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煞》花刀铁剑

5、假意

　　花无缺道：“但愿莫要如此。”
　　小鱼儿道：“这样的传言，在当时已是捂着耳朵不想听都能知道的。甚至有人到薛家堡滋事，大骂薛堡主卑鄙无耻。但那女主人也是现在的薛夫人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对自己的丈夫千依百顺，原本有些傲性子，都已改了。他们夫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但薛堡主却不再四处交朋友，反而那些想和薛堡主交朋友的人，都需过了薛家堡设下的一道考验。”
　　花无缺这才有些惊讶，疑惑道：“什么考验？”
　　小鱼儿笑道：“你问我我问谁，难道我和薛家堡是朋友么？”
　　花无缺笑道：“这薛家堡倒是个有趣的地方。”
　　小鱼儿咳了咳，缓缓道：“你总该听我说完。那女主人信任薛堡主，却不代表南宫世家信，而这件事的确有很多疑点，堂堂南宫世家，又岂是让别人随便算计的？”
　　“所以南宫世家请了当时威德显赫，为人公允的峨嵋派的那个神锡老道。说是为还女主人和薛堡主夫妻宁静，要薛堡主当着神锡道长的面说清楚，孰是孰非，最后由神锡道长来做出公断。天下人自是信服神锡道长的。”
　　“神锡老道受了南宫世家的请，来到薛家堡。江湖上大多数人见了神锡老道都要扫榻而待，偏偏薛家堡大门紧闭，只一个小童守候。那老道欲要进去，小童却道，薛家堡不接待客人，只接待朋友。神锡老道问怎样才做得了薛家堡的朋友，那小童便说需过了薛家堡的考验。”
　　花无缺道：“我已经开始好奇了。”
　　小鱼儿笑道：“不但你好奇，那老道进去后，已有许多人伸着脖子守在薛家堡外，只等神锡老道出来。”
　　花无缺道：“神锡道长出来后，说了什么？”
　　小鱼儿道：“也说了也没说。”
　　花无缺笑道：“小鱼儿，你实在该去说书，难道你不能一次说清楚么？”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怎知恶人谷里住个着‘天下第一快嘴’，小时候我常常……”
　　花无缺道：“小鱼儿！”
　　小鱼儿笑眯眯的道：“南宫世家要神锡道长给个公断，他果真只给了个公断，出薛家堡后，神锡道长只说薛堡主为人正直，假意算计之说纯属子虚乌有。”
　　花无缺道：“神锡道长断不会骗人，他说没有想必就是没有。”
　　小鱼儿笑道：“神锡老道的话既出，江湖上自恃身份的人大多都信了，也不会深究。但是事情仍旧不清不白，自有好事者追根到底，直到如今都没有个结果……”
　　“不过这十几年来，薛家堡的考验仍在，凡是过了那考验做得薛家堡的朋友的，大多说当年那件事是错怪薛堡主。”
　　花无缺笑了笑，正要说话，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忽听有人叫道：“三少爷！找到三少爷了！三少爷在这里！”
　　小鱼儿拉着花无缺，低声道：“我们去看看。”
　　花无缺点点头，两人施展轻功，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掠去。
　　他们很快便看见一群家丁，明火执仗，将一个面相富态的高个儿男子围在中间，而那男子身前，正歪斜斜的跪着刚才恶语相向的薛照。
　　轻踏树梢，隐在茂密的枝叶里，花无缺忽的笑道：“只这么片刻，他竟能喝的酩酊大醉，实在是了不得的本事。”他目光所望之处，正是薛照。
　　薛照的确已经醉了，醉的像用酒泡过似地，一身酒气，不住打着酒嗝，手中还握着个酒壶，左摇右晃的跪着，犹自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的灌酒。
　　他面前的高个男子，脸色紫红，早已不知道气成什么样子，沉声道：“薛照！莫忘了你还是薛家堡的人！也莫忘了我是你叔叔，你怎能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薛照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这才道：“二姨，我晓得是你，照儿给你磕头！”说着脑袋“咚”的一下砸在地上，半晌没有抬起来。家丁弯腰查看，结结巴巴的道：“三……三少爷睡……睡着了……”
　　高个男子吃了一惊，看了看薛照，气急败坏的道：“不肖子！好酒贪杯！看你爹回来怎么收拾你！”说罢铁青着脸唤来旁面立着的青衣小童，压低了声音不知说什么，那小童忽然面色惨白，忙跪到地上，口中急叫道：“小的断没有骗人！小的明明看见三少爷去了……”
　　“住嘴！”
　　小童被喝，身子一抖，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此时远远走来是一个青衣少女，面貌清秀，对着高个男子盈盈一福，指着树后较远的一处院子道：“二姑娘已经回来啦。”
　　高个男子点点头，缓缓道：“将三少爷扶回房中，一切等大哥回来再说。”
　　两个家丁领命，扶了薛照离去。
　　那高个男子却不走，沉着脸看着花无缺小鱼儿藏身的那棵树，冷冷道：“这棵树长的碍眼，你们给它烧了。”
　　那些下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去盯着那棵树。
　　小鱼儿低声笑道：“我放了个屁，那高个儿都能听见，若不是他耳力太好，就是闻到味儿了。”
　　花无缺脸色一变。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莫怕，你再怕也还是要闻着的。”
　　花无缺动了动唇，却没说出话来。
　　小鱼儿心里大笑，嘴上也不再逗他，笑眯眯地道：“若是我与你刻意隐藏气息，连邀月和燕伯伯都难查觉，却不知他用什么法子发现我们的。”
　　高个男子厉声道：“还不快去！”
　　那些家丁这才醒觉，几人连忙取了几坛酒和油，洒在树上，抛下火把，树下立时掀起火苗，劈里啪啦往上灼烧起来……
　　小鱼儿撕掉一块儿衣摆，捂在脸上，低声道：“我去会会他。”
　　他话未说完，身子已如箭般窜出去。
　　那高个男子见一着黄衫的蒙面人向他冲来，似是早已料到般，脸上露出一丝笑纹，一双铁掌正迎着他招呼上去。
　　这一掌含了七八后招，绝妙无穷，无论对手怎么变幻，终是要挨上一掌。
　　然而对手在空中身子一凝，这一凝非指一瞬，而是就这么动也不动的悬在空中。
　　高个男子双掌打在空处，招式已然使老，惊愕之余，对方猛然一动，一双手转瞬就贴到面前，左手按住他的肩，拧腰翻身，自他头上掠过，右手探到他脖颈一划。高个男子骇的大叫一声，急忙后退。
　　小鱼儿落到高个男子身后，足一点，踩着另一棵高树，树叶沙沙响动，一阵风过，却突然没了声音，更没了小鱼儿的踪影。
　　众人吃惊小鱼儿能凝立空中的身手，一时呆住，竟没人追赶。
　　这世上有谁能无依无凭的悬在空中不动？
　　是妖魔？是鬼怪？
　　那青衣少女忽的大叫道：“你看，是银丝！”
　　明灭的火光下，一根银丝缠在两棵大树上。
　　少女叹道：“那人便是踏着这银丝凝在空中不动。此人不按常理，弄这些哄骗人的玩意，实在是胜之不武。”
　　高个男子脸上惊恐未定，半晌才道：“你且看看那银丝是怎么系上去的。”
　　少女笑道：“我这就去看。”半晌回转身子，嘴张的简直要吞下两个大鸡蛋，她颤声道：“竟……竟是用内力把银丝钉在树上的。”
　　这时那棵大树已烧到枝叶，漫天红光映着她因吃惊扭曲的脸，说不出诡异。
　　高个男子惨然道：“此人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打上银丝，武功之高，已非我能对付，若非他手下留情，我的脑袋早已没了，不……不知我薛家堡……怎么惹上这……样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