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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o^)/~ ...

  •   次日汪择洋还能下床动弹,穆野晟反倒不能了,发烧了。

      汪择洋乐了,使劲掐着迷迷糊糊的穆野晟的脸,碎碎念:“大叔,活该,傻逼活该。……”掐归掐,这人还得归他照顾。

      家庭医生过来给穆野晟挂了点滴,期间,穆野晟醒来过一次,喝了点粥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把抹掉穆野晟额头上的汗,汪择洋将拧干的毛巾敷他额上,手指在穆野晟蹙起的眉间,试着弄平那些褶皱。

      穆野晟忽然猛地拉住他的手,嘴角一张一合,呼出声来:“砚儿,砚儿……”

      汪择洋抓起毛巾,丢他脸上,骂道:“大叔,你妈的活见鬼!”

      穆野晟醒来后,汪择洋不见了,没留下任何音信,走了。

      汪择洋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原因有三:一为大叔受伤的事;二汪择洋闷得慌了,以前
      隔个把月就要外出一趟,现如今已有一年没到处走动了;三汪择洋迷惘了,穆野晟让他混乱了,他想要独自清醒一下。

      汪择洋没有去缪南街,因为他发现,晟大叔受伤的事确实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他;再说大叔的事还有人忙活,就轮不到他去帮倒忙。

      汪择洋坐火车,随便在一个乡镇下了车,然后沿着铁轨走。他澡不洗,衣不换;白天随便找个遮光的地睡了,晚上沿着铁轨用两条腿走,或者四肢着地前行。

      最终抵达另一个城市,汪择洋变得比难民还难民,破烂的衣裤脏的分不出原来的颜色,结成块的头发遮了眼。

      他躺在地下通道一个拉二胡卖艺的人身旁,一觉醒来,身边多了不少钱,汪择洋数着钱乐呵,然后很大爷地分了一半给卖艺的,

      出了地下通道,汪择洋游荡到一个花园。那时正是下午,公园人多,汪择洋一经过人们全捂着鼻子给他让道。汪择洋变态精神来了,哪儿人多往哪钻,臭不死人算他的。

      大榕树下,画家正替一个小女孩画完像,围观的人对着画指指点点。

      汪择洋将受着人的白眼,钻进了人群中,将他剩下的钱全扔在画家的画具上,尔后坐在女孩坐过的地方。

      画家愣愣地看着汪择洋,不明所以。

      汪择洋笑,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齿,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画我。”

      “哦。”画家拿起笔看了看洁白的纸张,又看了看汪择洋,有点不确定地问,“你要先洗把脸吗?”

      画家身形纤细,生得柔美,说话时偶尔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板牙,像只小兔子。这人是苍泉。
      汪择洋摇摇头。

      苍泉咬着笔头,望着汪择洋想了会,说:“我画抽象画可以吗?”

      汪择洋摇头。

      苍泉皱着眉头,下了笔。

      描出汪择洋的轮廓线,再是细画,从眉到眼,苍泉手里的笔头戳断在画板上,双眼直直地盯着汪择洋。

      “画不下去了么?”汪择洋打了个哈欠,歪着头问。

      苍泉身子往后一倾,惊慌地扭头四处找寻着,嘴里念着“常明”。

      梁常明心里不安,提着晚餐,飞快地赶过来,从后面抱住了苍泉,唤着苍泉。手指使劲掐着常明的手臂,苍泉慢慢地平静下来。

      梁常明抬头,正对上汪择洋的笑。汪择洋作弄人的坏笑中隐约带了嘲弄,配上他肮脏到不成样的脸,那笑诡异了。

      “泉,泉,我们走,我们不画了。没事,泉。……”梁常明要收拾画具,苍泉忽然拉住了他,他轻摇着头说:“画,我画。”

      苍泉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坚决,他不想再困在噩梦中了,他想解脱;他不想再逃避过去,他想坦然接受;他不想再被恐惧缠绕,他必须画下去。

      想起多年前,苍泉曾对梁常明说“一起活下去。”,眼神亦是如今日这般坚毅,梁常明放了手,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画。

      苍泉扯下原来的画纸,放下铅笔,拿起黑色颜料,泼在画纸上,又拿了红色的颜料泼上去,尔后才拿出画笔开始作画。

      画完画,掉了画笔,苍泉虚脱一般的靠着身后的梁常明。背景色红与黑成股的交织在一起,宛若在画面上流动着;画上有张隐隐绰绰的脸,似人皮面具,又似狼头;只有双眼异常清晰,狼一般凶残地盯着画外之人。

      汪择洋看了眼画,没有拿走画,反而猛地蹭到苍泉面前,怪笑着说:“怎么?怕了?”

      苍泉被汪择洋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一跳,他没有避开汪择洋,反而抓住了他的手。梁常明一愣,汪择洋一呆。泪顺着苍泉的眼角掉落下,他对汪择洋说:“谢谢你让我们活了下来。”

      泪反射着灯光,晶莹剔透,汪择洋傻眼了,从来都不知道眼泪也可以美到这地步,也没料到苍泉会和他说这话。

      意料之外,在这个城市遇到苍泉,汪择洋惊叹:缘分啊!他知道苍泉怕他怕得要死,可他越怕,汪择洋体内的恶劣因子就涨得越厉害,就想着作弄他们。没想到苍泉会有这番作为,这倒让汪择洋不知如何是好了。

      画,汪择洋不要了,说让他们带回去丢给大叔就好了。苍泉两人收了画具,坐大树下,打开食盒吃饭。

      汪择洋吸溜一下口水,饿了;太没吃过一顿像样的了,他馋了。四处转转,他决定再弄点钱来,搞点吃得。奈何他太臭太脏,形象太突出,目标太明显,转了半天别说钱了,别人的身他都近不了,最后又转回了苍泉那儿。

      往两人的饭盒里一望,汪择洋暗啐一口:饿死鬼投的胎,屁都不给老子剩一个!

      汪择洋涎着脸坐到两人身旁,梁常明背起画具等物,拉着苍泉就走。汪择洋紧跟其脚步,就差没把脸贴他们背上了,梁常明一步三回头,停了脚步,恶声道:“你到底想干嘛?”

      汪择洋摸摸肚子,讨好地笑道:“饿了。”

      梁常明拽紧了苍泉,道:“饿了就去吃饭啊,跟着我们做什么?”

      汪择洋耸肩,说:“我没钱。”

      梁常明松了苍泉的手,翻衣袋,背上背的东西全滑下来掉地上。

      “我给了钱,他们也不卖给我。”接过钱,汪择洋蹬鼻子上眼,说,“你们帮我买,我在这里等。东西我帮你们看着。”

      梁常明是没空再理会这个无赖了,拾起东西,脸色不是不耐烦,是冷了。汪择洋拉住他的画板,两人较劲了。

      “常明。”苍泉轻轻地唤了梁常明,说,“我去买吧。”

      “好。”“不行。”汪择洋,梁常明同时喊道。

      “没关系,我……”苍泉的话被梁常明一眼给瞪了回去。

      “我说了不行就不行。”

      “小气吧啦抠门的要死!”汪择洋决定杠上了,反正他无聊,没事找事。

      苍泉抚了抚梁常明的背,说:“没事的。”

      拗不过两人,最终是梁常明去买,苍泉和汪择洋留下来等。

      两人坐在长椅上,苍泉面色如常,他怕的从来都不是汪择洋,只是过去,而汪择洋刚好是勾起他回忆的人。当他逼着自己正视过去,将那副画画完后,他得到了解脱,他想他该得到救赎了。

      “去洗洗吧。”苍泉递给汪择洋一块手帕,笑得温和。

      汪择洋一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大叔。天知道他最受不了这样的笑,和善、温柔,直接能够扎到他心底里头去,让他不知所措;和梁常明那样硬邦邦的对话反而让他更自在。

      接过手帕,汪择洋嘀咕一句:“真娘们!”去了喷泉旁,摘了眼镜,顺便洗了头。回来时,汪择洋把手帕丢垃圾桶里了,黑的没法用了,那一汪喷泉水全浑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汪择洋没话找话。

      苍泉一愣,说了名字。

      汪择洋晃了晃脑袋,安静了,过了一会儿又问:“穆砚是大叔的什么人啊?”

      “穆砚?”苍泉诧异于为何汪择洋会问起这个人。

      “嗯。”汪择洋用脚在地上画圈圈,说,“穆大叔说,他和我们一起被捉过,你认得这个人?”

      苍泉瞪大了眼,那个人曾经竟然和他一起被拐过!?

      “玉呢?透明的,绿色的,很漂亮的玉,你见过吗?”

      苍泉摇头,想了会,又摇了摇头。他说,其实他对穆砚的事知之甚少,但是受穆野晟的照顾却全是因为穆砚。

      苍泉的母亲难产死的,苍泉在苍家打小就备受欺凌,长到两三岁了还只会在地上爬,话也不会讲。

      穆砚和他一般年纪,那小孩子通灵似地聪明、懂事。他母亲跟他讲苍泉可怜。他便将自己的吃的、玩的、用的搬去给苍泉,又学着他哥哥教他读书一样,教他说话走路;后来见苍泉常挨打,他甚至哭着要他哥、要他爹把苍泉接来和他们一起住。

      穆砚是穆野晟同父异母的弟弟,早在他四岁时就不见了,但是那个孩子带给穆家的东西,留下的牵绊,却是一辈子都断不了的。

      穆野晟照顾苍泉,是因为穆砚曾经照顾他。

      “穆哥哥只和我说过一次,他……”苍泉咬了咬唇,沉默了一会,说了句,“穆砚是他的命。”

      汪择洋心口一震,幽幽道:“那他早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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