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月》詩梵

7、第 7 章

　　越儿咬着樱唇慌张地爬起来，心下又喜又乱，又恼恨为何会在明轩面前出丑，只怕轩哥哥越发地不喜欢自己了，只羞红了脸小声道：“轩哥哥，玉哥哥。”

　　明轩一眼瞧见她的小手被石头划破，眼中一颤，一刹那似有什么闪了一下，但是却什么也没说。越儿羞涩地抬起头，与明轩四目相对，顿时心中砰砰乱跳，明轩清澈的眼睛里似有怜爱和疼惜，越儿立时又满心欢喜，慌乱地把弄脏了的手藏到身后。

　　明玉一旁偷笑不已，道：“施妹妹真是调皮，这里人多，如何还要乱跑？”越儿不安地偷眼瞧明轩，见他满面柔情，唇角微微轻抿，似有温柔的笑意，比往日还要好看，心下竟模糊起来，全然不顾周围的一切,痴了一般地瞧着明轩。

　　明玉眼尖，瞧见佩瑶的小厮往这里张望，立时慌道：“不好了，哥，快走，赵家人瞧见咱们了!”他一把扯住明轩去了，明轩静静地回头望了一眼呆呆的施越，消失在拐角处。

　　香草急急忙忙奔回来，见小姐果然在此，泪眼汪汪道：“小姐，我方才跑丢了你，可急死我了。”见小姐裙衫上沾了草灰，急得拿帕子拍掉。

　　越儿尚自发呆，忽有一人清脆笑道：“这不是施家的妹妹么？”赵佩瑶果然过来了，她四下里张望着，脸上似有怅然，却依旧含笑招呼越儿。

　　香草悄悄拉拉小姐的袖子，越儿才回过神来，羞红了脸慌忙见礼道：“赵姐姐一向可好。”

　　佩瑶见施越弄皱了衣裙，不由笑道：“妹妹真是好性子，丫头虽小，也该多教着，观里这许多人，也不知道护着自家小姐。妹妹可不能这般惯着丫头，日后成了精还了得。”

　　香草登时白了脸，低头忍着不敢落泪，越儿一怔，笑道：“姐姐说的是，我这丫头虽顽皮些，聪明得紧，才进府里不久，过些日子自然懂了规矩。”

　　佩瑶点点头，又皱眉望了望，疑惑地瞧瞧施越，但转念一想这小丫头和明轩如何会扯上关系？罢了，唉，罢了。佩瑶摇头叹息一声，道：“施妹妹自己方便罢，佩瑶先告辞了。”言罢果然带着丫鬟婆子自去了。

　　越儿见香草耷拉着脑袋，便安慰她道：“你何必委屈，她又不是你的小姐，你只听我说的便是了。”

　　香草一想果然有理，擦了眼泪道：“香草不是委屈，只是羞愧，香草是府里自小养的，本该规矩些，如今叫小姐丢了脸面，香草日后如何向老爷交代？自今后，香草定要多听奶娘的话，好好服侍小姐。” 越儿又好生安慰她一番，香草才止了泪，此后行事说话却果真比别人更上心。

　　越儿痴想方才轩哥哥温柔的眼神，可是欢喜瞧见自己吗？轩哥哥生得那般人才，仰慕他的人何其之多，轩哥哥何时才会心里想着我呢？在观里又转了多时，再瞧不见明轩，心下总是失落，只得上了轿子回府。

　　哪知此时仙人街上人山人海，一到街口到处是人，挤得水泄不通，轿子根本穿不过去，无奈只得弃了轿子，小厮们护着从人堆中穿过去。

　　待到了街中心便走不动了，只好绕到东边朝阳坊口去。只见做道场的已经收工了，搭的台子和棚子上挂了彩绸和花团，敲锣打鼓满是兴奋的人群，喧闹之极。

　　越儿甚是奇怪，问是何故，小厮们踮着脚张望一番，一长随茫然道：“小人也不知，方才还不见这般景象，小姐，你瞧，连街那边的商贩走卒都从铺子里出来往这边来了，好象有什么……哎呀！小姐……好多人……街头来了好多人……”

　　人群忽然骚动起来，在锣鼓声中飞快地集中，越儿不知所措地看着涌动的人潮，突然有些不安。香草恐惧地道：“小姐，这里人太多，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罢！”

　　施越点点头，只刹那间，人群忽然拥挤得走不动了，仍然有无数的人从四面八方向朝阳坊的空地上涌过来，拥挤的人群哄然叫道：“琴姬来了！琴姬来了！快看，她的车马……快到了，快到了！”

　　众人吵嚷着奋力挤过来，忽然间，越儿发现四周都是涌动的人群，香草在人群中叫着：“小姐！小姐……”小厮长随们奋力挣扎却被人群越推越远，越儿被拥挤的人群中几乎喘不过气来，四周开始传来孩子的哭声和尖叫声，似是被挤倒在地。

　　混乱中越儿忽然觉着脚下一软，低头见是一个穿着绿衫的年轻女子，被众人踩倒在地，自己正踏在她膝上，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叫道：“莫要挤了，这里有人摔倒了，会被踩死的！”此时人群已经混乱不堪，哭叫声淹没在欢呼和吵闹声里，没有人听见施越的声音。

　　越儿慌乱地拽住那女子的手，希望将她拉起来，忽然又一阵欢呼声，人群像巨浪打来一般，将越儿挤到前面，拉着那女子的手被挣开，拥挤的人压过来，越儿忽然被推倒，当时跪下地去，似有千钧之力重压，喧闹的人群覆盖住头顶，越儿忽然看不见一点空隙，有人踩下来，越儿虚弱地倒在人堆里。

　　忽然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越儿的衣襟和腰带，把她从地上提起，拨开拥挤的空隙扶她站起来。此时场地上的人群已如潮水泛滥，锣鼓声早已停了，到处是哭叫和愤怒的喧哗声，什么也听不见。

　　越儿的脚离开了地面，终于呼吸到空气，这才恍惚醒过来，却见是明轩焦急地揽着她，被拥挤的人潮推推搡搡。

　　明轩清澈的眼中全是惶急之色：“越儿，你怎样了，越儿，有没有伤着？”

　　越儿瞧见明轩俊美的脸庞近在鼻息，几乎眩晕过去，心下忽然安定下来，再不觉着害怕，一颗心纷乱地跳个不停，天啊，真的是轩哥哥，轩哥哥……明轩把她紧紧抱在怀中，越儿心里忽然间充满了欢喜的甜蜜，胭脂红晕悄悄爬上了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