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谈他，那么你可愿意听我说？”

　　袁圣绮将目光落回窗外，“你说吧，我听着。”

　　金泽的语气忽然变得认真，他缓缓问着：“圣绮，关于熙的死，你了解多少？”

　　“不是车祸么？”圣绮反问。

　　“不全是车祸。”金泽的表情严肃且笃定。

　　袁圣绮身体一震，眸光倏然盯紧宫野金泽。

　　“你知道多少？”

　　“全部！”

　　他迫切的模样，让宫野金泽了然。

　　袁圣绮，并没有那么无动于衷。

　　“告诉我！”圣绮再也维系不了神色自若，声音甚至有点抖。

　　“可以。”金泽优雅地点点头，“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袁圣绮的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金泽弯起笑弧，眸间闪过一丝狡黠，“我要你逼出桀司的真心！”

　　袁圣绮不明地摇摇头，对他的话充满困惑。

　　“说得更明白些，我想看桀司的笑话！我想知道当他爱上一个人时，到底会是什么反应！”金泽睨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加深。

　　圣绮并未完全了解他意思，半知半解地问：“你要我如何帮你？”

　　宫野金泽从容一笑，“很简单，你只要配合我就可以了。事成之后，我自然会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可以放心，不会很过分，我不会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且你也能看到桀司对你的真心，这不好吗？”

　　“金泽你到底在说什么？司对我的真心？”袁圣绮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对，我看得出，你们是互相喜欢的！”金泽朝他微笑，对于他的疑问予以肯定。

　　金泽疯了！一定是疯了！

　　袁圣绮冷声嘲笑，“我想你大概看错了吧！我们两个，只会相互折磨。”

　　宫野金泽对他的自嘲不以为意，神色平静地打着方向盘，“圣绮，你真的小瞧了自己的魅力！我本以为你很聪明，想不到一遇到感情，你和桀司都变得这么笨！”

　　圣绮眉头轻锁，“你这话什么意思？”

　　“想知道今天早上桀司跟我说了什么吗？”金泽斜睨了他一眼，眉宇间透着坏。

　　“没兴趣！”袁圣绮言不由衷道。

　　他不想过分表露内心。

　　有时候做白纸，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啧啧啧，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坦诚！”金泽摇头叹息，“今天早上桀司特意警告我，要我好好照顾你！如果我敢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他就要我好看！”

　　“这代表了什么吗？”他挑眉疑问。

　　“当然，这说明桀司很重视你！”

　　“怎么可能，他会重视我？”圣绮语气漠然，不肯相信金泽的话。

　　“至少，我和圣熙在一起时，他从没做过这样反常的举动！”金泽给予肯定地答复，对于圣绮的执拗仅是一笑。

　　袁圣绮怔忡失神，内心备受煎熬。

　　要答应他吗？

　　他只是为了探寻熙的死因，并不是为了看修桀司的真心！

　　对，就是如此！

　　袁圣绮不停告诫自己，绝不要对任何人抱有希望。

　　希望越大，落空时内心的伤痛就越强烈！

　　金泽见他不语，知道他有所动摇，唇角牵起优雅的笑意，“不信的话就配合我吧，我会让你们看清彼此的心意！”

　　“只怕你会大失所望了！”圣绮冷笑，算是答应了要听从安排。

　　宫野金泽眼含笑意，神秘地睇着袁圣绮，对他的倔强不予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