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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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五少什么都明白了，他看着台上的展老板一板一眼地唱着。
让他唱，等他唱完，自己就下去找他。这一世，他要抓住了他，再不分离。
“没想到这破茶楼，还真能改成这亮堂堂的大剧院。”白二爷翘着二郎腿，右手在檀木桌上打着拍子，他回头朝白五爷笑道：“五弟，你可看得出来，这大新剧院，是我们以前来喝过茶的冲霄楼改的？”
冲霄楼！白五少还没来得及细想，忽地一声枪响，听得他耳中惊心动魄。
“展老板！”
“展爷!”
底下乱成了一团，白二少和白五少都赶紧上前，扒着勾栏就往下望了去，只见展老板是后仰着倒地的，涓涓腥红血自胸口奔涌，早聚了一滩血泊。他一双剪水双眸，还直勾勾瞪着楼上的包厢。
他这是瞧着谁？自己，还是五弟？白二少心里说不尽的疑惑，回头欲同五少说话，却“唰”得一下脸变得纸白：“五弟，你这是做什么，这么高跳下去必死无疑！”
白二少伸手去抓他，却还是迟了。那白五少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色洋装，自楼上包厢一跃而下。此时此刻，他的身子看着是那样单薄，就好像用刀剪裁出的纸模，飘飘摇摇，直朝着台上展老板死的地方坠了下去……
这一世，他甚至都来不及和他真正重逢。
白五少往下坠着，他好像触到了用洋人水泥造的戏台。他好像跌得稀烂，血肉模糊粉身碎骨之后，却怎么还有意识？还在往下坠？
他一直坠着，一直坠着……直坠到进万丈深渊，坠了好久才落底，只觉愁云惨雾，重重黑气，凄冷阴森中挂着一座无板的铁链桥。他再一看，来来往往无数的“人”，皆似没足飘起，大抵多少白煞地脸，偶尔几个断指残臂，割心拨肺，有一个被凌迟的，那成百的肉片儿夹着血横飞，零星几片跃得低了，便吞进桥下的骷髅血海里。
却原来，是黄泉路奈何桥。
有个小哥模样的人，打着快板在桥上唱到：“愁云惨雾重重绕，凄冷阴森一座桥。那边是，繁华热闹人间多美好。这边是，十面森罗百面哭声高。把守在这座奈何桥，把这来往的鬼儿一个一个细观瞧！”
白五少也不怕，壮着胆子就往这桥上走，左右颤晃中，他一点也不慌，有一种意识，有一种情，引着他情不自禁往前面那团迷雾的方向走去。
竹板小哥儿还在唱着，眼中浑然没有他人：“有善鬼、丑鬼、美鬼和恶鬼。还有那富鬼、穷鬼、瘟鬼和魇鬼。老实的鬼、滑头的鬼、可爱的鬼、还有那讨厌的鬼。繁华热闹一旦抛，到头还是一哭鬼！”
他渐渐离得近了，近了，终看见迷雾隐约中，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他在桥中央。
竹板还在响起：“有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但看来迟与来早，任君在繁华场中福寿与天齐，奈何桥头终有一天我等到你。”
那身影似乎察觉到白五少的靠近，缓缓侧过来，那一张脸眉目如画，比女人还俊美三分。他注视着白五少。然后，莞尔而笑，眉毛弯弯，双眼弯弯，嘴角弯弯，。
奈何桥头，终有一天我等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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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台北阴雨 14°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
陆雨的头发梳得油亮。他摊开手臂，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听着录音机里的磁带，放着一个女人的歌。
他从东南亚来到台湾，正是志得意满，想要大展鸿图。
“……台下你望,台上我做，你想做的戏。前世故人,忘忧的你，可曾记得起……”
“老子来的是台北，用不是香港，放什么粤语！”其实陆雨并不觉得这歌难听，但许是最近阴雨绵长的缘故，他怎么越听越觉得难受。一难受，他就忍不住发了脾气：“他= =妈= =的，是哪个给老子放这歌的？”
“是我放的。”一个清凉而刚硬的声音坦荡荡答道。
呵呵，这个声音到真他= =妈听着刚正不阿。他陆宇手底下，原来还有这么嚣张的小弟。
陆雨心里想着，手暗地里就摸到了风衣里藏着的枪。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沙，听着分外的性感：“叫什么名字？”
陆雨边说着，边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桃花眼邪邪一笑，令人纵然知道不怀好意，依旧会被勾去了魄肠。
这笑容却在一瞬间怔住。
眼前的青年，身形俊朗，留着迈克尔杰克逊式的长卷发，表情的桀骜不驯，藏不住他眸子的那一份隐忍。他昂着头，凛然答道：“傅振华！”
陆雨不知为何，心里一阵酸楚，看得呆了。
美国进口的录音机里，还在放着那首粤语歌：“……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
傅振华浓眉似剑，朗目如星，声音潺潺犹如春风化雨：“不知道陆先生原来不爱听，我这就去换一盘。”他一举一动，一字一句皆是恭恭敬敬，却又不卑不亢。
陆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从来没有过的百感交集，颤得他软了口气：“算了，就让它唱吧。”
于是，卡带还“咔嚓咔嚓”继续转着，其实细细听来，这女歌手的声音很好听，极有味道：“……留下你或留下我，在世间上终老。离别以前，未知相对，当日那么好。执子之手，却又分手，爱得有还无。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只恨看不到……”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尾声
，还差 