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台月》詩梵

11、第 11 章

　　他自己尚在别人的斩板上，难道要把越儿也拖下水么？把越儿也置在风口浪尖上么？不，不要，无论如何也不要让越儿受到半点伤害，不要，不……

　　明轩陡然一震，停止了呼吸——越儿柔嫩的小嘴颤颤地印上了他的唇，只是电石火花的一瞬间，却仿佛天雷勾动了地火。越儿的小脸火热地轻埋进他胸前。

　　抑制不住的甜蜜和喜悦全身心涌上来，冲破了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象无边的海洋将他滚滚淹没。越儿的身上似是烈火燃烧，在怀里滚烫灼热地炙烤着他。明轩勒紧越儿，感觉着彼此的心跳，他想要和越儿在一起，不管这个世界天塌地陷，不管外面风雨飘摇，他只想和越儿厮守……尽管是那么……那么难……

　　可是，他真的只想和越儿安安静静地厮守，就象娘亲当日允诺的那样。越儿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媳妇了，这是他们娘亲早年的戏言。

　　他七岁的时候，越儿，才四岁，摇摇晃晃跟着他乱跑，娘亲就笑：“轩儿，要照看你的小媳妇儿，莫让她跑丢了呀。”

　　越儿，他的越儿，有记忆以来，他就已经知道越儿是他的小媳妇。可是不久，越儿一家就搬去了桃花渡，娘亲也忽然病故了……

　　明玉被人群挤开，也不知明轩在何处，充耳之间尽是哭喊声。汹涌的人墙中，他几次借着肩头跃起身寻找，恍然瞧见施家的小丫头被挤在人堆里，心里一惊：“不好！这小丫头柔弱得紧，这么挤着要出事！”

　　然四面皆是人，他奋力推开人群挤过去，但是几乎不可能，他使尽力气也只往那里挤了几步，却发现那小丫头不见了，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人群才散开来，地上躺了不少人，呻吟不休，有些已气绝身亡，茶舍轰然坍塌，楼上楼下的人皆被埋在下面，只怕没有命活了。

　　官府已派了人来，附近的大夫都赶过来连同观内的道人，众人一起清理倒塌的茶舍，希望还能救出人。

　　明玉着急地四处寻找明轩和那小丫头，生怕他们遭难。他把场上受伤之人瞧了个遍也不见，心里越发害怕，突然瞧见施家的丫鬟和小厮披头散发一边哭一边拼命在茶舍的废墟上扒，心头一揪，头皮发炸，急惶惶道：“你家小姐呢？”

　　那丫鬟双手皆是血，只哭道：“二公子，求求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她被埋在下面了……”明玉腿一软，青了脸指着他们喝道：“胡说！怎么……怎么会呢！”

　　一小厮“哇”地一声号哭道：“我们和小姐挤散了，我爬到树上去，看见小姐和大公子进了茶舍，后来……后来就塌了……”明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哆嗦道：“你胡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天色已黑透，施云峰手上尽是血，疯狂地扒着木头，不时有尸首从废墟里抬出来，明玉跪在木头堆里一边扒一边嘶哑地叫明轩，正在般木头的老木匠呼道：“大家小心，不可以乱扒木头，要一根一根地抬，要是扒倒了，下面还活着的人就被砸死了，大家千万小心！”

　　已经抬出二十三具尸首了，众人皆已绝望，只道无人可生还。却有一老者呼道：“大夫！大夫！这里有人还活者！这里有个孩子，还活着！”

　　所有的热闹和大夫都围过去，欢喜地把那孩子抬出来，他正躲在掌柜的柜台下，那块木板很是结实，挡住了杂落的木头，才得以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